第十二章 忧心忡忡
三天以后的早晨,二牛草草地吃过早饭心急如焚地来到老蔫家。进了院子就喊:“翠姑嫂子,老蔫大哥在家吗?”翠姑还没出屋就听那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哎!是二牛兄弟吗?”二牛回应着,说:“老蔫大哥在家吗?”说着翠姑满面春风地从屋里迎了出来,就听老蔫憨厚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趿拉着鞋边走边说:“在家,在家!二牛书记快来。” 二牛进了屋摘下帽子,翠姑眉开眼笑地说:“二牛兄弟,很少来我家。今天是有急事吧!”二牛点点头。老蔫递过烟袋,说:“二牛,坐!先来两口?”、二牛心急火燎地摆摆手,说:“不了大哥,咱就开门见山地说,那地都统计好了吗?这眼看还有一个月就惊蛰了!”老蔫听了慢条斯理地把烟点着递给二牛,二牛看老蔫那沉稳劲就知道老蔫早以心有成竹。总算放下心来,从二牛手中接过烟袋锅抽了两口。点点头,说:“看你这样子,老哥,你是都办好了!”老蔫早已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说:“书记说得对,你看!都在这儿。”二牛拿过账单看看,说:“好!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二牛还回烟袋锅,戴上帽子站起身来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先走了,我还得去蛮子家那看看去!”翠姑急忙说:“二牛兄弟,你也不常来再坐会儿呗?”二牛摆摆手,说:“谢了!”二牛出了院子。 二牛离开老蔫家直奔蛮子家。边走边想:“这蛮子贼眉鼠眼的满脑子都是坏水儿,不知他办得怎么样了。”在这个小山村要说最富有的那就是蛮子了,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事儿没有十全十美的,可惜呀!就是到现在虎妮儿也没给蛮子生个一男半女的。二牛推开那两扇带福字的门,喊道:“蛮子在家吗?”蛮子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猜想肯定是二牛来了。蛮子放下碗筷儿指着虎妮儿,说:“你去,看看是二牛来了吧!”虎妮儿嘴里正含着一口粥还没住下咽,听蛮子让自己去,他耍大男子主义。这下可不干了“阿嚏!”虎妮儿故意打了个喷嚏,喷了蛮子一脸。虎妮儿瞪着蛮子说:“你去!”蛮子是敢怒不敢言啊!只好用衣袖擦擦脸,二话没说下了炕边穿鞋边答应着迎了出去。蛮子推开堂屋门,说:“是二牛书记呀?来,来!里屋坐。”二牛看蛮子衣衫不整眼角和衣领上还粘着几粒玉米渣,忍不住开怀大笑,边笑边说:“蛮子,你可真行啊!连眉毛、衣领都是饭渣,我看你是在偷馋吧!那虎妮儿嫂子没在家?”蛮子听了低头看看,可不是衣领上还有饭渣,立刻脸红脖子粗地朝二牛皮笑rou不笑地:“嘻嘻!这大清早地让兄弟见笑了。你嫂子她在家这正在吃饭呢,觉得天冷没上她出来迎你,你别往心里去啊!”二牛摆摆手,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一起共事,我能是那鼠肚鸡肠地人吗?”蛮子擦擦衣领上的饭渣子,神色慌张的提高嗓门儿朝屋里喊了一声:“妮儿啊,二牛兄弟来了。快快出来迎啊!”蛮子心怀鬼胎地转了几下眼珠,说:“二牛兄弟真不好意思,你嫂子衣衫还没整理好呢!来,先抽口!”二牛心想:“现在都快八点了,都吃上饭了,怎么地?衣服还没穿好不会吧!是不是这蛮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二牛笑着接过烟,说:“可不是吗?这大冷的天儿谁愿意早起啊!行,我先来两口。不过呢,刚才在老蔫家也抽过了!”蛮子听了咂咂嘴,引以为荣地凑到二牛耳边小声说:“兄弟,这也就是你啊!别人我才不给他抽这个呢!”二牛试抽了一口,点点头说:“蛮子哥,这烟是不赖哎!”蛮子胁肩谄笑地说:“这个可是新品种啊!”二牛好奇地说:“蛮子哥,你是从哪弄来的?”蛮子诡秘地笑笑,说:“这是我远方的亲戚给带来的!”二牛和蛮子正聊着,这时虎妮儿一手撸着自己的辫子,嘴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还没来的急咽含糊不清地说:“二,二牛兄弟,来了!快屋里坐。”二牛低下头装做没看见,说:这天儿,也真够冷的!”二牛挑门帘进了屋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看见蛮子家的饭桌不没抄呢,那桌子上除碗筷还有几片好像是油饼渣类似的东西。虎妮儿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二牛回头看看蛮子,蛮子的脸色苍白,往后一退,语无伦次地说:“妮儿!