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见陈思伯
从前王营过迈官屯往冯官屯的路上,有两匹马在一路快跑之后,汗淋淋地换下马蹄,辔马并行,也算是歇一歇,其中黄草马背上坐的是张禹爵,而梅花马上不用说就是罗春妹了,但是两个人却一路无语,哪怕已经是并马缓行了。此时已经是太平军突围后的第三天了,在得知李开芳率部从高唐城突围,罗春妹心中一喜,也不在过于焦急,在王老童生加好好休息了两天。 不详感觉像乌云一样笼罩罗春妹心头:春妹,难道你就这么死心了?如果你就这样死心的话,为何还要跑这么大老远?你怒火万丈啦?扫北军打到京师已化为泡影······你的心死了也好,死了心就不是一枕黄粱,就不会眼前暗淡无光。春妹,你应当跟扫北军圣兵们一块儿死,死得好啊!那样你可以保持英雄气节,为****树立一个好榜样。如果你再活下去,你忍受的苦难将不可设想。春妹,你在这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时候还考虑自个儿的死活,实在是卑鄙的很,愚蠢呀!春妹,你就这样死了吧!你千万不要再活,你早升大天堂,到那里去封侯拜相······ “春妹,你心里在想啥呢?”骑马上的张禹爵,扭头问落后一个马身子的罗春妹。他知道罗春妹是在感叹扫北军的下场,可他绝对不认为罗春妹已经想到了死,虽然后世那些为了宗教信仰而爆炸的自杀炸弹层出不穷,可是那只是停留在新闻上的一个画面而已,这种真实的情景他到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自然也不会过多地去怀疑。 “我······”罗春妹身子还发热,一哆嗦,觉得冷,“没想啥。” 张禹爵缓下马来,有跟她并辔,说话有气无力:“李开芳守高唐,是盼望林凤祥从连镇突围南来,同道回归。李开芳手下不足千人,要对付胜保上万人围攻,坚守就个半月,他竟然守住了!不过现在僧格林沁来到了高唐,以僧格林沁的性格一定会让施肇恒前去劝降,最起码也要下份劝降书,毕竟已经没了外援!所以才选择了突围。” “我知道李丞相一定不会投降的。”罗春妹斩钉截铁地说道,说明了她内心里还是认为林凤祥的束手就擒本身是为了投降。 “是呀,谁都知道继续死守下去谁都知道必死无疑,只是······嗨。”张禹爵的话很显然是在告诉罗春妹,李开芳虽然突围出来了,但是面对以骑射最为擅长的蒙古骑兵,逃脱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他就是想让罗春妹彻底死心,这样才不会逼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五孩,咳······”罗春妹一阵剧烈咳嗽,边咳嗽边问,“你佩服李丞相吗?” “那还用问,当然佩服了。李开芳受高唐,自始至终都是成功的,而且是奇迹般的成功!”张禹爵这一次不是为了安慰,罗春妹,对于李开芳,他说不上崇拜,对他和林凤祥在上有机会突围南下的时候选择死守也有所不满,但是,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李开芳绝对是一个能够让人尊敬的将领。 “听陈思伯说。李丞相手下尽是马兵,六七百人,只要一股劲不停歇地南来,渡过黄河,进入安徽,还是有可能的。”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呀,到了冯官屯看你还有啥话说!张禹爵心中暗暗对罗春妹说道,不过到了嘴边就不一样了,“方才在迈官屯没看见扫北军跟官兵的影子,这说明李开芳率马队没停歇,也说明僧格林沁率官兵也没停歇,如果到了冯官屯还没见着他们的影子,我们也不停歇。” “我现在没有来时那么多的想法了,看来扫北军败局已定,有谁能想到,扫北军会败在自个儿攻打自个儿上,你捉来的陈思伯说的不像有假,他肯定是亲眼见到的了,只是一万二千弟兄都······嗨,陈思伯是不想再煮吃自家圣兵兄弟才变草投了僧老妖,这不能责怪他。换了五孩你或我,也不知道熬得住熬不住啊!” 换成我,恐怕就轮不到施肇恒当统领了,才混了个五品守备,真够矬的。 张禹爵心里想嘴里却不敢说:“春妹,你这话也对也不对!你说‘煮吃自家圣兵兄弟’?但他们已经变心算不上自家圣兵兄弟了,既然已经投降了老妖头僧格林沁,就该算是敌人了!不过,杀人煮rou吃,我不知道······” 两人继续骑马前行,无意间见到陈思伯费力地往前面走,张禹爵对罗春妹说:“春妹,前面怎么是陈思伯!他不打谱回家啦?” 罗春妹用手揉了揉眼睛:“真是他吗?” “你看他身上背着的花格子包袱,不是他还能是谁?”说着,张禹爵就催马前行,“喂,我说陈思伯,你这是往哪去?不是准备回你武昌老家吗?” “你······”陈思伯脸上充满了迷惘和恐慌,“是不是还要捉我呀?” 张禹爵苦笑着跳下马:“先前与旁人打赌,说要找人说打仗故事,没办法才请了你去的,故事讲完了,还请你干啥?咋着,你也要去冯官屯?” 见罗春妹也干了过来,陈思伯对她比较有好感,问道:“你们也是去冯官屯吗?” “是的。”罗春妹不知道陈思伯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觉得奇怪,“陈兄弟,你不是说回家吗,如何往这里走呢?” “你弟五孩拴手捉我讲故事,竟是我从混沌里出得迷途来。