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大小闷棍
事实上左宗棠最后走小路的选择，也正是刘锦棠心中最后的决定。 因为安全第一。戈壁行军，条件艰苦倒在其次，比戈壁更难走条件更艰苦的莫贺延碛大沙漠，不是也走过来了吗？ 关键是在这种地貌上大规模行军，太危险！完全无法隐蔽！也就无法做到那什么？打闷棍！ 而且走大路从距离远近来说更远一点，不符合刘锦棠速战速决的指导思想，也不符合刘锦棠飞将军的作战风格。 至于走小路行军会碰到敌军重兵阻截？想个办法让小路上敌人误以为自己会走大路而放松警惕，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突破之？不就行了！ 这想法可以说和左宗棠完全一致！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可问题是如何诱导敌人产生这个错误判断并深信不疑之呢？ 这显然同样是个大大的难题！绝不比那什么二选一难度小。 不过这难题刘锦堂心里也很快就有了破解之法。 当然，这破解之法能不能真解开这难题？就要看战争打响后的结果了。 要知道战争这个方程式，可是谁都无法事先说自己的解题方法，就一定是那什么独一无二最正确的解题方法。 这就是战争的魅力之所在！ 哪怕你事先设计出再完美的作战方案？能不能打到人家闷棍？却只有等到你这一闷棍打出去以后，才能知道结果。 白彦虎这两天头发都急掉了不少！因为他上次派去找阿古柏老大要援兵的人，回来告诉他道，阿古柏老大现在稳得很，认为清军这次应该也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大规模进攻。 还说什么大英帝国现在已经开始对清政府施加压力，所以就算这次清军是真打，但也应该是虎头蛇尾，是故只要能坚守住最开始的一小阵，相信用不了多久清军就会不战自退，他这里自然也就会转危为安。 别怕，别慌，这大的乌鲁木齐，我的孩子，难道还不能抵挡一小阵吗？ 左宗棠“狼来了”的这记大闷棍，已经收到成效。 现在轮到刘锦棠来表演小闷棍了。 “真主呀！现在清军都已经大举兵临城下了！汗王居然还以为人家是做做样子？！安拉，我唯一的真主！你怎么会有这么个天真而愚蠢的孩子呢？！”红庙子，也就是乌鲁木齐汉城迪化州城，白彦虎在官邸里暴跳如雷，急得直跳脚。 阿古柏虽然被左宗棠“狼来了”的大闷棍，给迷惑了，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醒悟过来。 但是白彦虎现在当然知道这次的“狼来了”，是真来，而不是假来。是要来吃羊的，而不是什么来欣赏一下羊的风姿。 可他现在手下的兵，名义上虽然有二三万之众，但实际上真正能派上用场作战的却只有不到万把人。 其他那些人，则全都是些老弱妇孺，也就是部队家属。 不过为粮饷计，白彦虎原来当然还是要报给阿古柏老大是二三万人之众。 于是白彦虎又派出了第二批救援信使。可新疆这地方，真滴很大很大！又没有电报，只能靠人骑着马来回跑。 这一来一回？没有十天半个月当然得不到回信，更别提什么增援部队了。 这当然让白彦虎等得心焦，整天都在家里大发脾气。 白彦虎这一大发脾气，顿时把他身边所有人全吓住了，尤其是那三个可怜的汉族小姑娘，更是吓得当场浑身瑟瑟发抖。 姑娘们惊恐的眼眸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不过她们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再一次受到非人的折磨。 事实上这三位汉族小姑娘已经是白彦虎部掠夺来的最后几个汉族女子了。 其她汉族女子，到现在则全都已经不是饿死病死，就是被白彦虎部兵士给轮死。 只有这三个汉族小姑娘，因为年龄小，摸样好，被白彦虎一直留在身边自个享用，所以才能苟活下来，成为白彦虎个人的专用发泄工具。 可这三个小姑娘还是更想死！ 但却一直都苦无机会去死，到现在则更是不敢擅自去死。 因为她们曾经试着去死过几次但却没有成功后，遭到了比死更恐怖的残酷待遇。 于是她们只好忍辱偷生下来，再不敢轻易自寻短见。 不过这三位小女孩中有一个小女孩此时的眼中，除了惊恐绝望，还隐隐流露出几丝隐藏得很深的不为人知的惊喜。 清军来了？！我大清的军队！终于来了！ 爹，娘，大哥，小弟，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大清军队把这帮畜生一个个斩－尽－杀－绝！ 小女孩的眼底，隐藏着仇恨，深深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而她也是剩下的这三个汉族小女孩中，唯一一个还没有被屈辱与痛苦折磨麻木的人。 其她两个小女孩，到现在则全都早已被折磨得像痴呆儿一样，每天只能浑浑噩噩地活，浑浑噩噩地被白彦虎反复糟蹋蹂躏。 