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秘男女
灯光柔和的西餐店里面客人渐渐多了，毕竟现在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来到店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不过这也正常，将西餐店当作约会的地方对正在的谈恋爱的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上上之选，不管是气氛还是环境都很适合。 于蓝坐在钢琴面前休息着，虽然之前弹奏的都是非常合欢的曲子，可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是很累的，尤其是手腕，因为弹的太久都开始发酸了。一想到还要再这样继续谈一下午心里就有点发怵。 “先去后厨吃饭吧。”经理走过来说。 “谢谢。” 于蓝起身，看着店里稍显迷茫。说是去后厨吃饭，可是后厨在哪里呢？这时候一个穿着女侍打扮差不多年纪的单马尾女生对着于蓝招手小声道，“这边——” 于蓝赶紧跑过去。 “你还是学生吧？”单马尾笑着问于蓝。 “啊——是的，还在上学。” “叫什么名字？” “于蓝。“顿了一下又解释道：“青出于蓝的于蓝。” “真是个有点奇怪的名字呐，不过不用介意啦。” “那个……我不介意的。”于蓝尴尬地说。 “是嘛？”单马尾哈哈大笑了几下，“我来这里有一个月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全部都会告诉你哦。” “哦……谢谢。” 午饭只是非常普通的米饭，配菜是烩土豆和茄子，以及西红柿。吃饭的半个小时里于蓝一直在和自称晓莉的单马尾女生说话，确切的讲一直是那个女生在说，于蓝只是默默地听，偶尔嗯啊几声。单马尾虽然非常聒噪，可是能从她那里知道许多还是很有用处的。可只是这样的话还好，慢慢的，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于蓝身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还在上学你出来打工干什么？就算是礼拜天不用上课也没必要这么辛苦自己吧？”单马尾嘴里含饭看着于蓝疑惑的说。 “我认为这是很有必要的。没有谁规定学生不能外出打工啊。” “但你还是未成年吧？” “我满十八岁了。” “是这样的吗？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呢。” 于蓝手握着筷子饭盒里戳着，说：“我本身就是学钢琴的，这样子既能赚钱又能练琴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种工作很少遇到吧，没有这么适合你的兼职的时候你还有打工吗？” 于蓝终于忍不住了，对单马尾说：“你话太多了。” “欸？”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吵吗？” “没有啊。”单马尾一脸迷茫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好无辜。也许她并不是存心想打听于蓝什么，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奇而询问于蓝的状况，完全没有恶意。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真的好烦。为什么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那跟你没关系吧。而且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的。”说完，于蓝从凳子上起来，转身离开了。 单马尾抬起手抓抓头发，自言自语道：“哎呀，被讨厌了。” 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距离友川妈说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是从家里出发要乘车才能到市里，所以不能再耽搁了。虽然本身对这次相亲没报什么期望，甚至还有点抗拒，但是迟到了的话还是不太好的。这是最起码的礼仪问题。 至于王若男和唐小鸟早饭之后就被团子赶走了，连同那辆面包车一起。吴道的话则是自己离开了，说什么家里有事，不过看他走的时候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估计所谓的家里有事应该只是个借口而已。幸好他走了，团子才暗暗松了口气。早上王若男说出相亲的事时团子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可是紧张什么却又说不清楚，然而那仅存的一瞬间的感觉确实非常强烈而且真实的，并且令团子印象深刻。 身穿着灰色的裙子和灰色的高跟鞋，一种平时穿西装没有的气势立马显现出来了。但是仍旧残留有一个违和感强烈的东西——三角眼镜。团子抬手扶了扶眼镜，犹豫半天才摘下来塞进盒子放到包里，然后转身走出屋子。外面艳阳高照，风裹挟着草叶吹来，刚摘下眼镜的团子很不适应，不由得用手挡住眼睛。 该去路口等车了。 团子慢慢的顺着水泥路往南走，相隔一千米的远处就是通往市里的公路。昨晚她们就是从那条路上前往市中心那家酒吧的。走过离家不远的便利店时，团子忽然想起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没有收。不过看看天上的太阳，今天应该不会下雨的。于是团子继续往公路的方向走。便利店洁净的玻璃门叮咚一声开了，穿着校服的寸头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吴道。 店里人越发的多了，这与外面炎热的天气有关。许多人本来不打算吃饭，但是为了能在店里凉快凉快也就进来了。不过虽然人越来越多，店里却一点也不显得吵闹。因为客人即使说话也仅仅会把音量控制的很小。盆栽旁边的这对客人就是如此。