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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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覆盖了山林，呈现出一片蓝白相间的别样的景色。周围一片澄净，安详而宁静，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光秃秃的丫杈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划碎了湛蓝的天空，不时有几只不怕冷的鸟儿休憩在树枝上，不时发出几声鸣叫，给寒冷无际的森林增添了一份生命气息。

    进山打猎的一行人，将爬犁停在了林外，就解下了猎狗们，一起往山林的深处走去。他们边搜索着猎物的踪迹，边相互低声聊着天，好奇的了解着彼此不同的生活方式。

    原本打猎时是不该说话的，这样会惊走猎物。可他们实在是对彼此的生活太好奇了，加上今日只需打回足够宴请客人的食物即可，因此大家便不再顾忌太多，只尽量压低着声音，相互交谈着。

    只听文才问着几个鄂伦春人中最小的一个黑壮汉子道：“你叫矿诺川，是姓矿吗？”

    那个黑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生下来时就很黑，因此我的阿爸就给我起名叫矿诺川。矿诺川是黑子的意思。我不姓矿，我们兄弟几个都姓玛拉依尔。从前我们的乌力楞里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也只有玛拉依尔这一个姓氏，所以我们都只说名字，不用说姓氏。现在的乌力楞里还搬来的别的姓氏的人，他们有姓莫拉乎尔、葛瓦依尔、白依尔、柯尔特依尔等等的，反正有了很多不同的姓，可我们仍然习惯了只叫名字。”

    “哦，是这样啊？那你的哥哥和堂哥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文才好奇的接着问。

    矿诺川很耐心的给文才解惑道：“我的大哥叫西克腾，是精神而敏捷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走得急跑得快；我二哥叫骄劳布胡，是石头一样结实的意思，这是长辈们希望他的身体结实健康；我三哥叫书何，是斧子的意思；而我大堂哥叫安巴，即老实、厚道，是说让他做一个安分的人；我二堂哥叫依巴图，是因为他生下来就吵吵嚷嚷、有些爱哭。呵呵……”

    说完他还偷笑了一下，十分的憨实可爱。

    文才也介绍自己道：“我叫李文才，李是我的姓，文才是我的名。我爹希望我长大了文采出众，出人头地。呵呵……可我只喜欢练武，不爱读书。不过我以后一样会出人头地的。等我长大了就去当兵，一定会给我爹娘挣个大将军的名号回来的。”

    文才边说还边豪气万丈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黑壮的矿诺川也十分配合的带着一脸的敬佩望着他，让文才觉得自己瞬间高大了起来，走起路来更加的挺胸抬头了。

    他们相互交流打猎的经验，秦浩然、菊花和文才三人听得兴致勃勃。鄂伦春人是足智多谋的猎手，在长期的狩猎生活中，总结出了许多猎取动物的方法。他们对每种动物都有一套猎取方法。最常使用的狩猎方法有寻觅法、跟踪法、瞭望法、堵截法、蹲守碱场法、蹲伏泡泽法、掏洞法、诱叫法、遛河法、窖鹿法等。

    跟踪追随法，鄂伦春语叫“乌加任”。每种动物无论冬夏总会留下踪迹。猎人见到踪迹后选好山形，看好风向循迹慢慢寻找，就可能找到猎物。如果猎马好，且猎区山势平坦，树林又不很密，可以骑马追打。秋冬季猎野猪、捕捉公鹿用的就是这种方法。用这种方法也可以猎取老虎、猞猁等猛兽。老虎和猞猁虽跑得很快，但没有耐力，因而骑马追撵就可以追上。见到老虎后就可以射杀，而猞猁要是跑不动会上树躲避，猎人追到树下就可猎取。

    猎狗围圈法，鄂伦春语叫“库日任”。当动物钻入密林、爬上陡峭山坡或遇上虎、熊等猛兽，难以接近时，猎人往往采用猎狗围圈法来猎取。当发现动物的踪迹后，将猎狗放出，猎狗会很快找到猎物并围圈住狂咬狂叫，猎人可趁机接近猎取。用这种方法也可以很容易的找到被射伤而逃匿的猎物。

