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四十以上年岁,双眼目光如炬,一脸的英气。此时看着牛府朱红色的大门,凝眉思索片刻,顺着墙垣走了半圈,绕到牛府的一侧。这里有个角门,该是仆役来回出入之门,也不知是忻州官府忘记贴封条了,还是被哪个好事之徒扯掉,总之此时角门两扇木门虚掩着。 算命先生“哼“了一声:“应付了事,看来也需向当地百姓好好打听打听这位忻州州官的德行了。” 他左右环顾一番,见整个牛府四周空寂寂的,没有一个人影,这才用手去推那角门。木门应手而开,算命先生拄着算命幡走了进去。 牛府占地不小,只是此时多数的房舍楼阁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他顺着甬路慢慢向里面走去,不时左看右望,有时蹲下来看看一颗断树上断口,有时拿起一截残破的窗棂,对着那烧的仅剩一小片的窗纸看上一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上一闻,皱眉思忖片刻,才又继续前进。 过了第一进院子,左右两个月亮门,正前方一做烧毁的厅堂便是如今残破模样,亦能想象当初完好时的辉煌气派。算命先生看向左侧的月亮门,见里面房屋都已烧毁,便摇摇头,拐进右侧的月亮门内,一侧是烧毁的厢房,厢房与前厅之间有一条青石主路。 他沿着甬路向后走去,走了二十来丈远近,这期间经过了不少的房舍,均被烧毁的只剩下根基了。 “当真是十恶不赦,路上如此多的血迹,州官却只当意外失火所致,抽时间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位大人了。” 正往前走着,前面一座红墙挡路,左侧有一扇门,门板已被人为损坏,倒在一旁。他正抬脚准备踏进去,突然就听得墙后传来女子的哭泣之声。 自从他进了这宅子,到处一片狼藉破败,除了呜咽的风声,偶尔的寒鸦怪叫,更无一点人声。如今四周荒芜,阴气森森之下,突然传出女子幽幽的哭声,便是如他这般经历诸多奇闻异事,平素里沉稳睿智,也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他只片刻功夫便冷静下来,慢慢靠近墙垣,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哭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他脸色有些凝重,抬头望向天空,乾坤朗朗,金轮高悬,不禁失笑,心道:“妄你平素一向胡吹神鬼莫近,这正午阳光普照之下,怎地反倒被几声哭声惊得险些失了分寸。” 心中安定下来,他轻手轻脚地穿过旁边的门廊,靠前不远处有一个月亮门,通向墙后。他摸到门旁,屏息凝神,果然便听到一阵窸窣之声,不一刻传来了脚步之声。 脚步声有些杂乱,似不是一人。 “刀疤,我说你他娘的抓个妞怎么也这么长时间?”这声音瓮声瓮气,鼻音很重。 “你懂个屁,前段时日你们几个猴崽子在这左近抓的几个,倒是省了事,最后装神弄鬼,将事情算到鬼神头上,这下可好,这相邻里本就愚昧,更疑心牛家鬼魂作祟,便是个大白天都他娘的把门锁的严实实的,你看牛家庄还有几个母的抛头露面,哦,今天倒是碰到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太婆,你要是不嫌弃,老子现在就把她抓来送给你,这老东西就在庄子外不远的田地里干活呢!”另一人哈哈大笑道。 “去你姥姥的,说什么疯话,老子再好色,也不能打你娘的主意。” “猴崽子,你姥姥的找死不成!” 两人嬉笑怒骂一阵,声音渐渐远去,听着像似朝着里面走去。 算命先生脸色有些阴沉,他探头向里看去,只见这墙后原来该是牛府的花园,一条水榭横穿,假山凉亭星落布置,草木枯黄,虽也有些离墙近的地方有零星的火焚痕迹,可越往里,保存越地完好。看来这座花园算是牛府里唯一未受大火影响的地方了。 “这里草木丰沛,最是该着火的地方,却保存的这般完好。哼,这场火若说不是歹人故意为之,哪个相信!”他见四下里无人,一咬牙,快步穿门而过。几步匆匆过了水榭回廊,闪身藏在一座假山之后,探头向后看去。
牛府的花园也不甚大,目力所及便到了尽头,有三间房舍,或是农具仓储和打理花园的下人所住。 这时正有两个黑衣汉子坐在房舍前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喝着酒,地上一堆的花生壳。 两人一胖一瘦,长得都是歪瓜裂枣,年岁在三十上下。 “哎我说刀疤,咱们他娘的在这鬼地方还得待多久,哎哎哎,你说着死了百十多号的地方,鬼气森森的,若是不喝点酒,老子晚上都不敢睡在这里。”听声音瓮声瓮气,该是之前的那个猴崽子。 刀疤名副其实,脸上右眼下有一条醒目的刀疤,这时他“哼”了一声:“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显然心里有些怨气。 猴崽子埋怨道:“也不知道寨主想些啥,既然放了火伪造了失火伤人,那咱们留在这里,万一被人现了,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刀疤哼了一声:“就这鬼地方,还来人?”他冷笑一声:“官差将这牛府都贴了封条,除了你我这样的,哪个本分的人敢撕毁官府封条,闯进这里。更何况,当日抬出去的百十号焦尸,可是吓得当地人面色如纸,别说晚上了,便是这正午时分,你出去看看,牛家庄五十丈以内,哪里还有人敢来!” 猴崽子皱眉道:“我不是想说这事,我想说寨主这么做目的何在啊,咱们哥几个守着这么一做破落宅子,还让三当家的亲自过来,要说没有什么目的,刀疤,你信么?” 刀疤闻言脸色一变,回头四顾,那算命先生急忙缩回头来。 “我说猴崽子,你他娘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压着嗓子:“三当家的什么人,你背后议论他,小心迟不了兜着走!” 猴崽子也变了颜色,悻悻地道:“我也没说他什么坏话。” 那刀疤喝了一杯酒:“兄弟啊,这牛鹿隐是靠谁起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