我还要感谢他哩!”陈思伯见他们两人愣着,不等询问就接着道,“现在想想,扫北军也罢,官兵也罢,各为其主拼命,说不上谁错谁对。我是个书生,能有这般经历也是非常难得了,现价既然身子已经残废了,科举已经不能指望了,就算回去恐怕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索性再去找僧王爷······这段扫北军得故事要真真实实留于后来人,也算没愧对自个儿这双废足。” 张禹爵有点开始喜欢上这小子:“哈哈,好兄弟有种,是个裤裆里挂玩意的爷们!是兄弟之前没看准你!” 见罗春妹在旁捂嘴,从战场上滚来爬去死过几回的陈思伯,竟然觉得她羞红了脸更好看,说道:“只要还有余气,我不能放过写这段故事,甚至可以说,‘天降大任于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难得的机会!” 我靠,老子的女人还敢打主意,知道清晨就真的送你“上路”了。张禹爵虽然不知道陈思伯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作为以后曾经也算纵横情场的人物,从陈思伯神情和话语中多多少少也能品出些味道来。 “好,你小子有种,我就送你一程!”张禹爵一语双关地说完,也不管陈思伯是否听得懂,出手将它抱上马鞍,接着自个儿也上了马背,此时的陈思伯对自己还是有用的。 两匹马载着三人往前去。 “五孩,你可知我现在什么感觉吗?”二人合骑,坐在张禹爵前面的陈思伯问道。 “你什么感觉管我屁事,你可知道我的感觉,有些主意不是顺便可以打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张禹爵贴着陈思伯的耳朵低声说,同时又将罗春妹送给他的七星刀拔出来,伸手从后面搂住陈思伯,在陈思伯眼前摆弄起来。
陈思伯听到张禹爵只让自己一个人听到的话,立即明白了他的暗示,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也不问你与你姐哪里来哪里去,反正都是善良心,下了马,你们归你们,我归我。” 张禹爵虽然听到陈思伯在表明自己多想了,可是却在“你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显然心中有些不服。其实张禹爵并非真的喜欢上了罗春妹,只是对他来说,这是他穿越之后接触最多,也是唯一单独相处过的异性,最起码的感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像陈思伯这号人,根本就不适合被洪秀全彻底洗脑的罗春妹。 “那当然了,不你归你,我归我,难道还要让我带你回家管吃管住呀?”张禹爵看达到了目的,也就将刀收了起来,“你说你现在啥感觉?” 陈思伯不知道是少了威胁胆大了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妥协,朝着并排的罗春妹说道:“有拴手遭五孩捉的感觉。” “哈哈······你还记恨我呀?将来写故事书的时候千万不要写遭我五孩拴手捉,要不然,我一定会找到你在武昌的老家,住在你家吃喝,到时候可别怪我五孩耍无赖哟!” “死都死过几回,怕是不怕了。五孩你要是真的去了武昌,第一个先给你看我写的打仗故事书,第二就留你在家吃喝。” 胆子大了,不怕威胁了,还想把我当小舅子供起来呢? “我靠,你有种,就不怕我把裤裆里挂着的那个给······” “你说见过僧格林沁,还说他亲验过你的脚趾,那你说说僧格林沁长啥模样?”罗春妹听到二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调,立即给打断了。 “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听到罗春妹的问自己,陈思伯突然感觉自己高大起来,“僧王爷身着灰布袍,青布马褂,青布靴,头戴青呢大帽,宝石顶戴,三眼花翎;上阵时手持长柄关刀,骑鬃马,面色枣红,俨如关圣复生。” “那他有老关爷那好看的长胡子吗?”张禹爵突然发现有一个张乐行出来了。 “就差这一点,没有关老爷那样的长胡子。” “没好看长胡子还老关爷复生?那他僧格林沁平日里都干些啥事?”张禹爵的嘴就像螃蟹嘴,泛着泡沫。 自己到来之后,僧格林沁还会不会死在张宗禹手里那就不一定了,但是既然没事干,就多搜集点资料,说不定到时候张宗禹就用得着,至于老头,回去说啥也能补让他剪胡子,不然到时候张乐行和僧格林沁都分不清了该怎么办? “平日里巡营,僧王爷大多步行,牵着空马;凡将军、都统、提镇等官无不随从步行。”陈思伯开始炫耀起来,“僧王爷有巨炮一尊中八千斤,受子四十斤,取名‘黑虎神’,每祭炮必以净酒数十斤,若祭无酒,则炮不行,相传有炮神相助也。” “你一个读书种子,咋信起鬼神来?你说没祭炮必以净酒数十斤,那僧格林沁真要有本事,他敢将酒倒入巨炮喂他和么?他要敢,这才叫祭炮,这才叫‘黑虎神’哩!”这个时候张禹爵的敌意已经全无,他知道罗春妹绝对不会看上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