    堵截法，鄂伦春语叫“阿黑玛任”。是指猎人在动物经常走动或必经之地堵截猎取。动物都有自己的活动规律，如：有的动物经常去河边或水泡子边喝水或吃水草，晚去早归，并有一定的来往路线，猎人只要一早一晚在此“守株待兔”就可以了。还有些动物如果受惊，就会不顾一切地往高山或密林深处跑，如果判断准确就可以在动物必经之路堵截而猎取。这就需要猎人有长期积累的经验了。

    蹲碱场法，鄂伦春语叫“库底日”。是鄂伦春人在春夏季打鹿茸、犴茸的最好方法。碱场是天然形成的盐碱地，鹿、犴等动物喜食盐碱，在春夏季的夜晚经常会来舔食。猎人根据这一规律，来碱场附近蹲伏，可以猎到鹿、犴及狍子等动物。用同样的方法，也可猎到经常来水泡子吃水草或洗澡的鹿、犴等动物。

    所有动物都有它们特有的习性，犴达罕栖息于混交林或阔叶树较多、采伐迹地次生阔叶幼树丛的地方，以杨树、柳树、桦树的嫩枝叶芽及灌木枝条为食。很少有成大群的，多数雌雄带幼仔生活。猎人根据它们的生活习性，掌握了它们的活动规律，从而采取不同的捕猎方法。

    有的猎人根据犴喜舔食盐的习惯，常用“盐窝子”诱其舔食。即将咸盐拌上人尿，埋在山坡或林间的土坑里，犴嗅到气味后会经常来此舔食。于是猎人用捉角布在周围。捉角是一种用柞木做框，斜向内镶有粗钢钉的捕兽工具，捉角用铁丝拴牢在树根上，用枯叶覆盖严实。犴在去“盐窝子”舔盐的过程中被事先设伏的捉角捉住。它们踩在捉角上，似牛状的蹄子被捉角内的钢钉牢牢卡住，越使劲挣钢钉刺入rou内越深，几次反复，剧痛使它们放弃挣扎，只能在原地打转。

    堵洞法或掏洞法，鄂伦春语叫“阿格顿玛任”。是鄂伦春人猎熊的一种方法。一到冬季，熊要进入洞xue避寒，直到第二年的春季才能出洞。就是常说的冬眠，东北人管熊冬眠叫蹲伏。棕熊体大，不会爬树，就蹲伏在洞xue内。黑熊会爬树，所以一般在树洞内蹲伏。根据这一规律，猎人要猎熊就要仔细寻找。如果找到蹲伏有熊的洞xue，就想办法让熊钻出洞来，然后猎取。用这种方法猎熊虽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只要掏洞的方法得当，猎熊还是很容易的。

    诱叫法，是猎人用模仿动物的叫声还引诱动物而猎取的方法。狍哨，鄂伦春语叫“皮查文”，春季猎人用狍哨诱叫狍子猎取。鹿哨，鄂伦春语叫“乌力安”，秋季猎人用鹿哨诱叫鹿或犴来猎取。也可用这种方法猎取其它一些兽类或鸟类。

    鄂伦春有首猎歌：“听我狍哨狍儿来，听我鹿哨鹿儿来，咕咕咕咕群鸟来……”，这其中的“哨儿”，不仅是引诱狍与鹿的工具，还可以诱来鹿科中的庞然大物——犴达罕。

    这种哨儿是鄂伦春人狩猎时极普通的工具，哨儿大多用桦皮制作，简单适用，清脆响亮。在无雪的春秋季节，在广阔的密林里不容易发现犴达罕或马鹿的踪迹，怎么办呢？有经验的猎人自有妙计，他们隐蔽在犴经常活动的附近，如沟谷有水源的地界。将桦皮卷成小筒，放在嘴边吹，不断地模仿母犴或幼犴的叫声。

