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战斗序幕
“他叫冼新海。” 团子说完，往鼻梁上推推眼镜。 沉寂半秒，友川捂着嘴，发出噗——的一声。梁小如虽然没有笑出来，但看她弯着的眼睛，很明显是使劲儿憋着才没有像友川一样笑出声的。于蓝有点不大相信的看着团子，怎么也没想到在西餐店碰过面的那个水泡眼中年男人会叫这个名字。 “这下尴尬了。”吴道弯着嘴角说。 团子不大高兴了，瞪了友川梁小如一眼说：“是新旧更替的新，不是星星的星，别搞混了。” 于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友川仍旧满脸笑意。即便团子已经解释过，仍旧感觉冼新海这个名字太有喜感。“怎么说呢，有点不尊重名人的感觉。” “你少废话。”团子又忍不住想打友川了。 梁小如看着于蓝说：“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而且于蓝本身的水平也算很好，所以——” “还是不能大意。”于蓝微笑着摇摇头。 友川对着于蓝大大咧咧的说：“你只要尽力就行了，不要考虑太多。不过……”友川卖了个关子，“照你的实力，去拿个第一名也不是难事。你将来可是要成为世界级钢琴家的人啊！” 这话说的有点过了。旁边其他班的学生都好奇的看过来，这使于蓝羞红了脸。“别再说这种话啦！” “虽然友川说过头了，但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吴道转过身朝着这边说。 于蓝对着吴道点点头。 阳光竟然逐渐变得有点刺眼了，看来昨晚新闻上说气温回升不是假话。即使处在这个阳光无法直接照射到的地方，于蓝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能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吧。果然，于蓝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够，这样的话等下面试也就存在问题了。 “你渴吗？”友川问道。 于蓝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但是友川还是去不远处的小超市里买了瓶凉茶回来，塞到于蓝手里。“多少喝一点吧，这样也能轻松一点。” “不过别喝太多啊，要不然到中途想上厕所就完蛋了。”梁小如在一边打趣儿。 于蓝脸蛋微微一红，抱怨似的瞟了眼梁小如，然后接过友川递给她的凉茶抿了一口。 团子看看了表，出声道：“做最后的准备吧，马上就到你了。” 闻言，于蓝收起心思，细细回忆着平时练习过的曲子。这个面试，实际上就是当着芸苔大学老师的面展示自已的水平，毕竟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笔试来验证的。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从楼梯口走下来之前上去的那个单马尾女生。看她的表情还是蛮高兴的，应该是临场发挥的不错。接引老师翻开拿在手中的浅蓝色封皮的册子看了一眼，对着团子这边说：“请七号考生过来。” 于蓝没有犹豫，转过身朝着接引老师哪里走去。不经意间回头，看见友川吴道梁小如正看着自己，团子扶扶眼镜，柔和的视线透过三角眼镜落到自己身上。 “加油！”梁小如说。 于蓝点点头。接引老师轻声提醒道：”请快点吧，时间并不充裕。“ “……对不起。”于蓝没再耽误，赶紧跑过去。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属于于蓝的战斗终于拉开了序幕。 而另一边，黑长直美妇站在客厅里，不停地来回走动着。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悠闲还是紧张。她踱着步子走到电视机旁边，拿起放在深棕色柜子上巴掌大小的照片。照片上一大一小两个蓝眼珠卷发女人都咧开嘴笑着，看上去相当温馨快乐。黑长直伸手在照片上面抚摸着，不由得叹口气。这时候名叫青原的左眼下边长着漂亮黑痣的中年男人端着盘子走进客厅，轻轻将烧好的菜放到透明的玻璃茶几上。 “快过来吃饭吧。”青原说道。 黑长直没有应声，她深情的看着照片，应该是没听见中年男人的话。 “看什么呢？”青原走过来，站到黑长直身后，轻搂着她的肩膀说。黑长直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青原笑了笑，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我只是在想——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没有能力取代她。” 青原微微怔神。 他从黑长直手中取过照片，看着照片上皮肤白的过分的人卷发女人，似是在回忆什么。过了许久，慢慢地说：“没有人要你取代她。你就是你，干什么老是和她比。” 黑长直转身，高兴的搂住青原。“不过我还是担心于——” 青原伸出手指点在黑长直嘴唇上，“说了别考虑她的事。她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整天靠我们惯着。