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摄魂之术
几个人心思各异地从张羽房间中出来,小李一言不发,看都没看陈志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弄得本想当面嘱咐这不省心外甥几句的陈志好不痛快,还以为自己表外甥心里闹气,有小别扭想不开。 有心追上去开导开导,可陈志又抹不开自己被外甥几次当面顶撞的尴尬,再一转念,觉得有必要晾凉年轻人,不然以后做事老这么冲动,迟早会坏大事,尤其是现在跟张羽这个“城隍”搅在一起。 天知道哪一天城隍大人会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或者是被不长眼的外甥触怒,牵连到自己。 想到这儿,陈志浑身仿佛又如坠冰窖,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入,那天在地洞中被元神附体的感觉,如今想来历历在目,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无力感,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了。 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转眼却看到没心没肺地小蔡满面春风,乐呵呵地从面前走过,陈志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又悄悄走了回去。 ---------- 张羽关上门窗,洗完澡上床准备休息,他如今阴神修炼有成,这些许精神上的疲惫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十几年来养成的睡眠习惯一时难以改掉罢了。 这几天他每天晚上也就只睡几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大多数将精力关注在那浩瀚莫名,包含六道轮回,三界诸罗万象的神鉴中去了。 如往常一般,张羽照旧上床盘膝打坐,调整气息冥想,阴神自识海中遁出,神鉴受到召唤,自动出现缓缓展开在张羽阴神面前。 意念投注其上,张羽的个人信息登时显现:张羽,21/86,地府阴神,八品鬼差,功德1020。 经过这几日的了解,张羽已经大致清楚,自己身为地府阴神,功德便是如今衡量自己修为,参照自己修行的唯一标准。 因为阴神的修炼同天地六道中的轮回息息相关,阴曹地府存在目的便是完善轮回,演化天道,而他身为阴司神祗,做好本职工作,往轮回中投入躲避滞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天道降下功德,便算是嘉奖了。 在这一点上,阴神修炼确实不同于元神修炼,不需要打坐练气,同化自身,也不需要费尽心机,来感悟天地,并从自然万物中去领悟出自己的道。 当然,修炼阴神,平衡阴阳两道,并从天道获取功德奖励的前提,必须是阴曹中被天道认可的神祗,若无此等身份抓再多鬼也没用。 如若不然,功德是那么好赚的话,那上古时期所有大能修士全部跑来抓鬼赚功德,凭那些大能的通天彻地本领,没两天就把鬼抓光了,还不得立马证道成圣! 再说又有哪个阎王真敢把他们当做鬼差,鬼卒使唤! 心神沉寂其中,张羽细细体会,越到后面,越能体会出其中的莫大深意,越能感知到天道的浩瀚莫测,威严万象。 正沉思间,心中忽地生出一丝警兆,神鉴上蓦地光芒大作,滴溜溜原地悬空,轻转个不停。 张羽心下大奇,顿时收敛心神,阴神凝形,朝着头顶升起。 适时月光清濛,像是盖上一层薄纱,几缕清冷的月辉从轻纱间隙中流入,仿佛林间溪畔穿过的清泉,温柔轻淼,细致缠绵。 临立在月光下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此刻也正如那道清冷的月辉,顾艳凌人,身姿飘飘。 她的眼神清冷,就像是寒冬腊月里飘落的第一片雪花,又像是冬日里亘古不化的寒潭,一眼看去,无法感知深浅,却又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 侧身伫立,她眉梢眼角似乎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如远岱起伏的眉线细长狭淡,温如春水,绵如秋波。 乍一见到如此秀丽绝伦,美得仿佛刚从画上走出来的女子,张羽愣了愣,惊得没有说出话来。 对面的女子似乎也被突然出现的张羽所惊,两人一时愣在当场,谁都没有说话。 很快,张羽反应过来,正待开口,却见对面的女子捻起衣袂,冲着他便盈盈拜倒下去:“小女子拜见鬼差大人!” “鬼差?” 张羽一呆,立马反应过来,对方肯定是看到了自己阴神真身,看到了这一身乌衣差官服,才断定自己的身份。 “神鉴既然示警,那这女子也定然不是生魂了。” 