    在空旷的山谷或丛林中，这种桦皮哨儿的声音传得很远，犴听到会在短时间内发出回应，特别是九、十月份发情的公犴听到后，以为是母犴寻觅爱伴，颠颠地快跑过来，猎人则乘机猎取。

    遛河法，鄂伦春语叫“鹅由任”。是猎人划着桦皮船或木筏顺水遛河的一种狩猎方法。在炎热的夏季，鹿、犴等动物都喜欢到河边乘凉、喝水或吃水草，猎人只要驾船或木筏慢慢顺流而下，就可以轻易猎取。

    窖鹿法，或称窖趟子捉鹿法。猎人在鹿、犴等动物经常走动的地方，拦腰用两三米长的木杆筑起一道木栅栏来，短则几里地，长则十几里，其间留出多处缺口。然后在缺口处挖出两三米深的土坑，并用树枝、树叶等物在坑上伪装起来，当鹿、犴等动物在此路过时，就会掉进坑里。

    狩猎具有一定的季节性。春季的二、三月份为鹿胎期；夏季的六、七月份为鹿茸期；秋季的九、十月份为鹿尾期；落雪后的冬季为打皮子和打rou期，是打猎的黄金季节，统称为“红围”期。

    一个成熟的猎手，见到野兽的踪迹后，就能看出此动物所走的方向、时间长短，甚至能判断出公母来，准确判断出动物在什么方位，根据山形、风向去寻找，十有八/九能猎到。

    通过交谈，秦浩然、菊花和文才三人也了解到。在鄂伦春人的心中，关心帮助弱者是大家的义务，特别是对鳏寡孤独、老弱病残、年幼孤儿等，大家都伸出援助之手来帮助。鄂伦春人从不欺负弱者，过去“乌力愣”内分配皮张和rou食时，优先分给鳏寡孤独和病残者。每个弱者也不会有孤独感，在他们的大家庭中，只有亲切和温暖。“多爱护他人吧，爱他人本身也是爱自己呢，帮助他人也是在帮助自己。”这样普普通通的话语，是他们族中的老人和长辈用来教育子女们的哲理。他们深深的懂得“只有帮助别人，自己才会更富有”的道理。

    老人常教育他们，人与人交往，说话要诚实守信，不得乱许愿，许愿要还愿。与人交友，首先要看到别人的长处，不计较别人的短处。做人要诚实，因为诚实会得到别人的尊敬，为人要厚道，厚道才会得到他人的信任。“骑快马的，感觉不到路远；朋友多的，感觉不到困难。”这是鄂伦春有名的谚语。

    住在一个“乌力愣”中的人家，不论谁家捕得了猎物，都要将最好部位的兽rou送给亲友邻里或孤独的老人分享。猎人在行猎中饥饿缺粮，到不相识的人家去索取食物，主人都会很好的招待。不相识的猎人在猎场上相遇了，获得猎物的一方，不仅主动请空手的猎人饱餐一顿，还要送给一份猎获物带走。

    在他们平日的生活中，亲属、朋友之间的来往，往往将好的东西分送给他人。当别人给你送来礼物时要收下，但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不管东西多少，重在一片心意。不能忘记别人对自己的恩惠，更不能恩将仇报。

    鄂伦春人宽容、大度、仁慈，对别人从不怀恶意。假如两个人之间因一件不愉快的事打起架来，甚至打得鼻青脸肿，但只要说句真心道歉的话，便会马上化解，烟消云散，和好如初。他们认为，人人都应该有颗善良的心，遇到好事要谦让，碰到难事要争着去做。

    他们尊老爱幼、敬待老人的美德特别突出，甚至不可以叫长辈的名字。见到比自己年纪大和辈分高的人，都要请安问好。如对老人、长辈失礼，将会受到公众的责备。

    秦浩然、菊花和文才三人都被这个勇敢、善良、诚实、能干的民族所深深打动，内心对他们充满了好感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