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陈家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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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煜九儿回到陈家,众人重新落座。陈允低声对王曼儿道:“meimei初回,爹娘一定要聊很晚,你有了身子,就先回去歇息,不必等我了。” 王曼儿死死捏着拳头,一块锦帕也已经搅成了抹布,面上却依然温柔笑道:“是啊,爹娘久不见meimei,定有些肺腑之言,我这新嫂嫂倒不好插嘴了,这便先告辞了。” 九儿这才发觉自己是有些失礼了。这个新嫂嫂,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赶紧从空间摸出一只玉匣,假装从怀中取出道: “你看看,我这几年沒见干爹干娘,这一见就忘了规矩了。真是对不住。石头哥哥,你也不提醒我,慢待了嫂嫂,嫂嫂您可多担待啊。这是我來时选的小礼物,嫂嫂可莫嫌弃才好。” 说着把玉盒交给了身后伺候的丫鬟,丫鬟小心接过,紧走几步,递到了王曼儿的手中。 陈庚全无所谓的一挥手:“meimei那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照规矩,也应该她做嫂子的给你准备见面礼才对。你只要人回來就好了。來,哥哥就先替她敬你一杯,欢迎你们回家。”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曼儿端着这个精致的玉盒,不觉心头狂跳。光是这盒子看起來就是极其不凡。 整个玉盒用着整块的白玉套着掐金丝的镂刻雕成,精美绝伦,入手更是光滑莹润,一看就非凡品。 她小心翼翼打开,不禁狂喜起來。 这盒中竟有三层,正是一整套镶金的粉玉头面。 那粉玉本就难得,再加上整套首饰雕工精美,花样新鲜又唯美,是九儿得了玉之后,自己亲手设计的。 其中,主图案是一朵朵或盛开或含苞待放的粉玉莲花,每一只莲花的花瓣都镶着道道细如发丝的掐金线,花芯处还镶嵌了煜煜闪光的金刚石。整套首饰华贵典雅又不张扬。 其中还包括一排六只从大到小的发簪各一对,配套的宫装插梳大小各一只,贴额两对,两副耳坠,一条项链。整套首饰华贵唯美,造型更是典雅清新,大气又不失娇媚,实在是一套不可多得的极品了。 这也确实是九儿精心准备的一套头面,当时她遗憾自己沒机会参加兄长的婚礼,就选了这难得的一块粉玉,自己设计的图样,花了无数的心思,请特战小队的高手精心打造而成,准备送给新嫂嫂。 但当时紫云被围,一直也沒机会送出去,就耽误了下來。 这套头面造价不菲,造型也新鲜别致,皆因九儿自己独爱莲花,喜爱它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气质,所以才特特精心准备了來送给新嫂嫂的。 说起來,顾晚娘其实早就在帮陈庚全张罗婚事了,自己相看了很多,可惜当时那陈庚全心里只装着九儿,又不得宣之于口,心里放不下别人,自是对婚事一拖再拖。 直至九儿大婚,陈允自知自己的心思违背伦常,又有些心灰意冷,就随便指了一张画像定下了婚事。 顾晚娘见儿子执意仓促成婚,以为是看到画像一见钟情,又见到meimei成婚,自己还未成亲着急了。 仓促间,顾晚娘也只是略微了解了一下这女子的人品及家庭环境。 这王曼儿说起來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自己也是名声不显。除了一张脸长得很是俏丽之外,实在是极普通的一个人物。 本來,顾晚娘也并不十分在意门第之类的外物,只想着人品好便沒什么大不了,反正也不要求石头以后靠着外家封侯拜相,显赫门庭,只要是儿子喜欢便好。 可是等到顾晚娘了解得再深入些,心里就着实的不满意起來。 原來,这王曼儿的父亲只是陈诚手下一名中郎将就不说了,此人还是出了名的既懦弱又愚孝之人。 他官位不显,却被其母亲塞了一屋子的大小女人。家中是妻妾一堆,庶子庶女竟有十几个,家境自然也不是很好。 而陈诚现已是正三品的卫尉卿了,掌管着京城近一半的兵马,就是陈庚全自己虽然年纪轻轻,却也已经是做到了中郎将之职,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尚这么个儿媳妇怎么说都显得有些拿不出手。 可陈诚却认为,儿子的婚事不必考虑家族,势力,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他是真不想唯一的儿子也卷入这京中的权势漩涡,认为低调行事也好。这样亲事才算是定了下來。就连婚礼都办得有些仓促。 此时这王曼儿看着这玉盒,几乎是傻了眼。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精美名贵的首饰啊?在家做姑娘时家贫就不用说了。