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最后的祝福
然而卓清莲的魂魄只对小狐狸身上的精气感兴趣，一次穿过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来回穿。小狐狸被吸食了大量的精气，身体很快便撑不住了，可他却不避开。含着泪，张开双臂迎接卓清莲魂魄的一次次靠近，当成那是卓清莲给他的拥抱。 对岸的碧落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清莲，你醒醒啊，他是你的子木哥哥，你不可以这么伤害他的。”碧落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呼喊道。 小狐狸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承受不住向下倒去。小狐狸向下倒去的那一刻，卓清莲的魂魄突然有了一丝意识。看着小狐狸向下倒去，卓清莲的魂魄突然感到很悲伤。 冥河对岸站着的碧落看到卓清莲的魂魄向后退去，在离开小狐狸，心中一阵欢喜，隔着冥河渡法救醒小狐狸。 “小狐狸，清莲有反应，她对你有反应。” 小狐狸从昏迷中恢复了一丝意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要靠着对岸碧落的法术维系力量。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小狐狸上前拦下又欲回冥河边继续点河灯的卓清莲的魂魄。 “清莲，你记得我对不对？你还记得我？”小狐狸想触碰卓清莲，可是却总也触摸不到。 卓清莲的魂魄不解的看着小狐狸，她不明白小狐狸在做什么，更不理解小狐狸再说什么。 “谁是清莲？”卓清莲的魂魄终于开口说出话来。 小狐狸心中猛地一阵揪痛。他的清莲不仅不认识他了竟然连自己是谁也忘记了。 “清莲你是，你就是清莲。”小狐狸忍着眼泪道。 “我是清莲？” “是，你是清莲，卓清莲。”小狐狸点着头一字一顿的回道。 “清莲，我是清莲，卓清莲，我是卓清莲……”卓清莲的魂魄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却没有产生一丝别的想法。就像当初阴司让她点燃河灯时一样，没有想法，没有意识，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卓清莲的魂魄低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绕过小狐狸继续向冥河边走去。她该点燃河灯了。 “清莲……”小狐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的清莲彻底忘了他了。 卓清莲的魂魄听到呼唤声，回过头来。 “我是清莲，卓清莲。” “清莲，我是你的子木哥哥啊，你忘了吗？我们一起照顾幽禁婆婆，一起去送洛jiejie，一起看花灯……” 然而卓清莲的魂魄却对小狐狸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继续点燃她的河灯。 “我们还一起点过河灯……”小狐狸哭泣着蹲下身来，抱住了耳朵。 麝月城花灯歌谣大赛，小狐狸说去买桂花糕，回来的路上却被河边的摆着的河灯所吸引，卓清莲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个河灯左右研究。卓清莲也跟着被吸引了，于是两人在小贩处买了一盏河灯，放了起来。 “河灯？”卓清莲的魂魄听到小狐狸说起河灯，转过身来。“点河灯，点河灯……”卓清莲的魂魄飘向小狐狸，围着小狐狸不停重复道。 “清莲，你想起来啦？”小狐狸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激动的站起身来。 “点河灯，点河灯……”然而卓清莲的魂魄只是来回在小狐狸和冥河之间飘荡，不断的重复着“点河灯”。 小狐狸向冥河看去，视线虽不是很清晰，但能隐约看到有许多河灯漂浮在冥河上。 “清莲，你是想点河灯吗？”小狐狸会意了卓清莲魂魄的意图。 “点河灯，点河灯……” “你一定是还记得我们一起点过河灯对吗？”小狐狸走到冥河边，从冥河里捞出一盏河灯，激动之情难以抑制。“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洛jiejie，清莲她还记得我们一起点过河灯。”小狐狸冲对岸的碧落激动的大喊道。 小狐狸被吸食去了大量的精气，碧落为护住小狐狸，不让小狐狸陷入危险，耗损了神元，有些吃不消了。担心小狐狸发现她的异样，碧落退到暗影里。 “那快和她一起点河灯，让她想起你。”碧落提着力气回应道。 待小狐狸转过视线，碧落松了口气。低头看着隐隐要散去的神元，碧落皱起了眉头。 “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暗影里，碧落看着冥河对岸小狐狸和卓清莲的魂魄，哭了出来。 元神碧落伤的太重了，天帝没能救回她，只用万年的修为暂时保住元神碧落可以不散去。为了牵制住魑魅，不让魑魅逃脱出来，天帝以让小狐狸和卓清莲相见做条件谎骗了元神碧落。其实在得知卓清莲的魂魄在冥界时，碧落便知道了天帝的谎言。即便不经过天帝允许，带着小狐狸直接闯入冥界同样可以看到清莲。为了三界，也为了卓清莲和小狐狸，碧落没有揭穿天帝。 是众神害了她。碧落本想结束小狐狸和清莲的事情后便回天界找众神讨回一个公道，弄明白为何他们这么针对她，这么容不下她，然而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洛jiejie，你快帮帮我，这河灯点不燃，怎么也点不燃！”