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船队驶出了沧海,漂过了黄海,在济州岛微微停靠了一阵后,驶向了釜山港,这次各国的军队都在釜山港集合,当刘健他们到达釜山港的时候,已是下午,这是齐国的第二大港口,因为和倭国的贸易使得这个港口很是繁华。 白色的海鸥,白色的帆布,白色的云朵……还有白色的硝烟。 刘健他们上岸后不久就看到了齐国人在处决几个倭人探子,虽然田源已经远赴美洲,但是他留下的处决方法依然在军中延续。 三本大炮上绑着三个穿着华服的倭人,一阵轰鸣之后,身体被铁质弹丸撕得粉碎,这给一些新兵也带来的震撼,周围免不了是一些围观的人,大概是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居然比军队中的一些人还要泰然自若。 “对付敌人,就该用这种方法!简单暴力,而且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才是仁慈啊,你不反抗不就没有这么残酷的刑罚了?” 李沐饶有兴趣地看着齐国人的处决,唾沫横飞地表示着自己对这种方法的赞赏,尤其是那句“不反抗就没有这么残酷的刑罚”,绝对的帝国主义论调。 刘健揉了揉有些轰鸣的耳朵,对肖衍喊道:“你先整理部队,我去找团长,这里乱透了,我去问问去哪驻扎,在这里等我回来。 还有,看着点孙祥,他爹死在朝鲜,死在齐国人的铅弹下,别弄出什么乱子。” 肖衍点点头,对于肖衍的带队能力刘健还是很放心的,成熟稳重,不会有什么问题。 码头上乱哄哄的都是人,一群穿着玄色军服的秦国人在街上乱逛,cao着奇怪的秦国腔和一个齐国老妪讨价还价。 刘健穿过人群找到了团长,此时的团长也焦头烂额,正在和一个齐国人大声地商谈着宿营地和后勤供给的问题。 “报告。” “呃,刘健啊,是宿营的事吧?你先等一等,我和他正谈着呢,乱死了。” 刘健站在一边,又谈了一阵,总算谈妥了,齐国在釜山长期驻扎着一个团队,但这次仅仅燕国就有一个团队零一个骑兵营队,营房根本不够,索性就将各国的军队都安排到城市之外,需要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副官,齐国人的向导到了没有?天已经快黑了,让他们快点!” 副官急忙去催促齐国人,团长这才看了看刘健,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说道:“乱死了,指挥起来太麻烦了,要是有神话里的顺风耳就好了。” 顺风耳当然是没有的,在没有电报电话无线电的年代,战场的指挥实在是存在太多问题。 “团长,现在就出发吗?” “等一下吧,好像后面还有咱们的人,这次除了咱们团队和海参崴的那个骑兵营队,还派来一些女人,好像是什么战场救护的,怎么能让女人上战场?乱弹琴,参谋部的那些人都在想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地图,没有部队编制,连谁是总指挥都不知道,才下船王征夷就和齐国人打起来了,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王征夷鼻子都被打出血了,猪脑子,活他妈该……” 正说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敬礼之后说道:“上校,请您带上副官跟我们来一下,需要宣读下关于共同指挥的命令。” 刘健看了看对方灰色的上衣和红色的裤子,以及肩上的银质肩章,知道对方应该是齐国的校官,齐国人的军队总是穿着红色的裤子,按五行所说是火德。 “好吧,这就去。刘健,你跟我来吧,副官去找向导去了。你传个话,让肖衍先指挥部队过去……等等,传令兵!传令兵!” 传令兵急忙跑进来,敬礼之后团长说道:“去第二营队,把孙祥带到团部来,还有王征夷,第三营队的李明……他们和齐国人互相染过血,这几个人脾气都倔,先看着他们。不听话,直接绑上,等我回来再说。” 又下达了几个命令,旁边的那个齐国校官忍不住笑了,说道:“上校,今天这样的事我可见多了,不止咱们,楚国和汉国的人昨天就打起来了,好在下手都有分寸,没有用枪。” 团长叹了口气,提着外衣跟着齐国的校官走了出去,刘健急忙跟在后面。目的地并不远,就在码头附近的一个学堂里,外面站着一排士兵,敬礼之后放他们进去。 刘健他们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到了之后有人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空旷的房间里坐满了人,以刘健的身份自然没有资格坐着,只能站在团长的身后。 这是各国近百年来第一次联合出兵,上一次联合出兵还是因为北方游牧民的威胁。 因为齐国在倭国有很大的利益,加上倭人袭击了齐国的运兵船,所以齐国是这次联合出兵的主角,出动了两个燧发枪团,一个掷弹兵营,三十门大炮,以及十二艘战舰。 吴国已经得到了琉球,因而对于倭国的南部也是兴趣满满,出动了一个燧发枪团,以及从爪哇舰队分出来的琉球舰队。 而越国向来站在对外战争的最前面,这次也不例外,但倭国距离越国实在太远,只是象征性地出动了两个营。 其余的几国也都是出动了大约一个营,对于这种摘桃子的战争各国都是不甘人后,但还要计算成本和利润,出兵多少决定以后果实的分配。 刘健站在那里,抬头看了看长桌前面的老人,看来那个老人就是这次各国联军的指挥官,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 军队的会议是安静的,与会者都是各国军队的团级军官,看得出很多人的脸上都有疑惑,那个老者肯定不是燕国人。 老者大约五十多岁,脸上布满了沧桑,花白的胡子修剪的很整齐,头上戴着一顶军帽,肩上是金制的肩章,装饰性的右衽上缀着三条金色丝线,上面绣着三爪金龙,按照华夏五爵的划分应该是帝国的伯爵。 