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莽林故人转机现
转机，出现在三年前，也就是天禧元年。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带着一位披着面纱的神秘女子，来到宣阳城的瑞午殿前，要求必须亲自面见皇主上，相奏要事。 见二人衣着、形色、举止异于常人，卫兵将他二人拦在门外并不放行。 老者与女子二人却也不争辩、不强求，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待。 恰巧遇到时任车骑将军的水栩礼回京述职，他南征北战、见多识广，见二人衣着、气质确与本土人士有较大差别，于是想要将他们接回茹沁园祥问。 怎料，二人并不跟随他前去，甚至连扫都不扫他一眼。只是要求面见皇主上，对待他这位车骑将军满脸一副不恭敬的样子。 这事儿要是搁在旁人身上，被这样无礼的冷落，肯定会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而水栩礼却不然，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肯定有非比寻常的事情，便主动提出帮助他们向皇主上引荐。 在水栩礼的引荐下，皇主上召见了二人。 二人一入金殿，便有一股悠悠的香气飘来，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气味很是独特，这是不同于任何一种女子的脂粉香，而是一种来自山林溪泉间最淳朴的自然的清香。 那老者身形佝偻，须发花白，面容被须发遮掩并不清晰，穿一身没有任何修饰的藏蓝长袍，手持一柄双蛇缠杖，手杖的顶端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灵鹫，双眼镶嵌着剔透的蓝宝石。 那女子身形婀娜窈窕，一身素白薄纱裙，头戴白纱，面容只能隐约可见精致的轮廓，见她走起路来弱柳扶风，款款如仙子临凡，气质如兰草，超脱出尘。 那溢满大殿之中的迷人香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二人上殿站定，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一处。 二人并不行礼，站在一旁的水栩礼忙示意二人向皇主上行礼，二人就像没看到一样。 “你们二位为何要面圣？”皇主上似乎并不介意二人的傲慢无礼。他很严肃的问道。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二人，最后目光定在那位女子身上。 老者并不着急回答，同样上下将皇主上打量了一番，捻着雪白的胡须，悠悠地说：“你也老了，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啦。” 众人都很诧异，顿时对眼前二人更加充满了好奇，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见过我？” “当年留白山桦嗣谷的年轻人族主帅，是你吗？” 皇主上不禁一惊，几乎要从宝座上站起来。 “你们究竟是谁？！”一听到留白山、桦嗣谷这六个字，萧良砺的几乎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杀气，只是暗使了一个眼色，大殿之中的武将、亲兵授意，都悄悄地将宝剑出鞘，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空气里弥漫着女子身上的芳香，沁人心脾却盖不过剑拔弩张的焦灼。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肆无忌惮的仰天大笑起来。 “嗖”一道凌厉的寒光突然击中了水栩礼身后一位亲兵的手。 亲兵猝不及防，随着一声惨叫，手里的兵刃一下掉到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巨大的殿堂里发出颤颤回音。 水栩礼不觉心头一紧，他忙回首看了看身后被击中的士兵，就见亲兵的手已经如入腐汤一般开始发黑、腐烂。 水栩礼在当朝也是自负武功卓绝盖世，竟然完全没有摸清这位老者的路数，明明已经有所防备，却并未见那道寒光何时出手。 若是这一击，击中的不是亲兵之手，而是自己要害，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水栩礼豆大的汗珠已经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咳咳，你们习惯如此草木皆兵，还是，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们此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关于魅瞳石的事情。看来你们并不欢迎啊，告辞！”老者轻蔑的瞥了一眼皇主上，示意一下身边的女子，二人转身就要离开。 “仙翁请留步，快快赐座。”皇主上已经不顾皇家威仪，腾地从宝座上站起身来。语气也变得非常的恭敬、谦和。 其实，老者并没有真要走的意思，只是试探一下萧良砺的反应。 这时，宦臣已经搬来一把精致的雕花红木椅子。 老者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那女子轻轻点了一下头，二人回转身来，老者走到椅子跟前，大模大样地坐下，随手整了整衣袍和胸前的白色胡须。 那胡须纯洁的白色不掺杂一丝黑色，如同倾泻而下的银色瀑布一般，垂贴在一片藏蓝色的天宇间。 而那位女子则站在他的身后，亭亭玉立，如神尊一般，一动不动，却因隔着面纱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 二人或坐或立，都不说话。 “仙翁，您说您知道魅瞳石的秘密？”在一阵死寂后，皇主上率先打破沉默，他不再追究他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而是直奔主题。 “那个事情，暂且不说。你不认得我，你可还记得她？”老者不急不慢的说，他用双蛇缠杖轻轻指了指身后的女子。 站在老者身后的女子轻移莲步，走到大殿中央，那股香气顿时更加的浓郁起来。 女子站定，缓缓地掀开头纱，就在面纱被完全褪去的一刹那，似乎空气都静止了。在场的所有的人，尤其是男人，甚至是女人，当然也包括皇主上，凡是看到她真容的人，都呆住了。 白纱褪去，展露出来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美的没有人能用言语形容，是那种只有在画中或是梦中才会出现的璧人儿，想不到竟然真实地站在眼前。 皇主上自然是也被这般绝非凡人的绝美容颜震撼了，他后宫佳丽无数，也都可以称得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这个女子的出现使得后宫佳丽尽数成为俗粉。 “二十二年前，留白山，桦嗣谷，柒翎庄。”老者沧桑低沉的声音悠悠的飘来。 “莫非，莫非，你就是当时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小香儿？！”皇主上顿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难怪弥漫在大殿之中的香气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的皇主上已经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从宝座上走下来，因步伐太急，险些摔倒，水栩礼忙上前想扶住，却被皇主上一把推开。 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吸引他近前，引导他又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惨烈场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