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只恨当初么
苍穹浩瀚,卫子悦孤身一人,痴痴站在破败不堪的落雪中,他仿佛毫无知觉般,又仿佛他根本不属于,这破裂残乱的雪。 他的身上,卷翘绯色的睫毛上,微抿的唇上,高挺的鼻翼上,蜜色的诱人肌肤上,处处都被冰冷刺骨的雪,攻城掠地,破裂衰败的雪,是否能映照出他的半点狼狈不堪? 紫色剔透的玉笛,暧昧偎在他的唇边,一曲伤痛难堪的,缓缓在苍穹落雪中,酝酿开来。 这是他最爱的离殇,自从他五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最爱的女孩,他便开始喜欢这首伤痛的乐曲。 彼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他偏偏对这首乐曲,钟爱地过分。所以,秋惑,是不是我看到你的一刹那,我就爱你不可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分明能够感受到,我对他的疏离淡漠,可那种疏离淡漠,是我骨子中本来就存在的,并不是针对他,我对他,或是对其他男子,都是如此。 可后来,自他从边关得胜归来后,在澜王府再次看到我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我对他的冷,不是从骨子中散发的,是从心中开始,对他格外的冷,甚至他能从我的眸中,看到某种称之为“恨”的东西。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在他看来,他应该从来没有得罪过我,不是么? 可是,这种莫名的恨,还是让他懊恼不堪,为什么,他不在皇城的这些时日,蛊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卫子悦始终不知道,我开启的时空倒转,到底改变了多少。 秋惑,你可知,每次你的那种眼神,明明装作不恨我,可藏在眸底的恨,还是出卖了你的真心。 秋惑,你可知,那种感觉多伤人,我明明不想看到,可是我偏偏不能够不看,你的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错过。 秋惑,你可知,你恨我的时候,美得那么过分,那么不可置信。 可是,你可知,你恨我,我多痛么?我痛我自己,爱你这么深,可你偏偏恨我透骨。可是你却更让我难受,为什么这种对我蚀骨的恨,要让你来承受?你可知,我想为你承受这种恨人的滋味,我不想你有半点的难过。 我的心中,只希望你能够定格在,我初次邂逅你的韶光画臻盛透,你笑得比画更美,彼时刹那。 秋惑,你真的恨我,能不能跟我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只要能让你不恨我,我的命都是你的,江山天下你想要,我为你杀伐决断。江山天下你想负,我为你毁灭一切。 秋惑,不敢奢望你爱我,我只求,别恨我,好不好? 雪中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他的四周,他看不到的地方,娉婷公主,雨荷公主,罗柔痴痴站在雪中,三个女人都知道她们的存在,他的存在,可没有人说,她们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娉婷公主从来豪放如同男子般,也只有在卫子悦的身边,在卫子悦与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才会稍稍地,眉眼中沾染上一丝,女人的恼人闺思。 她离他明明很远,甚至隔着太过厚重的雪,她根本看不到他俊朗的容颜,可是她分明能够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那种深深无力的伤感。 从前她一直知道,卫子悦不爱她,可是过了这么多时日,她才终于迟钝地察觉到,卫子悦的心中有人,可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 呵呵,她真是傻,当初出使蛊国,老大的他的第一眼,她便被他眸中的俊朗所深深吸引,完全没有看到,他眸底的故意躲藏。 是不是,当时的他,心中早有人。 可是,她该死不顾一切地,成为了他的三皇子妃,甚至成为了他的悦王正妃。这可是正妃,他唯一的正妃,纵然他的女人,悦王府的女人会愈来愈多,可始终,她才是他的正妃。没有宠爱,可这唯一的名分,难道不让她感动地痛哭出声么? 雪中,娉婷公主又突得笑了。 呵呵,可退一万步,如果当时她便知道,卫子悦心中有人,她不是依然会,不顾一切地这么做么? 天崩地裂,世界毁灭,她只爱着他,只爱他一个。 桃花街上,人来人往,精致华贵的马车中,不知为什么,我突得透过美玉磨痕的车窗,向外看去。
还未看到对面阁楼上,少年俊朗的容颜,我冷冷错开眸光。 俊朗少年痴痴看着我,眸光带着深不可测的伤痛,这种伤痛,比深沉浩瀚无比的翡惹海更深,比通透澈越的翡逆湖更痛,可是,我却看不懂,看不透。 卫子悦,我不懂,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让你为我伤痛至此? 呵呵,要说对不起,要说伤痛,卫子悦,我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 我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掌心,试图让我的心情,慢慢平复。 可是,我眸中的冷,却比亘古不化的寒冰更甚。 卫子悦,此刻的我,并不想与你对视。 我的眸中没有你,也希望,你的眸中心中,都不要有我的存在。 马车的踪影,终于彻底不再。阁楼上卫子悦的手指,却开始颤抖。 沉痛的眸光,却怎么都无法错开。 秋惑,我跑过来,只是为了看你一眼。可是,为什么你的眉梢余光,都不肯施舍给我? 你真的,对我这么恨么? 风霜雨雪,他从不中断,日日守在此处,只为了日日看我一眼。 可是每次,我都是这么地,冷冷从他的面前经过,绝不可能看他一眼,彻彻底底无视他的存在。 卫子悦的心,愈来愈疼,愈来愈痛。 秋惑,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 秋惑,你对我好那么一点点就好,好不好? 马车内的我,却冷冷笑了。 我不懂,卫子悦,你也会难过么? 只是卫子悦不知道,时空倒转前,我当初也是这么在某个地点,偷偷痴痴看他,只期待他能回眸看我一眼,可是,他对我有多无情,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