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皇主上的小秘密
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萧良砺的回忆之中。 关于桦嗣谷中所发生的事情，他谁也不曾说起。 回到朝堂，萧良砺选择了将他在莽林之中遇到的事情隐藏重要部分，只说对其发展有利的部分，而那些关于御风娘子所说的话，早已成为沉积在他心中二十余年的秘密。 人们只知他是独自闯出莽林的孤胆英雄，外界也早已将他的传说添油加醋的大肆宣扬。 萧良砺已经是大俞朝人们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如果将桦嗣谷中他所遭遇的这种种公布于众，他皇主上的威望和英雄的传说势必受影响。 萧良砺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放弃自己理想和目标的人。 他的野心和欲望绝不是止步于做大俞朝的国君，他要做人间的主宰者。 这个信念在他莽林归来之后更加强烈而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拥有人族至尊血统，只要有契机一统莽林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香儿？”萧良砺一步步地走近那个女子，那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天神叔叔。”香儿款款的轻轻施礼。 这恍如隔世的悦耳声音却使得萧良砺如梦初醒，他一下停住了脚步。 理智战胜了冲动，香儿二人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何原因？ 御风娘子“战胜欲望，休戚与共，方能永世长存”的话，又如同梦靥一般，重新回荡在耳边，难道他们已经看透了自己征服称霸的野心和举动？ “皇主上，看来你已经记起了旧事。”那老者缓缓地站起身，来在女子身旁。 “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萧良砺警惕的说。 “皇主上不是一直想知道魅瞳石的秘密？” 难道这老者也和御风娘子一样有读心术，可以透彻的窥伺他的内心。 “老身此行就是为此事而来，我可以将魅瞳石之谜坦诚相告，但有一请求。” “请直说。” “小香儿，一直以来感念皇主上当年之恩，一心想报答皇主上恩情，愿意常伴君侧，服侍皇主上。” “啊！”萧良砺的确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不仅可以获取魅瞳石之谜，而且还抱得如此美人归。 一向谨小慎微、思虑周全的萧良砺，本不会如此轻率的答应，但就那么突然的和小香儿的眼神一碰撞，他的心都要被融化掉了，直觉告诉他此二人这时候出现，而且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萧良砺思虑片刻，上前几步，轻轻地牵起小香儿的手，顿觉那手肤如凝脂，光洁如玉，无比丝滑。 两人都一言不发，彼此靠眼神交流。 片刻的静默之后，萧良砺竟牵起小香儿的手，一步步走向皇位宝座。 殿下站立的大臣们都蒙了，完全没有明白皇主上这是唱的哪一出，似乎都被空气里弥漫开来的魅惑迷香带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 水栩礼也定定的出神，不过他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他知道皇主上的心已经被这个叫香儿的女子瞬间征服了，什么魅惑石之谜、什么征服莽林，都可以往后放了。 萧良砺扶小香儿坐在宝座上，自己在旁边坐下，当即对殿下的众臣宣布了他的决定：“封白凝香为凝美人，入主凝华宫。” 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众朝臣如梦初醒一般的纷纷跪下，请求皇主上慎重考虑，收回草率成命。 萧良砺全然不顾众臣们义胆忠肝、苦口婆心的劝谏，干脆强势的、不耐烦的屏退众人，仅留下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水栩礼。 众臣无奈，只得退出宫殿，却并不离去，纷纷跪在殿外请愿，并差人分别将此事告知宁阳宫的皇后娘娘和远在东岐的卢丞相。 自古妖媚惑主、红颜祸水。 忠诚无二的老臣们，怎么忍心眼见着勇武神俊、英明睿智的君主，瞬间就被一个来历不明、貌美如妖物一般的女子征服，她确实美则美矣，美得太过出众，太过诡异了。 与殿外众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不安相比，此时殿内的气氛竟出奇的安静。 萧良砺、白须老者、水栩礼和香儿四个人都不言语，彼此等待对方先打破沉默。 “咳咳”白须老者清清嗓子。“皇主上，这位是？” “他是我最信任的臣子。”萧良砺看一眼水栩礼，话语里却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皇主上，老朽今日所说之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须老者撇了一眼水栩礼很不恭敬的说。 “既如此，禀皇主上，臣请告退。”水栩礼抬眼一看皇主上的表情，就可以读懂其中的深意，便主动请辞。 “也好。”皇主上抬手示意他离开。 水栩礼恭敬的退出殿外。一下就被跪在殿外请愿的众臣围了上来，想了解里面的情况。 “大家都散了吧，皇主上自有他的安排。”水栩礼说着，整整被扯的衣袖，踱着方步，扬长而去。 留下身后众臣尴尬的立在那里。 瑞午殿内，殿门紧闭，外面的光线射不进来，一簇簇宫灯却将大殿点的如同白昼，只是风吹烛火，晃动摇曳，平添很多的肃杀。 仅剩的三人内心都不是波平如镜。 “仙翁，我已经依你之意，封香儿为美人。有何事就请直说吧。”萧良砺的确迷恋于小香儿的美色，但他更清醒自己想要得到的，绝非仅仅是香艳的rou体和一时的欢愉。 “皇主上，把小香儿交给您，一是她自己的意思。二是希望你始终记得御风娘子在你离开时对你说过的话。” “御风娘子？是她让你们来的？” “是形式逼迫我们来的。莽林自古不可侵，不可占，不可摧。但是现在的莽林，已经处于危机的边缘。赤族首领赤煜通过泓丘之役夺得了黔族的魂穹，近来又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上古神兵朱雀翎，朱明之力正被催动，如果朱明之力催动，而其他三方神力式微，无法与之抗衡，不仅莽林，人间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哦？这样，可是大俞有祖训不可涉足莽林之事，况且你们半仙之体都无济于事，我们凡胎rou体又能耐他何？” “天神叔叔，此话差矣，当年不就是您神勇，帮我们解了赤族之围吗？”白凝香握着萧良砺的手，半嗔半嗲地说。 “那是二十二年前，我此时已近暮年，怕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萧良砺从来都不是一个口直心快之人，他惯于周旋，拐弯抹角。 “哈哈，皇主上，您这般说，怕是太见外了。您的雄心壮志可不仅仅止步于大俞皇位这么简单吧。” 萧良砺深知白族有读心术，知道自己在他们面前是透明人，但是他却不想轻易的成为傀儡，被他们所摆布。 “仙翁何出此言？” “明庆二年，有一队术士造访与大俞金鸡湖水系一脉的扶摇湖，试图从水路进入莽林，突遇不明水生生物，连船只一起失踪；嘉德元年，有能人冯拂制造飞羽器，以试飞为名，想要翻越屏照山，被易阳峰精光射中，瞬间飞灰湮灭；嘉德三年，有青冥山三位道法高强的法师，率五千道徒，凭借神兵拨云剑，在雾隐山脚下开坛设法，想破除雾隐山结界，全部离奇失踪，拨云剑也下落不明。鸿齐二年……” “好了，果然都瞒不过你们白族的圣聪。” “这么多年来，皇主上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入侵莽林的想法，这是你的执念。天神亲设的结界，定下的符咒，除了魅瞳石，是没有什么能够打破这个结界的。” “可是魅瞳石……” “可是魅瞳石并不能很好地为你所用，对吗？你的父亲就有过凭借魅瞳石进入莽林，却造与惨败的先例。所以，魅瞳石被束之高阁，不敢再被启用。” “没错，是这样的，魅瞳石之光可以助我出莽林，再次进入却被挡在雾隐山之外，损失惨重。” “魅瞳石，是渡灵族眼睛凝成的晶石。莽林之中，渡灵族却分为阴翳渡灵和阳晴渡灵，他们虽同为渡灵族，阴翳渡灵阴险毒辣，阳晴渡灵却是善良慈悲。他们是莽林之中土生仙灵，法力虽然微弱，却可以自由的出入莽林，不受天神结界制约。” “我和香儿此次出来，就是凭借阳晴渡灵的灵力，才能出得莽林与你相见。你所持的魅瞳石，是阴翳渡灵族眼睛所凝，戾气极重，并不可长久。上次你出莽林，有飞曲相助，风电之速，所以安然无恙。后来，再次使用时，时间过久，灵力失效。” “记得当时有柳笛声响起，魅瞳石精光又现，可后来，再尝试多次，却没有效果。” “那就对了，魅瞳石与柳木相克，当时柳笛声响起，魅瞳石是发出来最后一丝精光。也就是说，现在你手中所持的魅瞳石已经失去了出入莽林的效能。” “原来如此。”萧良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抬头一下不小心直视到了白须老者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在桦嗣谷里的那一排排的桦树树干上的结疤，深邃神秘。 “不过知晓魅瞳石与柳木相克这个秘密的人，肯定与莽林有关。” “你是说卢丞相！” “天机不可泄，人心不可测啊！皇主上你是不是尚且对我二人来此的意图有所怀疑？” “直言相告，我是白族的枯叶老人，本已朽木之年，纵情江湖，不问世事。怎料每一甲子启动的白族占星台，预言莽林中的局势，结果令人吃惊。虽天机不可泄露，但事关生死存亡，不可不警醒。尽管我们并不熟悉，但现在有共同的敌人，这次来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携手对敌。” “阴翳岸是阴翳渡灵族，而且是阴翳渡灵族族长的长子。赤族早有入主中土之意，所以，他们早已在中土安插了很多族人。阴翳渡灵族常年被赤族胁迫，作为赤族出入莽林的工具。” “什么，你是说，我的周围已经被赤族安插了眼线。” “可以这么猜测，莽林中人从外表上看与人族并无二样。” “难道卢丞相，就是……”萧良砺不禁觉得背脊发凉，似乎自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监控着，而不自知。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自然是不会被发现。莽林中人，要在中土长期生活必须长期服用本族特制的护心丸，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回本族的圣湖中进行一次洗礼，否则，便会被与生俱来的灵力反噬。当然，这也是天神在四大家族人身上施下的符咒。” “你的意思是全面排查周围的人，找出可疑之人？” “非也，敌人是善于伪装的，而且以现在赤族的实力，他们安插在您左右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摧毁他想要摧毁的一切，我们万不能够轻举妄动，只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萧良砺沉思良久，内心里反复思虑枯叶老人的话。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赤族的实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仅仅一个赤族二少主的实力就如此强大，何况其他族长级别的人物。 如果一旦赤族称霸莽林，莽林中再无人、无力量与他抗衡，那么势必矛头指向中土人族，到那时，人族将孤立无援，被侵吞是早晚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