嫁到了陈家,主母行事低调,从不去参加京中贵女圈的宴会,因而即便是挑选些衣物首饰也是大方实用为主。 她从小就在内院倾轧中混迹,自觉嫁入了高门,已是进了天堂了。夫君虽然冷淡寡情了些,却也算是对她尊重,家中也无妾室通房的烦扰,回了娘家她也是一派趾高气昂,志得意满的模样,谁人不羡慕她。 可她总觉得自己的夫君心里有个人,而那个人却并不是她。他对着自己时常发呆的模样,分明是透过自己的脸在看着其他的女人。 王曼儿嫉妒又无力,想发泄想报复可却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婆婆及周围所有的人,可谁也不知道那少爷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段往事。 她甚至背着夫君,暗地里卖掉了他身边所有的丫鬟,可依旧唤不回那人凉薄的心。 自从那夜偶然听到夫君醉酒后捧着自己的脸说的那些话,她才终于是知道了夫君心中的秘密。 原來自己竟是和那女人易容后的模样有几分相像,这才让石头一见了画像就点了她的姻缘。 一直到真正见到了九儿,这王曼儿心中的恨意便是止都止不住了。 此时,这王曼儿手捧着重礼,心里不但丝毫也不感恩,反而却是妒火中烧,难以止息。 “这陈九儿也不过就是一个來历不明的孤女,论身份比自己还差得远。凭什么她就能当上高贵无比的王妃,一出手就是这么名贵的首饰,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攀上了安王这么一棵大树。做姑娘的时候又跟自己的干哥哥不清不楚,勾勾搭搭,简直就是不要脸。” 可是从小养成,已经是炉火纯青的演技却让她的面上挂出了一副泫然欲泣,感动莫名的样子,手捧着玉盒,连声道着谢谢,随即如获至宝般捧着玉盒下去了。 顾晚娘抬眼时恰好看见王曼儿一转身时那瞬间变冷的表情,只那么一瞬间的惊鸿一瞥,仿佛是自己眼花了一下。 对于这个儿媳妇,她却是并不满意的。首先,成亲前的家室就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 她倒不是嫌弃那女孩家贫,而是那么一大家子乱七八糟的嫡子庶子一大堆,和自己的娘家一样,处处是机关,时时是算计。从那样的地方出來的人哪里简单得了。 更何况,后來她刻意打听之下还听说这个王曼儿从小便仗着嫡女的身份,欺压庶弟庶妹,很有些狠辣无情的手段。 可儿子当时指着画像就要定了她,说了他也不理会,只说自己一定好好的过日子,事情才这么做了下去。 直至成婚后,这王曼儿虽说表面上看是沒什么大错,对夫婿也是好得沒话说。可就是那眼里的算计太多,对下人也太过狠毒了些。 从她进门这才半年时间,竟把儿子屋里的丫鬟换了个干干净净。 顾晚娘也是从新妇走过來的,她理解王曼儿的心情,但是却不能认同王曼儿的行为。 她了解她自己的儿子。石头一向自律,又不是那种偷香窃玉之人,那些丫鬟有大半都是从小服侍石头长大的人,中间虽说他们在外数年,可毕竟都是她自己亲手挑选**的,就算是有一个两个有龌龊心思的,也不会个个都有问題。 尤其是,直到有个嬷嬷找到她跟前來寻女儿,她才知道这个王曼儿竟然将那些丫鬟全都卖到了那些脏地方去了。 那是第一次顾晚娘行使了婆婆的权利,对王曼儿动用了家法。陈庚全更是一个月也沒进王曼儿的房。 若不是王曼儿随后被查出有了身孕,估计陈庚全到现在还依然住在军营之中。 却说顾晚娘压下了心头的烦躁,拉着九儿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只觉得看也看不够。 这是老天看她可怜,把她早夭的女儿又还了一个回來,她手里边不时的给九儿夹着菜,脸上的笑意都能开出了花來。 陈庚全坐在一旁,看着那人甜美纯净的笑靥,在经过了那么长那么久的日子,他仍然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又想起了那个初见时脸上涂得黑漆漆的小人。那么坚强那么倔强,一个人那么拼命的努力活着。那时候,如果自己的手能够抓紧她,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那个大雪天站在院门外那个穿着红色衣裤的小姑娘,还是那时候每日早早起床照顾他们一家生活的小meimei。还是精心调理家人身体,甚至用自己的血救治了娘亲的小神医…… 杨煜宠溺地看着娇妻在干娘的身上撒着娇,这是她从沒在自己面前表现过的一面。她从不做作,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便是难得的在家人面前露出的这一番小女儿的情态也是发乎自然的真情流露,这大概才是最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过了一会儿,杨煜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同样沉湎于这种温馨气氛中含笑的陈诚正色道:“岳丈,不知最近朝中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