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杀意
新旧交替之地所指的究竟是哪里？左前望着车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手里的纸已经揉搓成渣，他却浑然不觉。他不敢看表，现在除了等，好像也别无他法。 就在他焦虑万分又无可奈何时，电话终于响起来了。左前忙按下接听键：“喂。”简单的一个字从他嗓子里发出竟带着颤音。 “你让我查的那些车里没有叫江涛的车主，但是其中有一辆昨天报失了。” “这辆车现在在哪儿？” “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X医院附近的华阳园东大街。我记得商晴是X医院的护士。太子，你听我说，如果弟妹出事儿了，我马上帮你联络队长，队里的兄弟一起查，总比你一人要快。” “不行。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晴在对方手里，我不能轻举妄动。” “你糊涂了？咱们办过那么多起绑架案，解救人质，时间是关键。” “寒子，我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以后再跟你解释。” “太子，这可不像你，你……” 左前不顾还在说话的杜寒，断然挂了电话。 江涛的车出现在X医院附近绝对不是巧合。 商晴是妇产科的护士。左前发动汽车，朝X医院开去。妇产科是迎接新生命的地方，轮回的起点，也是灵魂再次为人告别从前的终点，不正是所谓的新旧交替之地。 但是江涛怎么可能把商晴绑到医院？左前看不透，可也顾不上许多，他没时间调查江涛，既然对江涛一无所知，那便是只要有半点消息，一切有可能的地方他都得去。 BJ发展得太快，路修得再宽也架不住与日俱增的车辆，这个大都市仿佛无时无刻不是高峰期。 左前从没像此刻这样因为车流缓慢而焦虑过。他的心里升起个狠毒的念头，他希望自己开的是辆坦克，能从前车上碾轧过去，他希望车上架着机枪，将挡路者全部扫死。当他紧咬牙齿，咬得牙龈出血时，才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杀意，忙收了收心。 他看向副驾座位上那把红玫瑰。花早已经打蔫了，那份冰激凌也化成了水。口袋里的红丝绒盒子硌着皮rou，他却感觉不到疼。他想着今晚十二点前一定要找到商晴，然后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从此永不相离。 左前敏捷地转动方向盘，在车流里钻来钻去，总算在九点左右赶到X医院。他车都没停好便冲进医院，跑到妇产科。 晚班的护士认出左前，迎上去问：“左哥，你怎么来了？商晴jiejie不在呀。” “我有点儿私事过来看看。对了，你见过这个人吗？”他把从监控上拍到的戴鸭舌帽男子的照片递给护士看。 护士只看了一眼便说：“见过。之前他一个大老爷们独自跑妇产科来，我还猜他是哪位病人的家属呢。” “他现在在哪儿？”左前听护士说见过江涛，精神一振，忙问道。 护士指着不远处告诉左前：“我刚才见他在家属等候区。” 等候区的几排座椅上有不少家属，全是满脸焦急和期待的表情。左前的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 护士也仔仔细细的把家属挨个看了个遍，然后摇头说道：“那人不在，好像已经走。” “他刚才坐在哪儿？”左前自然也看出江涛不在，虽失望但仍旧不死心。江涛来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左前必须听听他在这里说过的“话”。 他在护士指引下走到江涛之前坐过的地方坐下。可是耳边除了那些等待病人生产的家属的熙熙话语外，什么也听不到。 还是不行。左前扶住额头，烦躁地瞪着眼前所有人，恨不得等候区的人能全部消失。他觉得或许安静点儿第六感就会回来，他就能马上发现蛛丝马迹。 江涛为什么来这儿？商晴会被他藏在哪里？他弯下腰往椅子下面看，这只是个下意识的举动，但马上他就看到在他坐着的下方地上有件衣物。他把那件衣物拿出来展开。 他霍地一下站起来，拿着衣服的手直抖。这是商晴的T恤衫，上面印着左前和商晴的卡通形象。那时左前觉得穿情侣衫太傻，可商晴喜欢，所以他们各退一步，做了两件T恤在家里穿。 “左哥你怎么了？这是谁的衣服？” 左前看见护士的嘴在动，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先走了。如果你再看到那个男人直接打电话给我。” 左前抱着商晴的衣服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医院，刚回到车里便看见手机屏幕亮了，是杜寒打来的电话。 左前害怕会是不好的消息，迟迟不敢接听。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胆怯到不能自己。 电话铃声停下没几秒，杜寒发来短信说，“太子，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民警已经找到那辆报失车辆了，车就停在医院边上。我拜托刑事技术科的朋友对车辆内部进行采样检测了。你那边儿怎么样？有进展吗？” 左前把电话回过去：“寒子，车上发现血迹了吗？” “还没消息。”杜寒顿了顿，接着说，“太子，你想救弟妹，先要自己稳住阵脚，你若乱了怎么救人？我还是那句话，孤军作战不如集体的力量。” “快十点了……寒子，我只剩不到两个小时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剩不到两小时？” “如果我说新旧交替之地，你会想到哪里？” “新旧交替？” “对，比如妇产科，新生儿降生的地方。” “新生……那法院是不是也算新旧交替？” “法院？” “疑犯或洗脱冤屈或认罪伏法，不都是象征着告别过去，开始新的人生吗？” “对，距离X医院最近的法院在哪儿？” “我现在查，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左前收到杜寒发来的地址，马上开车前往法院。好在两地间距离并不远，左前到达法院门口时是十点五分，在门口的绿化带里找到商晴的牛仔裤时时间已迫近十点半了。 夜色昏暗，来往路人看不清左前两眼一片血红，但也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的杀气，纷纷躲开他绕着走。 这时左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