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低落与变故
下午，夕阳开始落下，红澄澄的曙光照耀着整个世界，也照耀得训练场一片朦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巴门尼德坐在老树下，嘴里叼着根青草，看着正在场中冥想的兰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刻钟左右，兰德猛地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身体是否又有了变化，就看见靠着树干坐下的巴门尼德。 今天的巴门尼德显得很是随意。 兰德起身，走到巴门尼德身前：“大哥，在看日落么？” 巴门尼德摇了摇头：“不，我在看你。” 兰德懵比的看了看自己，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巴门尼德。 巴门尼德吐出嘴中叼着的青草，依然毫不在意的说道：“父亲给我说了中午发生的事，让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的‘念’。你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我，我给你分析一下！” 兰德突兀的笑了起来，还以为要之后有空了再问，既然现在就可以解惑，何乐而不为？ 来了兴致，兰德一五一十的讲述起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包括在那个仿佛梦境一样黑漆漆的洞中，见到的两把火炬，都完完整整，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了巴门尼德。 巴门尼德听完后哑然，很明显，兰德的念能力就是一个不具备杀伤力的念能力，但同时，他也察觉到兰德那个梦境的诡异。 白色火焰，只能用作治疗，或者杀死异界生物，例如妖虫具现化出来的虫子。 这样的能力，放在万年之前的蛮荒时代，会成为人类的救星，可放在这个隔绝了深渊与天界的时代，这样的念能力，没有丝毫作用啊。 除非去做一个牧师。 巴门尼德沉默了很久，想了想父亲的交代，然后故意把他推测出来的另一个可能给烂在肚子里，这才开口道：“兰德，你的念，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巴门尼德拍了拍兰德的脑袋：“放弃吧。” 兰德眼中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尽管他自己也有过猜测，可他依然对自己的念抱有期望，依然在回家之后，就放下一切，认认真真的修行。 可是，现在巴门尼德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念，没有任何攻击性。 怪不得父亲这么早就确定自己为家主继承人，这是明白了自己的念不具备强大的可能后，想要用家族来保护自己么？ “我不信！”兰德大声吼道。 巴门尼德满是怜悯的看着这个弟弟。 那种终于摆脱废物名头后，却被人告知，他依然是个废物，之前的逆袭只是错觉。 这样残酷的事实，巴门尼德不由有些心疼，几乎要忍不住把自己那个不靠谱的推测说出来。 但，不能正视自己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即便这个事实很残酷，巴门尼德也要去把它揭开，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兰德的面前！ “你不信？”巴门尼德顿了顿，接着道：“那，现在就用你最强的念，来攻击我！” 兰德微微愣住了，却咬着牙，紧紧的盯着巴门尼德：“你说的！” “我说的！”巴门尼德冷漠的回答道。 兰德好整以暇的站定，然后集中精神调动自己的念。 “噗”的一声，一团白色的火焰从兰德的右手手心窜了出来。 兰德看着掌心中的火焰，有些不安，却依然一鼓作气的将火焰向着巴门尼德甩了过去。 浓烈的火焰附着在巴门尼德的右臂上，不停的燃烧着。 却只持续了三秒，那熊熊焰火就一点一点的熄灭，而巴门尼德的右臂，纹丝不动，就连那身随意的衣服，也没有丝毫损伤。 “看到了么？”巴门尼德轻声问道。 兰德耸拉着脑袋，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觉得这红澄澄的曙光，是那么的黯淡，那么的惨淡无趣。 巴门尼德轻声开口：“不要再修行念了，好好研习修辞学，将来继承家主的位置，我会帮你！” 兰德依然一声不吭，只是耸拉着脑袋，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巴门尼德站了起来，对着远去的兰德道：“不能正视自己的人才最可悲！你，洛克·约尔德的儿子！必须学会正视自己！” 