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门墙

    却说王冥，这一日正想出去透透气，他所住的功德池的洞府外便传来一个女人声：“里边住的可是王冥前辈么？”

    王冥出门时，顿时有些惊讶，这名呼唤他的女子，居然是名容貌颇为美丽的比丘尼，要知道功德池圣地一般是不会有他们这种低级弟子出现的。

    那名比丘尼看到王冥颇有些惊讶的神色，便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前辈不必惊讶，我乃是教主下辖的比丘尼管事，只因这功德池比普通池水不同，传音符遇之即化。因此才多了专管传讯一事。”

    王冥这才露出恍然神色，便又听那比丘尼微笑说道：“弥勒老爷正在等你，这便随小的出去吧！”

    出了功德池，笑弥勒那副胖模样便浮现王冥眼帘，看到自己忽然多出的便宜师父，王冥也没多大热情，毕竟自己已经有了师承，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忠臣不侍二主，便是这个道理。

    至于笑弥勒，对王冥冷淡的态度，到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笑呵呵地道：“我那徒儿，如今可修出五色莲花来？”

    王冥虽然不喜他叫唤自己做徒弟，却也无法，只是面有难色的说道：“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欺我才来西方圣地，便不知端的。那五色莲花除了需要修成极高念力，尚需功德池中的池水滋养，这才能生出各色莲子来。五气朝元，三花聚顶，这等境界那一个修行之士不想？岂是短短时日便可成就的？”

    笑弥勒听了王冥的数落，也不以为意，仍是呵呵地道：“你既知道修行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便是好的。为师这次来，是要你正式成为我的衣钵弟子，这便跟我来吧！”

    却说江流，他第二日起身，看着周遭环境，恍如隔世一般。他原本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自从家人都死后，四处求生，那时虽年轻力盛，却是极为懒惰，又不肯吃苦，将家财败光后，这才寻了个门路，投入了大天龙寺。

    也是江流似乎天生便对西方教义便有极为深刻见解，又喜读书，将大天龙寺的佛经卷轴等都浏览了个精光，忽然发觉，还是要亲自到西方一次，聆听西方尊长讲法，才能有所明悟。他本来早就有西行之意，奈何多次打听，都道路途遥远，叵测难行，便有些犹豫不绝。

    等到大天龙寺奎牛的出现，这江流才铁定了心思，一意西行，不再迟疑。路途艰辛自不必说，时常想起年幼时家中父母对自己的百般好处，如今却要深山夜宿，提心吊胆的，就常自痛哭流泪。后来在婆罗国中入狱，才知道与金蝉同宿，与金蝉同伴，与金蝉同唱，与金蝉同在的道理。虽然入狱，却始终坚信，有人会来度他。果然在他受刑那日，王冥便乘云而来，将他带到了日夜思想之地。

    想到王冥，他便有些感激，出了禅房，寻到王冥住的那间，扣指敲了几下门，不见回应，便见一个小沙弥走过来，说道：“王施主如今已被弥勒老爷收入门下，想必不会再来此居住了。”

    江流听了，顿时有些心惊，暗自想道：“恩公居然有如此大缘法，却是我看走了眼。”便问那小沙弥道：“不知从今日起，如何才能入得门墙呢？”

    那小沙弥便说了各般规矩，江流自此便在这处禅房住下，每日饮食自有人送来。只要到了会试那天通过考核，便可正式入西方教门下。因此上他颇有些羡慕恩公王冥的资质以及慧根，才来须弥山不到一日，便被笑弥勒这种大有身份之人收入门下，不过羡慕归羡慕，恩公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本来就很是佩服，这下子更为佩服了。

    江流每日除了早课，下午休息，晚上还有晚课。每日苦读经卷，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每次有大师讲法，从不遗漏，是众多学生中最为勤奋的一个。与人谈经论道，往往妙语连出，颇为惊人。那些个讲法的老师，对他都极为喜爱，都有意招入自家门下。

    面对这些老师的招揽，江流便有些踌躇起来。虽然说老师带出门，修行在个人，但是挑选的老师不好，连门户都出不得，还怎么修行？不过须弥山乃是西方圣地，那一个不是修为高深、佛法精湛之辈？

    因而他精挑细选之下，看中一位叫地藏王的老师，这名老师修行年岁较早，而且早年曾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厉鬼虽多，那里能度得完？不过这位老师能够发下如此宏愿，可算是我辈中的先驱，我还是选择他好了！”

    当是时，老子尚未化胡为佛，但在西方之地，已经有成佛之说，各位看官只需看故事，至于某些细节，可不必太在意，乃是小说家言而已。

    江流打定了主意，正要起身，便听门口脚步声响起，走进一个披着红衣的小沙弥，对他说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江流便问：“喜从何来？”那小沙弥道：“是二掌教传下口谕，要师兄去那功德池旁，七宝林边，大雷音寺见他。”

    江流听了便欢喜不禁，那等地方，却是他们这些辛苦求学的学子朝思暮想的地方，寻常便不能轻易进入。如今居然是二掌教要见他，如何不叫他高兴呢？

    当下便匆忙梳洗了一番，将衣衫整理得妥帖，这才施施然跟了那小沙弥，往大雷音寺的方向而去。这大雷音寺，便是日后释迦牟尼佛讲法之所。

    入得门墙，便穿过一道铁板桥，旁边池水中种植着各种荷花莲子，池水清澈见底，偶有鱼儿窜出水面。江流见了那鱼儿，他久不吃荤，肚肠居然有些耸动，想到这里乃是圣地，怎可生出如此念头，便心中嘀咕：“该死了！”

    “你如何该死？”

    江流才一抬头，便见那莲台之上，端坐一道人，两边有三十个小仙侍立台下。有诗歌为证：

    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