张羽还在思索着对方的身份来历,神鉴却已自动从怀中跳出,绽放出万千光光华,如图腾展开,朝白衣女子凌空飞去。 一见如此,白衣女子神色一紧,顿时惊呼后退:“万望鬼差大人容情,小女子有冤申诉!” 神鉴上光芒闪烁,只片刻间便横掠过数丈距离,眨眼间便飞到女子近前。 眼见神鉴迫近,白衣女子别无他法,只飞快瞟了张羽一眼,而后扬手一挥,一道白芒从袖中遁出,堪堪击中迎面而来的神鉴上。 受此一阻,神鉴去势一缓,白衣女子见状忙不迭抽身后退,一边留心观察张羽表情,一边大声疾呼道:“请鬼差大人手下留情,小女子确有冤屈申诉。” 电光火石之间,一连串的变化兔起鹘落,从神鉴自动飞出到被白衣女子击退,才不过几秒钟时间,前一刻张羽还在猜想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何身份,下一刻自己的官印就不听指挥,差点没把人给当场湮灭。 直到现在,张羽脑子里还是一阵发蒙。 被这来历神秘女子的呼声惊醒,张羽马上回过神来,心念转动间便召回神鉴。 神鉴方甫一落入手中,张羽便迫不及待地查看,很快便从神鉴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反馈。 百年亡魂,戾气颇重,滞留阳间,天道难恕! 短短十六个字,张羽却分明从中读出了一丝杀伐铿鸣的残酷味道。 心神收回,张羽面上神情凝重,再无一丝懈怠,抬头扫了扫对方,白衣女子身形孑然而立,月光下她的神情似悲似喜,难以分明。 顿了顿,张羽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自见张羽收回神鉴,便心怀忐忑,此刻闻听此言,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轻松之色,缓声道:“回禀大人,奴家姓洛,名茗雅,长安人氏。”
“长安人氏?”时隔几日,在这现代文明的今天,张羽又再听到长安这个古老的名词,心里登时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正是,好叫大人得知,奴家本是良家女子,曾因事得罪了权贵,未料给家中带来祸患,那权贵依仗朝中势力,恣意欺凌……” 洛茗雅神情哀婉,话语声如泣如诉,在这和风静夜,她柔缓的语声似乎含有一种异样的魔力,让听者不自觉地陷入勾织成的画境中,并随着她语调的起伏,跟着她喜怒哀乐,带入自己的感情。 “那权贵软硬兼施,想要迫使奴家嫁于他为妾,奴家家中虽不是名门大户,却也不想落得一个攀附名贵,自甘下伍,丢掉名声的下场。” 张羽的眼神不自觉落到她身上,却见她双眸若秋水般清幽,深的仿佛看不见底,正如那颗隐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心一般,不可捉摸。 “更何况,奴家心有自知之明,那权贵年事已高,如此这般,却也不过是奴家这身皮囊尚能入眼,又何曾是真的中意了奴家,愿以真心相待,若不然何苦行那低劣手段强逼,硬要奴家就范!” 说到这里,洛茗雅身躯微微颤抖,双眸泛红,眼眶竟似也被泪水打湿,张羽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不忍,一股压抑不住地冲动涌出,让他想要上前轻言抚慰,温语抚平她心中的忧伤。 “奴家父母据理抗争,却奈何jian人势大,竟勾结官府,栽赃陷害……” 听到这里,张羽心中无名火起,刹那间对洛茗雅口中所谓的“权贵”生出怨恨,只恨自己不能亲临其境,施展神威教训如此恶徒。 念头方起,张羽识海却忽地一阵悸动,恍若被针扎一般,尖锐难明。 被剧痛惊醒,他猛然醒转过来,神鉴上说这女子分明是百年孤魂,她又如何自称乃是“长安人士”? 莫非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想法一经涌出,张羽不禁浑身一颤,再回首看去时,却看到白衣女子依然神情凄楚,语调低缓地在诉说旧日往事,可仔细看去,那嘴角眉梢,却又分明隐含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大胆孤魂,竟敢对本差施展摄魂之术!” 念头通达,张羽猛然记起曾经在神鉴中看过一些道家术法,其中有一样便是摄心夺魄类的左道之术,这些术法一经施展,最易使人惑乱心智,情不自禁掉入对方事先编排好的故事中,从而丧失判断。 这类术法上古时期多由那些修炼魂魄类的修士修习,而后又传入尘世,被一些有道行根基的孤魂野鬼学去,祸害人间。 刚才张羽便是此等情况,不知不觉中便着了对方的道,若非神鉴及时示警提醒,恐怕他到现在还被蒙在对方编出来的故事里。 有念及此,张羽后怕不已,顿时大喝一声,乾指一张,指向对方,锁魂链呼啸着席卷而去,再无一丝顾忌怜惜之情。 (更新实在对不住大家,包涵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