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仗打到这份上，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木巴尔赤意外的是这群宋军的战斗力以及人数。他人又不傻，城墙上上千柄强弓射出的箭矢已经超过了五轮。谁要是再跟他说城里只有二百战兵，他绝对一刀给砍喽，这明显是让线人给坑了啊。另外那漫天的飞石更说明了一件事，城里的投石车数量绝对不少。好歹人家木巴尔赤也是跟随正规的辽国大军打过仗的，投石车攻城守城的事情又不是没见过。当初打雁门关，投石车对轰在宋辽两军当中可是打的火热，不过后来宋军祭出了八牛弩和大床弩后，辽军的投石车才算是玩完，别问为啥，因为投石车能投重石到一里地就已经是极限了，并且那种超巨型的投石车运送起来没个几百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光那些七八丈长的巨木就需要上百匹马拖拽，更恶心的是，当初辽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巨型投石车，不过才能投一里地左右，但是大宋的八牛弩射一里地跟玩一样，跟别提更加巨大的床弩了，射出一里半甚至两里地都有可能。投石车支起来一炮没发呢，就被人家床弩射出的火箭给点了灯笼。想歪了，眼前的屁大的小城里，至少二十架以上的投石车啊，这他瞄的捅了马蜂窝了啊。碰见正规大军了啊。再看看城墙上那上千面的大小盾牌，说这城里少于五千人，打死他都不信了。两万多没器械的散兵去攻打五千人守卫的小城，日部落的天了，纯粹自己找死啊。

    而吴蒙则是另一种想法，该退了啊，怎么这群傻缺还这么猛呢，两万四千多人都死了快五千人了，咋还这么打呢？对面头领吃坏头脑了吧？没这么大仇啊，仗不是这么打的啊。

    是啊，冷兵器战争不同于现代战争，一支部队伤亡的速度绝对不会那么快的。这半个时辰不到呢，对面就一个劲的傻冲了，可是在仅仅几百米宽的通道附近，人再多也没用啊，排的密密麻麻的往前面挤，那不是当箭靶子又是干啥呢。一百多丈的城墙上挤了近千人，人人能射强弓，仓库里的箭矢取出了两万枚，人手一壶二十支，这会的功夫连一半都没射完呢。

    草原上箭贵，所以说不管是牧人们还是士兵们，都没有胡乱射箭的习惯，都是有八分把握了才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去，并且射完之后立刻后退，后面的人接着跟上，毕竟城墙就那么宽，一千多人挤在上面虽然一个女墙附近分好了地方，但是五个人轮流射也够麻烦的。

    射了不白射的。草原人有在箭杆上刻名字的习惯，事实上大宋的士兵们也有这习惯，但是目的不同。草原人是怕丢了箭，到时候被同部落的人捡去了，还是要归还的，不然被人发现你带着别人的箭，那很可能会被当成强盗或者小偷的。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箭很贵，丢一支都很心疼，所以草原人射出去的箭都是尽力找回来的，很少有丢失的。

    而大宋的军人在箭杆上刻名字记号啥的是为了军功，射死人是有军功的，判定标准就是箭喽。

    好吧上面俩人都是白痴，鸟丝现在正琢磨一件事情，对面这群傻瓜，这么个送死法对于每分钟一轮的石头雨，密集阵型冲锋，傻了吧。十架投石车一起投射的密度在几百米内简直能做到全覆盖，二十架投石车分段次的两轮连射，威力大的惊人，当然还是受到地形所限制，实在是太密集了。基本上离城墙一百步至两百步之间，每分钟就会形成一波死亡地带，如果这是一片平地，正常人十几秒就能冲过去，但是这是一片烂泥地，甚至连烂泥地都不如，因为河滩上布满了碎石，其实就算冲过了这片地带也没有任何好处，进入百步范围就是城墙上弓箭的杀伤距离了，而更加可怕的是，临近城墙的四五十步并不是坦途，而是上千面临时扎成的木排，反正是能漂浮的所有东西都被鞑靼人用上了，只要扔在河里就好，并且上面还漂浮着一大片的死尸，灰水河的冬季水量很小，最深处也不过一米多深，就算是不用船，骑着马也能趟过去，可是河里两边结了一层薄冰，这时候早就碎成渣了。河里被填满了死尸和杂物，人踩上去水也只不过没过膝盖而已，但是这最后的五十米却成了真正的死地。城墙上的弓箭手实在是太多了。

    终于最先撑不住的是冲锋在路上的鞑靼人，这丫前面成片的被杀，偶尔冲到城墙下面的人面对七八米高的城墙也是抓瞎，连个梯子都木有好不好。本以为宋人开着城门直接杀进去就好了。可是卑鄙的宋人看情形不对，竟然把城门关上了。

    冲锋的战兵们知道攻城是要有牺牲的，可是牺牲的毫无意义，那就不叫牺牲了。特别是发现，哪怕冲锋到城墙根了，也屁用没有，上面的人就算不理你，你一时半会也别想爬上满是青苔的城墙。那石头常年被流水冲刷的，能当皂角用了。于是乎大部队冲了一半就散伙了，谁也没有勇气再去送死了。甚至城墙外二百步都成了禁区，连偶尔过去拖尸体的人都会被大宋的弓弩手挨个点名射杀。

    灰水河冬天很浅，最深的地方也不过能没过大腿到人的腰部。几千人的踩踏，虽然扔进去很多的木排，但是冰面早被踏的粉碎，从河里流下去的水完全被染成了鲜红色。

    打了这么些年仗，从来没见过这么迅速的屠杀。是的，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木巴尔赤带着马队和步队退出两里地后，几乎所有的牧人都哭了，就连最坚强的战士也都哭的一塌糊涂，无他，太惨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惨烈。近乎两万人一忽而上，但是退回来的只有一半多，最后粗略的数了一下。仅仅半个时辰还不到呢，前面那片乱石滩就被尸体铺满了，少说也得有近六千人折在里面了，并且退回来的很多人还都带着箭伤。

    就在他们退回了两里地后，紧闭的城门又打开了，一队队的宋兵武装齐全的开始了极其有效率的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