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的少年
夏初尔仍是盘膝坐在房间地毯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杂书。 “诶？你看的是什么呀？”纪南音走近夺过他手中的书，看了看封面，不可思议地瞪着双眼问道，“这是小说吧。” “嗯。”夏初尔点头，又从她手中抢回，继续翻阅着。 纪南音想起方才在客厅翻阅他课业时看到的满满一片空白以及一片红叉，不由从书桌上重新拿起另一本课本翻看。 果然，连最擅长的数学也是一片红印，她不由有些发怒，自己辛辛苦苦教了他这么多年，成绩怎么还是时好时坏的，半点也不稳定。 她将书册往他身旁一扔，徉怒道，“我说夏初尔，你都一片红灯笼高挂了，居然还有心思看小说？你这学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 夏初尔捡起书册，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这星期的成绩这么差！”纪南音叉着腰，气势汹汹道。 “谁让你上个星期没来。”夏初尔忽然开口，一双蓝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额……”纪南音一时语塞，随即又反驳道，“就算我周末没来帮你辅导，你也不至于差到这地步吧。再说了，我只是帮你辅导，不是帮你授课的。所谓辅导辅导，只是指点指点你不懂的地方，基础什么的你还是得听你们老师的呀！” 夏初尔仍是看着她，又不说话了。 纪南音火发完了，便也就心平气和地矮下身同他一起坐着，翻开他的课业，耐心道，“你看这些明明都是很简单的啊？你为什么不会做？” “我不喜欢听他们讲课。”夏初尔还是一副冷淡淡的模样，说出的话差点没将纪南音气死。 “可他们是你的老师，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可以不听啊。”纪南音撇嘴，她还不喜欢他们的教导系主任呢，不还是得日日在她面前装乖乖女。 “再说了，你不听，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纪南音看在夏初尔替她摆脱了夏将军，难得地好言好语道，“到时候你考不上大学留级的话，那我这个家教会很丢人的你知不知道？” “你明年，应该还在大学对不对？”夏初尔低垂着的眸子蓦然抬起，那一片冰蓝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嗯？”纪南音莫名，“你是说大学么？我明年好像也得毕业了呢。” “确实好快啊。”感慨一番，她又喜滋滋地打趣他道，“难道你也想考我们大学？那我可得提醒你了，你这个成绩可是远远不够的哦！” “……” 夏初尔邪睨她一眼，随手拿起一只笔，不过须臾，已将原本一片空白的课业题填满答案。 纪南音侧过身，低下头来，凑近他。 夏初尔不由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的姿势，他和她之间，靠得很近很近。 近得他只要微微抬头，就能，抵到她乌黑的刘海，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低垂着头，几缕柔滑的长发时不时地拂过他的手，有一种酥酥麻麻的触电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喜欢。 这样如此贴近的距离，他想保持一辈子。 “你分明会做的？” 纪南音看着他答复的每一道题，几乎都是标准答案，不由就有些恼怒，“那你为什么不做？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很有意思是不是？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啰嗦口舌很好玩是不是？” 夏初尔眸中蓦然一丝惊慌之色，手中的笔顿了一顿，“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写？”纪南音愈发气闷，“你这压根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如果你知道了我不需要补课，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夏初尔抿着唇，待得纪南音发完了火，才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淡淡的语气里，罕有的含着紧张与忧郁。 “怎么会！我答应了陪你玩的啊。不补习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逛商场，看电影……还可以出去爬爬山。”纪南音扳着手指头数得热闹，然后又愤愤然瞪着那一叠书册，“我在学校天天对着一堆书已经很辛苦了啊，你看看你，居然周末也不放过我，故意让我继续苦口婆心地替你补课。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啊！” 夏初尔冰沉如水的蓝眸亮了几亮，闪过一抹希冀之色，“明晚有一场电影会上映。” “那我们明天去看好了。”纪南音一口答应，“不过，你得先将你的课业给我全部做完。” 说完，她又眯着眼睛警告道，“还有，你下次若还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夏初尔抿了抿嘴，点头应了。 纪南音将他的科目作业都一一翻了翻，发现只有英语说全部写完了的，且还是满分卷，不由好奇问道，“既然你都会，为什么只单单做了英语啊？不会是因为英语好写吧？” 夏初尔瞟了她一眼，见她又是一副要发火的架势，便违心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纪南音开启八卦模式，“哎？我记得你们英语老师是个挺漂亮的实习生，你不会是喜欢人家，所以才怜香惜玉了吧。” 夏初尔狠狠瞪她一眼，又垂头嘟囔了句什么。 纪南音耳朵尖，很是清楚地听到她说，“和你差不多，都挺傻的。” “喂！你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到你又在说我坏话啊。”纪南音恶狠狠地挥舞着拳头，“现在可别巴望着我还会让你了啊。” 夏初尔才懒得和她计较，垂着眼眸刷刷舞动着钢笔。只是紧抿的唇际，几不可见地露出一抹笑意。 既然夏初尔的成绩完全不需要她多费口舌，纪南音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干脆趴在他床上看起他方才看的小说来。 可看着看着，纪南音便睡着了。 夏初尔写得累了，抬头便看到纪南音手中捧着的书已然覆盖在她脸颊之上，睡着了。 他放下书本，动作很轻地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 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低头静静看着她。 单薄的身影侧躺在古木大床之上，显得十分的纤细而修长。 丝绸般的顺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天蓝色碎花床单上，仿若大海的波澜，柔美的起伏着。 半晌，他轻轻将盖在她脸上的小说轻轻拿下。她的呼吸平缓而轻柔，他不自觉地，便微微俯身，轻触了触她的唇角，又飞快地离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迅速，他有些不舍，又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