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用砍柴的斧子杀人

    任思云的到来，之于田桑孤儿寡母俩，有如流星划过长空，虽然殉烂多姿，却短暂得让人忧伤。但是，忧伤过后，却又清晰地照见了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原来是那样苍白无味！也让他们看到了他们一向平谈无奇的生活，划过的那道绚烂的彩虹是那么美丽，并且在他们平静无风的生命之湖上，激起了一道再也不能平静的涟漪。

    于是，他们的心情便万分难过！尤其是田桑，如今他的心里有了太多的梦想，也有了太多的希冀。他回味起刚刚牵了任思云的手，那一瞬间的温柔，早已激起了他对人生的又一种热切期盼的渴求。这对于他来说，这已经十分足够了，已经幸福到了无以伦比的境地了！

    因此，他现在又再次握起了他那柄，从小就用来砍柴的板斧；只不过，这一刻他不再对劈柴感兴趣了！他现在只想用它来做一件事情，为他喜欢的哪个姑娘做一件事情。

    看着儿子神情凝重如死地握起了板斧，在门前的磨刀石上一下一下磨着那柄他从小到大不曾离过手的斧子，老妇人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儿子汹涌澎湃的心情了！为了不让儿子有所顾忌，老妇人决定做一件伟大的事情，这件事情比催征的战鼓还要撩人，还要让田桑心碎欲裂！

    老妇人从自己婚嫁时带到夫家来的唯一的一个木柜子里，取出了一条长长的绫子。这条绫子是当年田桑的老爹，娶她过门时的唯一聘礼，现在她就要用这条宝贵的绫子，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为儿子将要采取的行动，免去后顾之忧。

    当田桑手中的斧子在磨刀石上磨到第九十九下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了，老娘在茅屋里的横梁上上吊自尽时，踢倒了凳子传来的响声！就那样清清楚楚的咔嚓一声，便结束了一条慈爱的生命。田桑心如刀绞，他的泪水滴落在磨刀石上，溅起了鲜红的血花！他没有动身，依然在含着热泪磨斧子！

    板斧磨好了，田桑已不再哭泣，现在他的脸上只有愤怒，只有那股可以燃烧世界的愤怒。他出发了，背对着熊熊燃烧的茅屋，掮起包袱，提着锃亮的斧子，朝着任思云被那群人抓走的方向赶去。

    正当刘小武领着十几个庄客，揪着面无人色的任思云来到马头城门时；忽然，有一个庄客笑呵呵地指着匆匆赶来的田桑和跟着他一起奔跑的那只白面猴子，呵呵大笑，“咦，少庄主，你看！”他说，“哪个樵夫追来了耶。”

    刘小武回头一看，冷冷地笑一笑，“停下！”他忽然朝着大家喝一声说，“他娘的，要不是他捣鬼，我们也不至于耽搁这一天的时间了。现在天都快黑了，老子肚子都饿得咕咕叫！我还正后悔，刚才就那么便宜了他们母子俩了，咳，倒好，现在他自己又跑过来送死了！”

    任思云被这群饿狼似的人拽着，早已是昏昏欲死，晕头晕脑的了，但是，听了他刚才这么一喝！她就陡然打了一个冷战，激灵一下，抬起头来，便看见田桑大踏步赶了上来！

    “阿桑大哥，你来做什么！”她声嘶力竭地哭叫着，“你快回去，你快回去，我要你快，回去！”可是，阿桑听见了她的声音不但没有停下来，相反走得跟快、更急了！

    那小猴子，也跑得很快！它不但跑，还不时地一边跑着，一边看着田桑蹦跳起来；仿佛在说：“田桑，你有种，真了不起，是一条汉子，我敬佩你！”

    就这样田桑愤怒地赶到了马头城下，“放开任姑娘！”他大踏步赶上去大喝一声。这一喝颇有气势，虽然不像天上的惊雷那样让人惶惧不安，但也有雪域高原上的苍狼嚎叫时那样让人惊悚了。

    有几个庄客，已经从他愤怒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的烈火，感受到了苍狼一般狂野的激愤！而这时，夕阳的余晖正从远方山岭上奔下来，带着血一样殷红的色彩，把城门口的一切染上了一股深沉的悲凉气息。不仅如此，忽然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了一股带着血腥的冷风，于是，那几个有些害怕的庄客，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这时，刘小武却看着田桑大笑起来，他指着他与大家看，“喂，你们听到了吗，他叫我们我放开这个姑娘耶！”他说，“他手上还提着一把砍柴的斧子耶，他以为手上有一把斧子就可以幺三喝六说大话了！”

    但是，场上除了刘小武一个人，手舞足蹈，有说有笑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笑一笑。因为，大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不但觉得不好笑，甚至还感到非常悲哀，非常可怜！

    “你们这些强盗，无法无天！”田桑又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强抢民女，你们这是强盗的行为。”

    “他说我们是强盗耶，他竟敢说我们是强盗耶！”刘小武又笑起来，并且比前一次笑得更大声更夸张，还大声说，“呸！你他娘哩，你是哪根葱，也敢跟老子说这种话。你不就是一个樵夫吗，一个靠打柴为生的樵夫吗，狗一般的人，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我呸！”

    最后，他又指着田桑说：“樵夫，你拿斧子来莫非是要打架吗？那本公子今天就要送你上西天，送你去见见阎王爷去。”说着，他便朝众庄客喝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嘛！天就快要晚了，懒得与他啰嗦，赶快修理他！”

    于是，众庄客都拿着钢刀跃跃欲试。但是，这一刻田桑已经不再说话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砍柴的习惯，每次在砍柴的时候他都不说话。因为，这样可以铆足一股劲，挥动斧头时也就不会显得过于吃力了，砍下去的斧头也会犀利、准确得多。

    这当儿，在刘小武的催逼下，已经有一个庄客奔了过来，他想在少主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于是，他就想把握这个别人都在犹豫不决，而他却奋勇当先的机会。结果，他碰在了田桑的斧口上——碰在了田桑用来砍柴的斧口上，因此，这一下，砍柴的斧子，第一次发挥了它的另一种功效——那就是杀人！

    第一个冲向田桑的庄客倒下了，他就像一只被屠夫宰杀的小山羊那样，带着万分的惊惧，倒在了血泊里，抽搐、痉挛；脖子上汨汨地流淌着鲜血，至死也不相信，原来砍柴的斧子在砍人的时候更快、更锋利！

    而就在这个时候，任思云万分内疚，她不想因为她把这么一户好人家给害了，“阿桑大哥，你快走呀！”她声嘶力竭地叫着说，“你快走吧，阿桑大哥，你快回去，照顾大娘去吧！”

    提到大娘两个字，田桑就像听到了战鼓催征的将士，已经闻到了血腥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了；于是，他吼叫一声“啊！该死的恶贼，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