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司马
张老家的张记茶馆已经好久没有开门迎客了，但这个地方却一直没有空闲下来。特别是茶馆二楼的几间包房，能逐渐来的多少是与张家有着不一般关系的人。最近几天，二楼朝东的房间里住着扫北太平经同职旅帅衔两司马罗春妹和她的亲随郑小凤。罗春妹是广西金田村人，原先在老家给一家富户当童养媳，吃了不少苦。洪秀全领导的金田起义之后，偷偷和几个姐妹跑去参了军。 “人家一个女孩子卧床，我过去啥样子呀？”站在楼梯口的张禹爵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杜金婵拽了好几下都没有拽动，张刀姐端着一碗鸡蛋汤朝他努了努嘴，看到张禹爵示意她们先进去，就蹬蹬地上二楼推门进去了，正在床边的郑小凤机灵地想要接过碗。 “别接，你人小，当心烫着了！”张刀姐对她说。 “那就先搁在桌上凉一凉。”杜金婵随后也进来了，并故意把门敞开。 张刀姐将碗搁桌上，见郑小凤鼓着小嘴朝汤碗呼哈呼哈吹气，笑道：“小把戏不用吹，待会儿就凉了。”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煮熟的红皮鸡蛋来，“两司马，这是个头蛋，给你补身子，吃了有营养。” “谢谢刀姐！”罗春妹接过蛋皮上沾着血的热乎头蛋，湿润了眼，动情地说，“看到这个头蛋，就像看到了我家那个初次下蛋把脸憋得通红的小母鸡······” 刀姐，也不知道当年怎么给一个女孩家起这样一个名字。干脆一屁股作战楼梯上的张禹爵笑了。 郑小凤见罗春妹背后垫的枕头歪了，过去帮她垫好。 “一刻不歇息，真是个好娃！”杜金婵朝郑小凤招招手，搂过她，让她坐在自个儿身边，就像对自家孩子喜爱地说，“小风才十一岁，咋就当上圣兵呢？” 罗春妹身上伤了好几处，用她自个儿的话说是“已经死过几回的人”，经过在张老家这些天的调养，起色好得多了。她说：“清妖为了阻挡扫北援军渡过黄河，在蟠龙集、包家楼等一些渡口毁坏了好些船，杀了不少船民。那天，我正要过河，郑小凤拉着我哭着非要参加圣兵，她说她家船没了，爹娘也都叫清妖给杀了······”说着，罗春妹见郑小凤流下泪来，于是打住话头，对她说，“好好好，jiejie不提伤心事了，别哭了。” 杜金婵抱过郑小凤，搁在自个儿大腿上，抚摸着她的头说：“现在好了，到家了，姨这里就是你自个儿的家，我们哪里都不去了。” 郑小凤不哭了，罗春妹反倒触景生情抽泣起来，杜金婵和张刀姐怎么劝都没能劝下。罗春妹是想起了扫北军中那些自个儿的****兄弟姐妹遭清妖追杀的情景······ “多少兄弟姐妹都永远分手了，现在想想，还不及死在战场上，心里好受些。”罗春妹说着，抹眼泪。 “别多想了，多想伤身子，就在张老家呆着。”杜金婵找安慰话说，“哦，五孩时常念叨你来。” “五孩······”罗春妹显出激动，“五孩弟弟他人呢，这些天咋没见着？” “他随军出征，结果战败，嗨，好多人被屠杀······” “什么，五孩他······”罗春妹没听完张刀姐的话，顿时头脑发蒙，幸好本事就是半躺着。 “说话说一半。”杜金婵抓住罗春妹的手，对张刀姐训斥道，“五孩他没事，早就回来了，只是这两天为了这件事四处奔波，连觉都没时间睡。” 罗春妹听到张禹爵还能四处奔波，心里悬着的石头立马落了地，脸上浮起妃色，并拿出一个牛筋弹弓：“这是五孩弟弟送给我的，一直带在身上。” “老天爷呀！我的长毛好jiejie······”张刀姐刚才把话说得严重本身就是想在看看罗春妹的表现，没想到他竟然把自个儿给张禹爵做的牛筋弹弓从怀中拿了出来，“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几次过黄河，你，你真没舍得把各弹弓给扔了！” “五孩弟弟送给我的，咋能随便丢掉呢？除非清妖打死了我！”罗春妹说得真切，使闻者动情。 杜金婵见到张刀姐朝自个儿递眼色，心有灵犀地也朝她回递眼色，开心地说：“五孩也一直将你送给他的‘北星七斗’带在身上，晚上睡觉都搂着、抱着哩！” 楼梯口的张禹爵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还在手里拿着的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剑，乌铜剑鞘镶嵌有几颗宝石，护手是白银铸制，精致的很，自己随时带在身边是为了防身所用，什么时候搂着睡觉了，不过自己当年送的弹弓就能成了定情信物，是不是太寒酸丢人了。 “我的这条薄命啊，本来就是五孩弟弟救下的······真想见到他。”罗春妹几天来的第一次笑容打断张禹爵的思索。 张刀姐得意道：“俺这个弟弟捣蛋归捣蛋，心是再善不过的，他要是得知你回来，嘻嘻，高兴得非来个头冲下脚冲上拿大顶子不行哩！” 晕啊，我张禹爵就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后世那个为之付出如此之多感情的小meimei的婚礼，还不是照样参加，不行，看来再不出场真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玩意？想定，张禹爵大大咧咧重新上楼，与罗春妹寒叙了一番，也不过只是问了一些太平天国的事情，这个时候，他可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尽快多了解实际情况才是关键。不过罗春妹虽然消瘦一些，长相倒还算不错，在后世也能算得上个骨感美女了，再加上有些改变的广西口音，倒也让这两天天天每对死亡恐怖的张禹爵心情畅快了许多。 从茶馆里出来，确切地说从罗春妹的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十分了，已经连续两夜都没合眼的张禹爵一直都精神焕发，还以为这是穿越之后的好处呢？谁知做到罗春妹的床边，听着听着就两只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其间张刀姐过来寻他也没敢侥幸，只是告诉罗春妹醒来之后立即赶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