小狐狸的呼喊声将碧落拉回神来。 “点不燃？怎么会点不燃呢？”碧落飞向冥河。观察了一圈，碧落恍然明白过来。这里是冥界，冥界阴寒之气极重，小狐狸那点修为自然是不足够抵抗这阴寒之气。 “小狐狸别急，河灯点的燃，jiejie这就帮你。”碧落飞上冥河桥，择冥河桥上的最高点站立住脚，四下里环视了一番。“小狐狸，清莲，jiejie等不到你们再相聚的那一天了，这是jiejie最后唯一能为你们做的。” 白绫从碧落身上飞出，带着皎洁的光芒飘荡在冥河之上，所到之处皆飞飘落下五颜六色的花灯来，被扫过的游魂全部驻足，下一刻褪去了他们游魂的模样变成了活在人间时的模样。碧落踩着白绫飞下冥河桥，白绫扫过冥河上飘浮着的那些河灯，河灯全数被点亮。眨眼之间阴暗无光的冥河桥变成了人间热闹的花灯集市。游魂们再次回到人间节日的气氛中皆很欢喜激动，一时间冥河桥上一片欢声笑语。 “洛jiejie，你太厉害了。”小狐狸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惊叹。 “傻狐狸，快去找清莲，一定要让她想起你。”碧落飞身又落回冥河对岸，站在暗影里对着小狐狸道。 “清莲？清莲呢？”小狐狸看向身边，身边卓清莲的魂魄消失不见了。 “清莲？清莲你在哪儿？”小狐狸沿着冥河四处寻找，终于在冥河桥上看到了卓清莲。 第一盏花灯出现在卓清莲魂魄的视线中时，卓清莲魂魄便被那花灯的光亮所吸引，飞上了冥河桥。卓清莲魂魄迷失在那些花灯之中，更迷失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之中。 “我在哪儿？我在哪儿？”花灯唤醒了卓清莲的意识。 “清莲，清莲……”小狐狸的呼喊声传进卓清莲耳中，卓清莲猛地转过身，着急的在人群中寻找。“谁在喊我，是谁在喊我？” 游魂们都很兴奋，全部涌在冥河桥上，将小狐狸和卓清莲阻隔在冥河桥两端。小狐狸穿梭在人群中，艰难的向卓清莲所在的方向挤去，口中声声唤着卓清莲的名字，他好担心卓清莲会再次消失不见。 “谁在叫我？谁在叫我？”卓清莲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挤去。五颜六色的花灯，拥挤的人群，还有飘浮在河水中的河灯，在卓清莲的脑海里忽而闪现，忽而又消失不见，使得挤在人群中的卓清莲又迷失了。 “我是谁？我是谁？”卓清莲痛苦的拍打着脑袋，然而脑海里却只是一片模糊。 “清莲，清莲你在哪儿？”那个呼唤声不停的传进耳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卓清莲觉得那是在呼唤她的。猛地转过身去，攒动的人头中，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清莲！”小狐狸也在同一刻看到了卓清莲，拼命的挤开人群向卓清莲靠近。 卓清莲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小狐狸走近自己。这张脸她不认识，也不熟悉，可是这张脸让她感到伤心。卓清莲流出泪来。 “清莲你怎么哭了？”小狐狸终于走到卓清莲的面前。 “我是谁？你又是谁？” 卓清莲依旧不认识他，小狐狸却不再那么的难过，伸手替卓清莲擦去脸上的泪痕。让小狐狸惊喜的是他竟然能够触碰到卓清莲了，激动之下小狐狸将卓清莲揽入怀中。 冥河桥下的暗影里，碧落倒在地上，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卓清莲和小狐狸笑了。 “若我散去，请将我的上神之灵化作祝福，愿他们二人远离磨难，相守相依。”碧落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滑落下的两滴清泪化作两朵莲花飘向冥河桥，一直飘落到小狐狸和卓清莲的身上，化成一对莲花灵佩。 “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们可以再重新认识，到那时你一定要记起我。”卓清莲的身体在消失，小狐狸放开卓清莲，最后捧起卓清莲的脸颊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卓清莲看着小狐狸，目光闪烁。她仍是认不出小狐狸，仍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不过这个拥抱，这个吻之后，这张脸印在了卓清莲心上。 冥河桥上的一切消失了，桥上的人们重新便成了游魂，卓清莲亦是如此，只不过不同于其他游魂的是卓清莲的魂魄被一道光影笼罩着，那是轮回之水对她发出的召唤。 “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到那时你一定要记起我，一定要记起我啊。”小狐狸冲着向光影里退去的卓清莲的魂魄大喊道。 光影消失了，冥河桥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站在冥河桥上，小狐狸擦掉眼泪，扬起了嘴角。从今之后，他不再哭了，他会学着坚强，让自己强大起来。等和卓清莲再次重逢时，他便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 “洛jiejie……”呼唤着碧落，小狐狸往冥河桥下走去，在下到最后一个石阶时，一道光影突然出现在小狐狸面前，将小狐狸吞噬了进去。小狐狸又回到了那片树林，而冥河桥下躺在暗影里的元神碧落散去了她最后的神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