看看你,这是怎么说的,快给二牛倒烟。”虎妮儿听了急忙回应,说:“哎,哎!倒烟。”蛮子这话刚说出去就觉得不对,挠挠头说:“看我记性,不是倒烟,是倒水!”虎妮儿也是惊慌失措,胡乱地回应着:“是,是,倒水。”虎妮儿上前来到桌子前伸手迅速地把饼渣往嘴里塞,用胳膊肘擦擦桌子,差一点儿没把碗筷碰掉地上。蛮子厉声说:“看你这老娘们儿干事儿总是慌慌张张地,什么事也干不了,去,我来!”二牛看着蛮子两口子像演双簧似的,突然想到一件事。又想想都这么长时间了,这眼下就要分地了,地都归个人了,也没有必要去追究了。哎,还是让这件事从此销声匿迹吧!”想这儿,二牛笑着说:“瞧,你们两口子这演得是哪出戏啊!”蛮子张口结舌地指指虎妮说:“是她,她,哎!没办法!”二牛摘下帽摆摆手,说:“行了,我说完就走!”虎妮儿听了转过身来,不知所错地说:“哎,二牛兄弟这是怎么说!刚来就走。”蛮子瞪着虎妮儿刚要埋怨,二牛看看蛮子那表情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好不自然。二牛见状说:“那咱就单刀直入地直说了。”蛮子提心吊胆地想:“莫非这二牛又想起那件事,这老娘们就是坏事!让她把桌子都收拾干净,这二牛可不是老蔫,那可不是省油灯!”蛮子是目不见睫心里七上八下。二牛看蛮子那个表情心里好笑,说:“蛮子,你那个小队的人都统计好了吗?这眼下就要分地了上面催得紧!”蛮子一听悬着心算是落了地,那虎妮儿听了一屁股坐在炕上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妈呀!就这事,可吓死我了!”拍拍自己的胸口。蛮子往板柜上一靠,松了口气说:“就这事儿?”二牛目不窥园地盯着蛮子说:“对呀!就这事儿!难道你还没有统计完?”蛮子扬起头信心百倍地提高嗓门儿,说:“嗨,我办事儿你放心!这点儿事早就办好了,不但我办好了那几个小队也办好了,我们是一块办的。”二牛了听喜出望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好,那我就通知大家,明天分地!”二牛说完戴上帽子,说:“那行了,我走了。你们忙你们的!”二牛转身出了屋,虎妮儿也送了出来边往走边假情假意地说:“二牛兄弟,你慢点儿,有空来啊!”二牛也回应着,前脚刚迈出大门坎。就听虎妮骂蛮子:“我看你这老东西敢在老娘头上拉屎,还骂起我来了!”再听那蛮子求饶道:“哎哟!老婆,你轻点儿行吗?我这耳朵让你拧得快掉了!”虎妮儿恨恨地说:“走,进屋去!你老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强!”二牛听了摇摇头边走边笑。 清晨的小山村显得是格外宁静,村广播站响起了清脆高昂的声音:“村民同志们,村民同志们!饭后请都去村队部广场。根据上级指示今天把村里所有的地都分到各人,每人具体分多少到队部再宣布。”广播刚过了十分钟,队部的会场里已经是摩肩接踵了,老老少少黑压压一片。二牛站在台上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条条哀毁骨立地身躯,衣衫褴褛的村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二牛拿过话筒声音洪亮地喊道:“各位父老,根据上级指示,今天咱都有自己地土地了!今天每个人都要得到自己应得到土地……!”这话二牛还没说完,下面就响起了热烈地掌声。这掌声在这山谷中却是经久不息。有的掩面痛哭,有的相互抱头大哭,有的仰面长叹,那场景真是荡气回肠!二牛热泪盈眶地摆摆手,说:“乡亲们!静静,静静!”台下立刻鸦雀无声。二牛点点头说:“乡亲们,从今天开始咱们农民的苦日子算熬到头了!以后不用过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了!咱们自己是地的主人了,每个人不但可分到一亩二分地,愿意承包的还可以承包。不过呢,这承包地是按国家规定收取租金。咱们呀先分地,等会儿让会计老蔫把各家都得多少地念一下……”话音还没落不知是谁在下喊了一声:“毛主席万岁!”台下立刻又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老蔫按照已拟好的名单,开始唱单当老蔫念到:“蛮子,两口人,分得两亩四分地……!”话音未落,在台下有个像是被蚂蜂蛰屁股似的,高喊一声:“停,停,不对!”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脸上。二牛顺声看去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