这两个小女孩，她们现在除了在白彦虎大发脾气时知道害怕眼里还有点那什么活人的特征外，其它时间眼里则几乎完全没有焦距，一片空洞与麻木。 她叫贺小云，是清驻防新疆地区绿营中一名汉籍低层军官的家属。 五年前，贺小云一家为避回乱，从关内家乡陕西地区，辗转千里，终于逃到新疆来投靠了清绿营中哥哥避难。 谁知在二年前，她哥哥所在的绿营，被白彦虎部歼灭，大哥阵亡，全家老小除她本人外，则全都被白彦虎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贺小云能活到现在，不能说不是个奇迹。 就当贺小云在心里暗自祈祷清军能快点打过来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男人惊喜的声音。 “大哥，大哥，清军上当了，他们决定走大路！” 跑进来这位当然是白彦虎手下的一小弟，叫王治，是白彦虎心腹爱将之一。 “走大路？”白彦虎闻言将信将疑道：“你他娘凭什么说清军会走大路？” “是这样的大哥，”王治满脸兴奋的表情，“清军现在不仅驻地更靠近大路，而且还派出先遣部队趁夜偷偷在戈壁滩上打水井，白天则把井口遮蔽隐藏起来，大哥，你说清军这不就是一定要走大路吗？” 打水井？还夜里偷偷打？白天又把井口隐蔽起来？嗯，看来清军的确是决定走大路？！白彦虎暗自沉吟了一阵，心里虽然也判断清军会走大路，但却还没来及窃喜，就又蓦地浑身一震，紧张起来。 因为他又猛然间意识到，大战即将打响，人家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而自己那位老大阿古柏的援军，到现在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就算清军是走大路落入了自己的算计中，也同样是一场大仗恶仗不是那么好打滴！ 要知道白彦虎现在所面临的对手，可是有回乱克星之称的飞将军刘锦棠！他这会当然会感到紧张。 不过好在清军最终还是选择走大路，又要偷偷挖井取水，时间上会稍稍宽裕出来一些。 白彦虎想到这，脸上终于浮现出几丝笑意，心情大大好转。 这时候他这位王治小弟却突然舔着脸向白彦虎提出个很无耻要求道：“大哥，呵呵，这马上就要打大仗了，你看能不能，呵呵，能不能赏个小娘们给兄弟我乐呵乐呵呀？呵呵。。。” 王治一面说，一面用狼一样贪婪的目光，瞅着贺小云。 显然他中意的娘们，就是贺小云。 现在大战在即，按回乱军惯例，一般会在大战打响前处决掉营中所有的异族妇女，以免便宜对手，或是拖累自己军队的机动性。 要知道白彦虎这支乱军，可是最擅长逃跑滴！ 从陕西逃到新疆，就行军路程而言，何止千万里！但他们却还是安然无恙地逃了过来。 贺小云听到王治这么说，顿时心里一紧，一时间从头凉到脚，到最后则禁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倒不是痛苦自己会被王治侮辱，反正现在自己的身子，被谁侮辱？都差不多，都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而是因为贺小云知道，自己一旦被这个王治带走？那么等待自己的命运，就将是被乱军****致死的极端下场！ 这样的一种死法？贺小云已经被迫参观过好几次！ 其过程之悲惨？之屈辱？以及时间之漫长？令贺小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换做是自己？该怎么去承受？！ 而白彦虎也正是用这种杀鸡吓猴手段把贺小云这三个小女孩给彻底震慑住了，让她们连死都不敢自己去死。 不过贺小云可是现在这三个女孩中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有点像那什么正常人活人的女孩，所以白彦虎当然舍不得她。 “你他娘，就惦记着娘们！”白彦虎先笑骂了王治一声，而后还是指着贺小云身边另外那两个痴痴呆呆女孩道：“就把她们赏给你吧，让兄弟们好好乐乐，不过明日一早，全都要给我准时到大帐集合！” 白彦虎知道，自己手下的这帮难兄难弟，早没娘们了。因为人多粥少呀！所以以往分配给这些兄弟的娘们，早就被他们大伙齐上阵给轮死了。 现在眼看就要打大仗，还得指望人家流血流汗不是？所以他当然还是要犒劳犒劳一下这些兄弟们。 王治闻言大喜，当即就乐呵呵地把另外两个痴痴呆呆小女孩带走了。 显然他刚才是用了点小小的心计，并不是真想带走贺小云。 也就是明知老大不会舍得贺小云，而故意瞅贺小云，从而让老大把其她两个女孩全赏他。 刘锦棠，你终于还是选择走大路？！哼哼，这回我要你来得去不得！ 王治走后，白彦虎突然眯缝起一双眼睛，目光森冷如狼地远远盯视着贺小云。 仿佛他面前这位衣不蔽体的少女，就是他生平最害怕也最痛恨的那位飞将军刘锦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