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鱼环3
陈家夫妇人很好，男主人叫陈西风，女主人叫赵淑玲。陈家夫妇对她也很好，确实实现了当时的承诺，为她提供了优渥的生活环境。优米渐渐长大，五官长开了，四肢也变得纤细修长。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嘴，白皙的皮肤，笑起来想温暖的小太阳，文静的时候像童话里的公主。尽管跟陈家夫妇长得不像，但是所有人都羡慕这个家庭的完美。 但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完美这样的事呢？ 优米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当成公主，而是认真地、勤奋刻苦地学习成长着。因为在优米进入陈家的第一天，陈西风就直白的告诉优米，为什么那么多孩子中，偏偏是她。 “爱丽丝，你知道自己的mama吗？” 小爱丽丝摇摇头，坐在板凳上，已经洗了澡换了漂亮衣服的爱丽丝，也终于觉得自己不是那么难看了。 “爱丽丝，没关系。”陈西风坐在小爱丽丝面前，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毫不畏惧的眼神，好奇却不闪躲的眼光，陈西风想起了自己消失多年的meimei。 “爱丽丝，虽然现在就这样告诉你，可能不太好，可是还是要告诉你，我们选择带你回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看到了你背上的记号。你知道吗，你身上的记号？” 小爱丽丝点点头，她知道，孤儿院的看护老师跟她说过，在她腰上，有一个横放着的“8”，仔细看，是两个首尾相连的鱼靠在一起形成的图案。 孤儿院里的老师不懂这标记的意思，却也觉得这黑色的标志是不详的征兆。小爱丽丝有点儿害怕，陈叔叔和陈阿姨很好，会不会后悔了不要她了？她听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说过，如果领养回去不满意的话，他们就会像货物一样被退回孤儿院。她不想回去，这里有衣服穿有大床睡，有大大的屋子她自己的房间，还有好吃的东西漂亮的玩具。小爱丽丝不想被退回孤儿院。 小爱丽丝就看着陈西风，静静地等他把话说完。 “我以前有一个jiejie，她有一头浅色的头发，很漂亮。可是有一天，她失踪了。留下来一个小女孩，我们找了这个小女孩很久很久，Solong，却直到现在才找到，爱丽丝，你能原谅我们吗？ 我的jiejie，就是你的mama，我们一直在找你。” 小小的爱丽丝听不太明白，她怔怔地问，有点儿难过：“你们不能做我的爸爸mama了吗？” 陈西风怔住了，面对爱丽丝迷惑不解的眼神，赵淑玲上前将爱丽丝抱在怀里，“不，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你的爸爸mama。” 之后爱丽丝改名为陈优米。慢慢长大，优米也渐渐懂得了“爸爸mama”的真相。可是，陈西风和赵淑玲一直很爱她，就像新生的孩子一般，给了她最好的，还像朋友一样相处，所有人都羡慕优米的家庭。优米也沉浸在幸福之中，她从没有主动过问亲生母亲和父亲的消息，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优米会偷偷起床照镜子，看看自己腰上的记号。 黑色的记号，随着优米长大，越来越清晰，直到优米十五岁，陈西风带着优米回到了中国，优米在北京的陈家见到了亲生母亲陈清风的照片。 女人在照片里染着一头浅色的头发，五官很大气，沉稳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优米都发现了，她们很相像，她们的微笑都像温暖的小太阳。优米恍惚地想，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和母亲这么像，而陈西风这么多年来，看着优米，会不会想起失踪的jiejie陈清风呢？会不会备受着折磨呢？ 优米终于问陈西风：“我的mama在哪里？为什么失踪了？我的爸爸呢？” 陈西风却没有办法告诉优米太多，只能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你的爸爸是谁。有一天你mama突然就怀着你回来了。” 优米的父亲，可能是强jian犯，可能是不知道的什么男人，陈清风突然怀着孩子回了陈家，父亲自然是不能接受，母亲再怎么劝阻父亲也止不住父亲的怒火，偏偏jiejie一言不发整日也是在房间里掉眼泪。陈西风每每回忆那段日子，都有着不强烈的感觉。没多久，jiejie又离开了，回到了她工作的地方，而且在那里生下了优米。 优米出生后，陈西风去看过，是个皱巴巴的小女孩，又红又黑，在育婴箱里哇哇大哭。可是沉默了许久消极了许久的jiejie终于又露出笑容来了。 再后来，jiejie陈清风一个人一边工作一边带着优米，三年后，却突然失踪了，而优米也不知去向。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优米会出现在那个孤儿院，也无法得知是不是陈清风本人将优米遗弃的。