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父亲的死因
多年来的贫苦节约生活习惯,让丁大娘对于坐在这宽大的红木木榻上还是显得有些不自在。书房里很宽大,很安静。阳光透到纸窗照了进来,她眯了眯那双饱经苍桑的眼睛,然后望向丁有木,问:“你真的打算去?” 丁有木就坐在她的旁边,刚才他已经将决定去西洲省的事情告诉了丁大娘,然后十分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有母在,不远游!这是孔子说的。而现丁有木不是去远游,而是去冒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此去只怕是九死一生! 丁有木现在是一家之主,有年迈的母亲,还有智障的哥哥,如果就这么弃他们而去,确实是一件会让他们十分伤感的事情。不孝的罪名就会扣到了丁有木的头上。虽然丁有木自信这一趟一定可以活着回来,他以前经历过许许多多别人认为必死无疑的冒险,但每一次,他都能活着回来,那并不单单是运气而已。 可是,丁有木无法解释给母亲听,无法让她理解。因此,丁有木才十分忐忑地等着丁大娘的回答,怕她伤心,怕她难过。谁知,等了许久,丁大娘只是平静地望了过来,反过来问了丁有木一句。 丁有木也没有多想,点了点:“是!我想去。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有……” “你不用说了!”丁大娘抬起手,打断了丁有木本来想要作的解释。她十分平静地说道:“娘可以理解,你放心的去吧,不用担心家里。” 这让丁有木很惊讶,他本来以为丁大娘会骂他,会大吵大闹,会不允许他去,会跟他说一大堆大道理,会和其他人一样告诉他西洲省有多凶险。可是她竟然没有,而且她竟然答应了,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答应得让丁有木都有点不敢相信。 “娘……你……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丁有木问道。 丁大娘笑了笑,然后感叹说:“二子啊,你变了,你长大了。这短短两个多月中,你变化非常大,也非常快,快得让娘都有点感觉像是在做梦。”她的眼睛缓缓地望向周围的房间摆设,然后同时轻声说道:“我苦了大半辈子,以为再也不会过上一天好日子,可是二子你却能把咱家的生活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丁大娘轻轻地拉起了丁有木手,那双皱得像是皮包骨的枯手却能让丁有木感到温暖。她轻轻拍了拍丁有木的手,说:“二子,你现在长大成熟了,娘也老了。有许多事情啊,你不需要再听娘的话了,是娘该听你的话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你的想法的。” 丁有木轻声说:“娘,你如果心里不高兴你就说出来吧,你不需要在儿子面前掩饰些什么。” 丁大娘摇了摇头,说:“娘没有什么可掩饰的,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越来越像你爹当年年轻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也和你一样,情况就像你现在一样,真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当时,我反对他去,可是他最终还是去了,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在去之前,我与他吵了一架。也许,正是我与他吵的那一架,让他分心了。如果我没有与他吵那一架,如果做为妻子的我一开始就支持他,鼓励他,也许结果会有所不同。所以,这一次,娘不会再给你增加任何的压力了,因为娘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改变你的心意,倒不如全力支持你!” 丁有木想了想,然后才开口问了一个萦绕在他心中许多年的问题:“娘,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不可思异的事实,这么多年,丁有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因为他曾向母亲问过好多次,可是每一次,母亲都只是向他摇了摇头,并且严厉地告诫他,以后不要再问这个问题。这便成了丁有木心里一直存在着的一个迷团。 丁有木记得在他小时候,具体是几岁他也不记得了,穷苦人家的孩子,似乎对于时间没什么特别的概念,过一天是一天,天天如此。所以,不记得自己父亲什么时候死去一点也不能怪他。他只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丁大坤就已经是一个老捕快了,并且是捕房里的捕头,所以现在的张捕头才是他父亲的手下。 有一次,丁有木记得父亲和母亲关起了门在屋子里争执着一些什么,争吵越来越激烈,最后都大声骂了起来。这应该就是丁大娘刚才所说的“吵了一架”了。而第二天,父亲如往常一样,穿着捕快的衣服,挂上腰牌,提着刀走出家门。只是,当时的丁有木并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父亲。在七天后,衙门里送回了丁大坤的骨灰。 当时丁有木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一个衙役跟母亲在屋子里说了一阵子的话,然后他和大个子就听到母亲忽然号啕大哭了起来。丁有木和大个子进了屋,丁大娘就搂着他们两兄弟哭,最后两兄弟也知道父亲死了,于是母子三人就一起哭了起来。 哭了很久,具体多久丁有木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很久。最后,丁大娘擦了擦眼泪,才对两兄弟说:“大个子,二子,咱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们两个要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翻事业来,才能让你们的父亲得以安息。” 当时的丁有木和大个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丁有木和大个子就成了没有爹的孩子。没有爹的孩子,在这样的一个社会当中,甚至比流浪儿还要俾微。自那以后,丁有木一家就越来越困难,越来越贫穷,还常常受人欺负。现在每每想起那一段日子,丁有木心里还是会感到一阵心酸。 这时,丁有木再次提起了那个好多年没再提的问题。丁大娘很平静,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叫他不要再问。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具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娘也不太清楚。不过今天,娘可以把娘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丁有木点了点头。从丁大娘多年来对于此事闭口不谈的行为来看,丁有木已经知道此事背后一定是有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事。而这事又是关呼自己的父亲的,丁有木当然想知道。 丁大娘端起了小桌上的一杯茶,轻轻地吸了一口,然后才说道:“在你爹离去的前一天晚上,他告诉我,他要去一趟西洲省,去办一趟差事,说是上头刑部传下来的急差。当时我一听到要去西洲省,我就吓到了。西洲省,谁不知道那是一个朝廷管不着的穷山恶水之地,去那样的地方,我当然不放心。”
“你爹还告诉我,他要办的那一趟差事是事关整个大赢帝国命运的,他得非去不可,即便是死他也要去。他要去拿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很重要,若是落在了歹人手上,后果不可想象,整个帝国的百姓都有可能会因此遭殃!” “这么严重?”丁有木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丁大娘望了他一眼,说:“我当时和你现在一样,不敢相信。你爹只是一个小县里的小捕头,连品级都没有,事关帝国命运的事情,怎么会让他去做。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可是他当时说得极认真,说得很郑重,而且说他非去不可。说完也像你一样,让我相信他,他绝对会安全回来了。” 丁大娘叹了一口气,说:“当时你和大个子都还小,我如何能相信他?我就跟他说,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一个女人家,怎么把这个家维持下去。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们两个就这个问题争执了起来,后来,我还是没能把他留下。他还是去了西洲省。” “七天后,衙门里的人就把爹的骨灰带回来了。”丁有木轻声说道。 丁大娘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你们都记得,我就不说了。我就说那个衙役把你爹的骨灰交给我后对我说的话吧。他说你爹这次去西洲省取一件东西,但是没有成功,不过,那东西也没有落在歹人的身上,你爹也算是完成了上头交代的事情了。所以,他给了二十两银子我。本来,这二十两银子可以让咱们母子三人过上很好的日子的……” “都怪我,都怪我那时生了一场大病,花去了许多钱。”丁有木自责地说道。 丁大娘拍了拍他的手,说:“这不怪你,是娘没有把你照顾好,如果娘把你照顾好了,你又怎么会生病呢。唉,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咱们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么?” 丁有木点了点头,然后问:“那衙役有没有跟你说爹去找的是什么东西?竟然是关系整个帝国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