兰德的身子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随手关上房门，什么也不管，就直接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双手枕着脑袋，双眼没有半点焦距的看着上方，一个人落寞的看着那些天花板的木质纹路，渐渐的发呆。 老天真会开玩笑，前一刻终于洗脱了废物的名头，成为了天才。 这一刻，老天又告诉你，都怪你生不逢时，早上一万年，你绝对是天才。 依然，是个废物，而且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废物的废物！ 想着想着，兰德的眼角有泪珠滑落。 训练场中，巴门尼德看着步履蹒跚的洛克，心里微微有些颤抖。 他抬头质问道：“这样真的好么？断绝兰德修行的路，哪怕只是成为牧师，他也会很高兴的吧？” 洛克悲戚的一笑，举起酒瓶惯了一口：“你还是不懂啊，如果是牧师的话，一旦到战时，牧师就会失去人身自由，被强者奴役，那样的未来，兰德不需要。” “你怎么知道他不需要？”巴门尼德大声质问。 “因为，我的儿子，不需要苟延残喘！”洛克大喝一声，猛地把手中的酒瓶摔出去。 “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巴门尼德怔住了，然后道：“那，好歹过段时间，何必现在呢？” 洛克摇了摇头：“蜘蛛的两个成员被劫了，那么兰德的念能力迟早能被推测出来，蜘蛛为了报复我，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其他人，或许，明天，整个巴比伦都会流传着兰德再次变成废物的事。” “与其，让他到时候不知所措，不如现在，就让他正视自己！” 巴门尼德低着头，不再说话，那个堪称天方夜谭的推测，也再次被压在了心里，只是看着渐渐黑暗下去的天幕，默然无语。 第二天，天明。 巴比伦城关于共主家的废物再次成了废物的传闻，遍布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大家或在感叹一个天才的眨眼即逝，或在嘲笑，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杂种，也想成为天才，就像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rou那样，肆无忌惮的嘲笑。 曼斯公爵因为古德被抓的事件，公然怒斥共主的失职！ 道格拉斯家族趁机发难，述说朱艾斯的冤死，大肆宣扬兰德在诸神见证的契约上作弊的事实。 对于这个视诸神为信仰的国度，对诸神的不敬，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孽。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 糟糕到了超出洛克预料的地步。 四大家族裹挟着全城公民，拥挤在约尔德家大门前，要讨要一个说法。 约尔德家族选择闭门不出。 第三天，天明。 大门前的公民依然没有散开。 四大家族煽风点火，巴比伦王否决了洛克之前的提议，拒绝让亵渎诸神的兰德继承约尔德家族。 听说共主还妄想让亵渎神灵的人继承家族，公民们内心的愤怒被推到了高潮！ 才从小黑屋出来的高尔吉亚，幸灾乐祸的站在兰德的门前，大声的汇报着外界的所有情况。 巴门尼德焦头烂额的看着大门前密密麻麻的公民们，一再宣布：“一定会给出交代。” 兰德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手心那团白色火焰，无奈的叹着气。 就是这个时候，高尔吉亚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杂种，父亲要宣布辞去共主之位了，为了给你擦屁股，父亲要辞去共主了！你就不能敢作敢当，出来负责么？一个只会躲在父亲羽翼下的废物！” 兰德脑海里一阵晕眩，收了那团白色的火焰。 紧闭了两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大门前，洛克站在那儿，右手握着剑柄，高声道：“约尔德家族，并没有亵渎神灵，我洛克·约尔德。愿以生命担保！” 这句话刚落下，门前却更加闹嚷起来。 “共主的交代，就只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么？” “对，亵渎诸神的家族，他们的誓言，已经不再值得我们相信！” “我们要实质性的交代！” “杀了那个亵渎神灵的人！”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全场杂乱的声音便开始慢慢的汇聚成为一股！ “杀死亵渎神灵者！” “杀死亵渎神灵者！” ………… 洛克无奈的叹气，然后再次高声道：“约尔德或许真的错了，在此，我洛克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