各国的君主都是王,可以自行分发爵位,但只能分到子爵。而子爵以上的爵位就需要各国的君主共同商定后才可以分封,这个老者是伯爵,仅此一项就足以镇住这些军官了。 “伯爵啊,不知道是哪国的?” 刘健心里暗暗琢磨着,老者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海军的问题我们不谈,已经决定了这次海军的指挥官是吴国琉球舰队的指挥官,海军的事我不懂,咱们也不用管,就单单说陆军吧。 这次一共出动了四个团队零九个营,大炮一共六十门,骑兵一个营,一共近两万人。 感谢各位君王的信任,我是这次作战的指挥官。当然很多人不认识我,我是三晋军官学校的校长、华夏的伯爵。” 其实不需要再多做介绍,当下面的军官们听到三晋军官学校的校长这几个字时,已经站起来敬礼了。 那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伸出手按了按,示意安静,毋庸置疑的,这位老者已经震慑了各国的军官们。 三晋之地除了韩赵魏三国,还有一些小的只能封君、封子的小国,他们依然存在,而那里向来是盛产理论家的。 从东周开始,三晋之地出了无数的人才,也流失了无数的人才。西门豹、张仪、乐羊、乐毅、李悝、商鞅、庞涓、吴起、李牧、廉颇、赵奢……那些决定了战国时代风起云涌的人物,有一半出自三晋或是周边的小国,然而最终强盛的却是西秦,不得不让人在感叹三晋人杰地灵的同时又感慨有识人之明的君王有多么重要。 刘健对于一些大人物已经多少有所了解,现在看来这个老者绝对有资格作为这次联合出兵的指挥。 老者姓卫,是三晋之地的小国卫国的后裔,自小就在军营中受到了训练,但卫国弱小,只有一个小城,国君也不过是个子爵,因而索性解散了军队,使卫国成为一个自由市,绝对中立,同时依附三晋。
老者年轻的时候周游各国,参加过秦国对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参加过汉国对印度东北的征服,在战场上救过随军出征的秦国储君,以一个团的兵力死守吉大港……可谓是功勋赫赫。 而他让军官们尊重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功勋,而是中年时写的几本书。 《浅论燧发枪普及后的线列战术》,《炮兵的集中使用》,《古希腊斜线战术与线列阵侧翼突破》,《军官的自我修养》……这四本各国军官学校的通用教材就是老者编写的,在场的军官对于这四本书都再熟悉不过,因此对于老者只有尊重,因为他们知道编写这四本书的人就在三晋军官学校当校长。 刘健也没想到这次的指挥官居然是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不会不服从命令——这就是功勋的作用,这就是名声的作用。 在军官们表达完敬意之后,老者缓缓说道:“既然你们知道我,那么一切就好说了。 今天不讨论对倭人的战争,我只说几件事。 听说好多人下船之后,还没从晕船上恢复过来就打起来了?约束一下,留着力气以后再用。 如果在战场上出现这种状况,你们知道后果。联军联军,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同心协力,我不希望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把脸和荣誉都丢在倭国这弹丸之地。 如果在战场上出现推诿和不负责任的暴露友军,统统枪决。有人跟我建议说,把一些邦国的部队分开,比如燕国和齐国不要挨着,齐国和吴国不要挨着,什么汉国最好放在左翼而楚国放在右翼…… 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画七巧板的,你们的问题先放一放,在邦国之内,在华夏大地,你们可以是齐国人,可以是燕国人,但是在外夷的土地上,我希望你们牢记,你们此时是华人,而不是什么齐国人燕国人! 我知道你们既然已经成为校官,这些问题还是能想明白的。丑话说在前面,我卫某人年轻时的外号你们也知道,如果出了问题,你们可是没有时间后悔的,脑袋掉了可就长不回来了。” 下面的军官想到那些听过的关于这个老人年轻时的故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相信这个老人说得出做得到。 “第二件事,燕国这次派出了一只战场救治的队伍,都是些女人,你们管住自己的兵,不要出问题,不然可就不是枪毙那么简单了。 另外那个女孩跟我说要验什么血,你们都配合一下吧,据说失血过多的话可以输血,但是人与人的血是不同的,需要提前分清防止出问题。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懂,但是我听说燕国在北方和俄国人的一场小仗,十七个伤员就死了三个,这个数字足以让我同意她的任何要求,你们就按她说的办吧。我想你们也知道伤兵的死亡率,别说你们,战斗中就是我都不是绝对安全的,想保住自己的命,巴结巴结那个女人吧。 别的邦国也带了不少随军医生吧?一会让他们都到这里来,让传令兵带你们到燕国的战场救护队那里,集中在一起。 至于作战的问题,现在还不是讨论的时候,但要随时做好准备,我们在等海军的消息,一旦海军那边目标达成,我要求你们能够在一个时辰内整装完毕。 就这样吧,回去各自准备,一会那些燕国的女人们就会到你们的军营,告诉士兵,都他妈的穿着衣服,然后腾出些人手,帮着女人们弄什么血型检验。 好了,先就说这两件事,各国的主官留下,其余的人回到部队,把我刚才的话传达一下。” 老人说完之后,刘健他们急忙收拾了一下离开了这里,外面的士兵很快挡住了门口,禁止任何人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