陈家花了时间和精力去找寻，直到优米六岁了，才找到她。 “我mama怎么失踪的？” 陈西风只是摇摇头。这次回来陈家是因为爷爷病重，带优米回来看看从来没见过的祖父。来到北京，优米才知道，原来母亲怀孕之后是被陈清风的爸爸，也就是优米的爷爷赶出去的，这么多年，对陈家说的，都是优米是陈西风和赵淑玲所出。然而，病重的祖父陈有道要求和优米单独谈话。 病榻上的老人已经有气无力了，优米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老人，不知所措。 老人看着优米的脸，竟露出一个安稳的微笑：“跟阿清真像啊。” 这句话使优米更加不知所措，老人想了想，从口袋里缓缓的取出一条项链，上面有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画着和优米腰上一样标志的东西。 “这是双鱼环。收好吧。总有一天，要还的。” 还什么？优米不懂。 收好项链，下意识地隐瞒，优米没有告诉陈西风关于项链的事，她问陈西风知不知道双鱼环的事：“你们是不是说过，当初把我带走时是因为看到了我身上的标记，我身上的标记，是天生就有的吗？” 陈西风却无奈一笑，回忆道：“不是天生的，可是生下来就有了。”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jiejie的原话。” 一头雾水的优米不解，可陈西风却阻止优米继续搜查下去：“我已经失去了我的jiejie，我不想再失去我的女儿。” 可是优米确是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就像发了疯，着了魔，想要一个真相。想要知道陈清风在哪里，为什么丢下她，父亲是什么人，双鱼环是什么，为什么身上有这样的标记？ 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优米，优米觉得自己真的变成“问题少女”了。 知道陈清风是一名文物工作者之后，优米回到美国后，慢慢自学文物知识，在一些小众的论坛上，发布“双鱼环”的资料，两年以后，才终于有了微弱的回音。 那是来自中国北京的一个男孩，他说他身上也有这么一个标记。 满怀兴奋和期待，一个人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匆匆到了北京，在机场见到了那个男孩子。 “你好，”男孩子见到优米有点儿紧张，“我就是徐劲。” 徐劲坐在电脑前，无心休息。他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优米的样子。 人声鼎沸的北京机场，徐劲特意起了个大早，从家里往北京机场赶。彼时，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青葱少年模样，有点白乎乎的壮实，笑起来有点憨实和傻气。 等到优米的航班到了，徐劲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白日的日光落在优米的脸上，大大的笑容，像小太阳一样耀眼。徐劲都有点儿紧张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见网友，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知道，优米比他还小一岁。 优米很直接，要看徐劲的标记。徐劲都蒙了，两人只好就近找了间酒店开了间房，徐劲像是被强迫的黄花大闺女，不情不愿地，优米都急了，“你到底有没有标记啊？” “有啊有啊！可是拜托啊，我饭馆子都订好了准备请你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搓一顿结果你上来就要脱我衣服？有没有道理啊？” “有啊，”优米看徐劲还是磨磨唧唧的，自己撸起袖子上，“我没在机场就扒你是我矜持好吗？” “不是啊等等等等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徐劲涨红了一张脸，背过身去。掀开T恤，露出后背，在后心的地方，有一个优米无比熟悉的标记。 飞快地，徐劲盖上衣服，转过身来，视死如归地羞愤道：“行了吧？” 优米久久没有回音，徐劲疑惑地看过去，之见优米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 “啊？” “发什么呆啊？”徐劲有点崩溃了，不会是个女疯子吧？看着不像啊。 优米却突然把衣服掀开，徐劲尖叫着闭上眼，优米轻声道：“你看啊。一样的。”徐劲犹豫着先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优米只把衣服掀开了一点，露出腰上的一小块rou，上面有一个徐劲再熟悉不过的标记——双鱼环。 一样的。 不论多少年过去，徐劲都清晰地记得那一幕，那段初识是那么让人哭笑不得，又无比鲜活，每每想起，都历历在目。徐劲闭上眼睛，轻轻捏了捏眉心。 “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