他们是对中年男女，大约五十岁左右，不过因为保养得很好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怎么显老。而且女的还有着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男的就差了很多，是双水泡眼。 两人面前各自放着一小盘牛排，都没怎么动过。 “你什么时候回到风见市的？”水泡眼问。 “就前两天。大学生钢琴表演赛已经开始筹备了，我不得不回来。”桃花眼拿起一张纸巾在本来就干干净净的嘴唇上擦了擦。 “今年挺早的。” “你老糊涂了？上一次不也是这个时候嘛。” “我确实老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什么二十多年？” “我们认识的时间啊。” “原来是说这个。” 气氛稍微有点不对头，察觉到的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桃花眼首先忍不住，张嘴道：“对了，玉泉最近在干什么？” 水泡眼楞了一下才说：“你是说团子啊。” “你自己的学生都没记下名字吗？” “那个……”水泡眼尴尬的笑了，“有什么办法，她的绰号太有特点了，以至于我从没用本名叫过她。” “你真是——”桃花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还在在芸苔高中。不过去年成了教导主任，我记得好像有跟你说过这事。” “嗯。”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呢？那种直肠子说话连弯儿也不会拐真的没问题吗？” “好歹多相信一下自己的学生。” “嘛，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下周她那里要开文化祭，到时候我会去看看……对了，团子给我推荐了一个学生。” “她推荐的？” “嗯，叫什么名字我忘了，说是文化及的时候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你也真是，这种事都能忘记。” 之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这两个人似乎也不擅长聊天，除了谈一些和工作有关的正紧事之外再找不到什么话题了。期间桃花眼女人几次想说话，可是看着面前水泡眼男人倾耳聆听什么的样子就忍住了，到最后耐心到了极限，终于问他：“你在干什么呢？” “别说话。你听这家店的钢琴师弹的曲子，是不是有点不同的感觉？” 于蓝弹的只不过是教材上很普通的曲目而已，这男人是不是想多了。 “我没听出来什么呀。”桃花眼一脸纳闷的表情。 水泡眼远远地看了正在弹琴的于蓝一眼，笑了。“那个女孩弹钢琴的感觉和团子很像。都很用力，好像不把琴键摁坏就不罢休似的。”说完，桃花眼又笑起来。 桃花眼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我还有工作要忙呢，就先走了。你也不要在这里待太久，没事的话回学校去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系主任，老是不在学校不太好。” “知道了。” “别多待啊。”桃花眼走的时候还老是回头看水泡眼，然而水泡眼却已经闭着眼欣赏玉兰半生不熟的音乐了。 一曲终了，于蓝甩甩发酸的手，起身去上厕所，可是却在半路被单马尾叫住了。想想中午冲着她发火的事，于蓝稍微有点愧疚，于是准备过去道一下歉，但话未出口就被打断了。 “于蓝我跟你说，小心一点盆栽旁边那个客人——对，就是那个水泡眼男人。他心怀不轨的。” “啊？”于蓝茫然的看着单马尾。单马尾看上去很是生气的说：“你不知道。刚刚我送咖啡过去，他居然想从我这里打听你的事。” 于蓝有点尴尬，“这点你不也一样么。” “不一样！他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打听小姑娘的事情想干什么？都这年龄了发情期还没有过去么，实在太为老不尊了！” 于蓝拉了拉单马尾的袖子劝阻她：“也许人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能是哪样？于蓝，你一直在学校里不知道社会上的事，我告诉你，外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坏人。” “我——” “听我说完。那个水泡眼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实际上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毕竟人心隔肚皮，就算有一肚子坏水不了解他的人也没法看出来，所以一定要小心了。衣冠禽兽这个词就是为这类人准备的。” “你说的也太——” “不能掉以轻心啊于蓝！”说完，单马尾左右甩着头发走开了。看着她的背影于蓝哭笑不得，也许她就是这么一个不把自己当外人心思简单性格单纯的人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于蓝往洗手间走去。也许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于蓝稍微有点肚子疼，上厕所也就多用了点时间。想着最好不要被经理埋怨，于蓝洗完手就赶紧往前厅跑去，然而到拐角的时候却差点和人撞到一起。 是那个被单马尾损的没有底线的水泡眼。 就是他打听我的事情的吗？ 他想干什么？ 没时间想了快点去工作吧。于蓝说了声抱歉就准备离开，刚踏出一步水泡眼稍显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小姐，你东西掉了。” 回头一看，水泡眼正从地上捡起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纸片上面写着的是于蓝准备弹奏的曲目，因为会的曲子本来就不多，所以于蓝把它们整理了一下，挨着顺序无限循环。今天上午她就是这么干的。水泡眼看着手中的纸片，忽的笑了。之后他才慢慢他伸手把纸片递到于蓝面前。 “谢谢。”于蓝从水泡眼手里接过纸片。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