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顺藤摸瓜
2011年7月11日，下午四点二十。 朝华快餐开在写字楼旁边的街区，店面是民居改建的，面积不大，七、八张桌子，生意不错。左前看看表，现在不是用餐时间，但店里还有客人在吃饭。 左前和陈华光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两位吃点儿什么？”他们刚落座，一位中年妇女便笑盈盈地端了两杯水放在他们所在的那张桌上。 两人各点了一份盖饭。 店里从下单到上菜、收银和打扫都是这位中年妇女。 左前借着询问是否可以抽烟，站起来在店里走了一圈，顺便探头往后厨看了看。后厨和前店之间隔着一扇玻璃门，里面有两个人，年纪稍大一些的男人掌勺炒菜，年轻的男人负责备菜。 左前回到座位上朝看向他的陈华光摇摇头。陈华光失望地叹口气，左前看着陈华光愁眉苦脸的眉毛放佛都耷拉下来了，便转身用闲聊的语气问：“大姐，您是老板娘吧？咱们店生意怎么样？” “好呀，你别看这会儿人少，中午和晚上人可多了。” “店里还能送外卖？”左前将那张从疑犯家找到的送餐单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去看了看，点头笑着说：“这是我家的。附近办公楼多，上班的职员经常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下楼吃饭，我们就给送上去。还有附近的一些住户，晚上下班回家懒得做饭也会时常点餐。” “生意真好。就您一人忙的过来吗？” “唉，之前我亲戚家的小丫头在这儿时还勉强能应付，现在我正发愁雇人的事儿呢。” 左前看着陈华光两眼明显一亮，跟刚刚判若两人，忍不住“嗤”的笑出来。“大姐您还雇什么人呀，就让之前那姑娘接着干呗。” “人家好歹也是大学生，刚毕业那会儿没工作，挨我们这儿凑合一下还成，现在应聘成功了，谁还愿意当服务员呀。” 说话间，左前他们点的盖饭做好了，后厨招呼一声，老板娘便起身去后面端饭。 “你怎么看？”左前问陈华光。 “什么怎么看，你也别兜圈子了，赶紧直接问老板娘那姑娘的事儿吧。” 老板娘端着饭出来，左前忙迎上去：“大姐您坐，我们有点儿事情儿跟您打听一下。” 老板娘顿时警觉起来，往后退了半步，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左前问道：“什么事儿？” “别怕，我们是警察。”左前小声说，边说边看向其他客人。见那些人并没注意他们这边，给老板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过去。 老板娘是生意人，有眼力见，马上会意地点点头。 左前点的是尖椒rou丝盖饭，他把菜和饭拌在一起，香味随着他的搅拌扩散开。“好香呀。”他不尽赞赏道。 “那是。我家用的都是真材实料，酱油什么的佐料全部都是去超市买的。” “是，厨子手艺也不错。”陈华光三两口吃了大半盘的鱼香rou丝盖饭，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你刚才说在你这里打过工的女孩是你家亲戚的孩子？” “你们问她呀？”老板娘一听警察同志问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垂了下来。“她怎么了？” “您有她的照片吗？”左前问。 “好像有。”老板娘拿出手机翻找，“我记得给她拍过，啊，在这里。” 老板娘把手机交给左前。 “噢，长得挺好看。” “这丫头长得好、心气高，毕业后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要不就是嫌工作累，要不就是嫌挣得少。她爸妈为了磨磨她的性子才让她来我这儿锻炼锻炼。” “她在您这儿打工时认识了什么人吗？” “不知道呀。应该不会。有钱人不来咱们这种小快餐店吃饭，来的也都是打工的，她看不上。” “她当时负责送餐吗？” “负责，她不爱在店里呆着，有机会就往外跑。” “那兴华里一带的住户在你们这儿买外卖的多吗？” “多，离得又不远。你等一下，我去拿送餐记录。” “麻烦您了。” 老板娘回到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个本子。 “你看吧，这半年的送餐记录都在上面呢。” 左前翻开本子。老板娘是个细心的人，每次送餐的记录都写得很详细。日期、送餐时间、送餐地址、所点菜品、价格、找零等等一条一条非常清晰。 “大陈你看。” 左前指着上面兴华里四号楼二单元402的记录。陈华光看着上面记下的电话号码，一刻没耽误，马上给技术科打电话让他们查这个号码的机主。 “这人一共买过四次外卖，”左前看着四个日期，胸口一阵翻腾，他把本子递给陈华光。“你自己看吧，四次的日期。” 陈华光拿过本子仔细一看，“这他妈孙子！” “小点儿声。” 陈华光干咳两声：“真他妈行呀，丫的每次做案后都点一份野菜山菌饭，吃得下去吗？” “显然人家吃得挺香。大姐，这里标注的“加腿”指什么？” “外加一份鸡腿。我家烤鸡腿的料是独家秘制的，在这片儿很有名……两位同志，这人干什么了？” 左前没接对方话茬儿，继续问道：“您家亲戚那孩子叫什么？家住哪里？还有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您这里干的？” “她叫董丹，爸妈家在石家庄，她大学住校，毕业后在我家住过一阵，但她找到工作后就搬走了。她这个月七号从我这儿走的。” “您知道她搬去哪儿了吗？” “这丫头也没跟我们说呀。我给你她爸妈的电话和她的电话吧。”老板娘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左前和陈华光的表情也看出事情可能挺严重。她写下董丹的电话和她父母的电话交给左前。“孩子爸妈把她交给我们照顾，她可千万别出事儿，要不我们怎么跟她家长交待。同志，我们家小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左前又看看董丹的照片，这女孩现在肯定还活着。疑犯每次做案后并不会刻意隐藏犯罪事实，他甚至会开着犯罪现场的门离开，好像希望别人能尽快发现受害人尸体似的。既然目前没接到又一起案件的报案，说明董丹暂时还没危险。但她十有八九是疑犯的下个作案目标。 左前思忖时，陈华光已经拨打了董丹的电话。“她手机关机了。”陈华光对左前说完，转向老板娘问，“你们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 “前天，我打给她问安顿下来没有。” “她怎么说？是否有异常？” “她说已经在宿舍住下了，还说工作特别好，待遇也好，宿舍暂时就她一人住。没听出有不对劲的地方。我还跟她爸妈说孩子找到可心的工作了，让他们放心。这可如何是好。” “您先别急。大陈，咱们赶紧回队里。” 陈华光站起身，结账时老板娘死活不要，他干脆把饭钱放在桌子上，出门时嘱咐老板娘先不要声张，一切像往常一样就行。他保证会把孩子找到。 左前坐在车里，他不像陈华光那么热血，也不觉得情况乐观。他想，找到董丹是肯定的，但也可能找到的是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