假如她真有解决不了的事，大可以来找我。当初说要从这个家离开的人不是她自己么？所以你不要太自责。” 黑长直脸上担忧的表情并没有就此散去，然而青原毕竟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继续啰嗦。 “好了，快吃饭吧。”青原拉着黑长直的手走向茶几。 跟在青原身后，黑长直回头看着柜子上的照片，看着照片里那个年幼的头发卷卷的正快乐地笑着的女孩，垂下眼睑，长叹口气。 ………… 友川手里握着于蓝喝过的那瓶凉茶，呆呆的看着秋日，以及蔚蓝天空中的云彩，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你们可以回教室了吧？”团子转身看向友川梁小如吴道。 梁小如没说话，扭头看向友川。吴道仍旧双手插在兜里，高冷的站着。友川看了看瓶子里几乎还是满着的凉茶，摇摇头。“不急这一会儿吧，反正于蓝很快就会结束的。” “……好吧。”团子看着友川，想不通他到底在坚持什么，明明继续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意义的……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逃课吧？这样的话就不能让他太轻松了。团子推推眼镜说：“那你们就在这儿站着吧。不过今晚你们三个每人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明早交上来。检讨要深刻，不能敷衍。如果我感觉不合格你们就准备重写吧，一直写到我满意为止。” 梁小如一下子变成了苦瓜脸。本来这几天就非常懈怠，没画完的漫画已经压了好几天的量了，想着今晚熬个夜搞定。现在加上两千字的检讨工作量一下子提升了一个数量级，也就是说今晚不可能完成，完成的可能性一丝也没有。 “等……等一下——” 梁小如正要讨价还价，友川却出声道：“没问题。” 团子点点头，“没问题就好。” 梁小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回过神愤怒的看着友川：“没问题你个大头鬼！你来替我写好了！” 旁边的吴道则耸耸肩，表示检讨什么的都无所谓。 三楼，于蓝看着自己往日里已经走过无数遍的楼道，不知怎么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不熟悉之感。就好像自己是第一次踏足这里，然而实际上闭着眼睛也能不跌不撞的摸进音乐室的。 好奇怪。 这感觉未免令人有点惊异了，让人摸不着头脑，以至于对此心悸。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接引老师看于蓝面色不对，便问道。 对着她笑笑，于蓝摇摇头说：“没事的。” 然而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倒不如说这种异常感越发严重了，渐渐地令胃袋翻滚起来，产生些许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下意识的，于蓝摸摸嘴唇，嘴巴里干干的非常难受。果然开始紧张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紧张。早知道会这样应该多喝点友川买的那瓶凉茶。但是现在在考虑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于蓝闭上眼，抬手在鼻梁上揉捏了几下，尽量抛开思绪。 可仍旧难以消除这份违和感。 一步一步的跟在接引老师身后，于蓝是数着步子走到平日里练琴的音乐室门口的。接引老师微笑着对于蓝说：“进去吧，评委正在等候着。” “嗯。”于蓝点点头，轻轻推开门，一步踏进音乐室。 正对面的窗户全都关着——然而以往那些窗户都是开着的。这么做是尽量减低外面对音乐室里的影响吧，于蓝想。但是这样一来，里面顿时显得有点闷了。而于蓝进来之后，木质的双扇门刚一关上，难受异常的恶心感立即强烈了许多倍。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推开门逃出去。 但是不可以。如果那样做了，那之前数月乃至高一高二两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而且也辜负了团子的期待，以及友川吴道梁小如不惜旷课跑过来给自己加油的情谊。 但是真的好难受，该怎么办才好？ 用力抬起头，于蓝把眼前卷卷的碎发拨开，看向坐在音乐室后边的评委。右手边的第一位，便是一月前在西餐厅里碰见的那个水泡眼中年男人。相比那天，水泡眼的穿着打扮显得正式了许多，但仍旧难以掩盖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懒散气质。 是叫做冼新海的吧，这个水泡眼男人。 而且是团子的导师。 对面，冼新海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于蓝，细心的从头到脚观察着于蓝。半晌，微微咧开嘴角，笑了。 “你就是团子的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