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空灵地阵
泰和意外制服住矮人，程氏兄弟以为那堵无形屏障已经消失，遂想跟着上去，但结果如之前一样，被硬生生挡在城内，就是无法踏出城门半步，他们只能干站在那，再急不可耐也是于事无补。【】 “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连他都能过去，为什么贫僧就过不去，神啊，贫僧是您忠实的信徒，请您赐福于贫僧，让贫僧逃离这满是亡灵的孤城吧。”寻心则双手托举，向天祷告他这痛苦的遭遇。 泰和也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在他制服住矮人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件令所有人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包括一直隐藏在深处的那位老者，但他才不会傻到去想这个问题，他必须得先解决目前的困境。 “出来吧，不然你将亲手来埋葬这个人，或者让他的尸骨永远被遗弃在这。”泰和骑在矮人身上，单膝顶着地上矮人腰腹，左手按着对方头颅，右手夺过那人的短剑，并将剑刃抵于他的喉颈处。 悬崖边，缕缕淡淡青烟，凭地而升，一位老者，面苍肌瘦，几乎谢顶的头顶上，还留着稀疏的几根白发，身着一件拖地大黄袍，右手拄着一根形状怪异的木杖，佝偻着身子，从中蹒跚走来。 “你快放他们出来。”泰和再次朝走来的老人威胁道。 “没有人能从那里面走出来，啊，难道，我真的老的已经失去了对它的控制吗？”那老人便走边低着头说道，似乎完全不理会泰和的威胁，也不关心泰和剑下的矮人。 “你听到没有，放他们出来”泰和再次对着老人吼道。 老人蹒跚着小步，不急不躁的走到泰和面前几步外停住，近处瞧去，老人满脸黑斑，眼色无光，厚厚的干唇不停在哆嗦着，只听见他缓缓对着地上被俘的矮人说道：“小羽啊，你是愿意背负屈辱的让我来救你呢，还是勇敢的追随先人们的足迹离开？” 泰和一听这老人的话，便知不妙，只见被自己制服在地被唤小羽的矮人突生蛮力，手脚并用，在地上死命抓挠，想从泰和手上挣脱。泰和岂敢大意，手脚向下压迫之力又增了几分，小羽见挣脱无望，卸去了力气，双眼红润的朝老人望了一眼。 老人默默闭上那双眼睛，想是不愿看到下一幕的情景。 泰和见小羽完全放弃挣脱，以为他是希望老人施以援手，但，他突然察觉到，小羽的头在地上剧烈晃动，泰和大惊，这才意识到小羽想要做什么，情急之下将抵在小羽喉颈上的短剑收到背后，即便他动作已经足够快，但小羽喉颈上仍然有条长长的血流了出来，不过，令泰和稍显宽慰的是，这伤还不致命，小羽至少性命已保住。 就在泰和全心应付小羽的事情时，对面不远的老人却眼冒精光，抬起他手上的木杖，杖头直指泰和，一道青光如剑形，瞬间从杖头射出，泰和反应过来时，已然晚矣，青光剑气已至脑门。 这时，泰和身上戴着的极乐星辰自动发出了“嗡嗡”的鸣声，深红色光泽甚至要透穿胸前衣襟，青光剑气在行将刺穿泰和脑门之际，一一化为无形，泰和右手握着短剑，紧张的摸了摸额头汗珠，这一险情也着实让泰和身后的程氏兄弟与寻心替其捏了把冷汗。 “真想不到你会得到伏氏至宝极乐星辰，这也难怪，能走出我摆下的空灵地阵，又能逃过我的杖心剑，世间除了极乐星辰，还会有什么宝贝能逃得过去呢？”老人黯然伤神道，显然是没有料到会遇到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东西。 经老人一语点破，泰和不由得暗庆身上戴着的极乐星辰，但对眼前的老人却无比厌恶，怒道：“你为了将我们置于死地，不惜牺牲他人性命，像你这样的人，早就该下地狱去。” 泰和说完，撇下受伤在地的小羽，一个虎跃而起，直扑向老人，老人眼见泰和来势凶猛，却楞在原地未作任何躲闪，再次闭上双眼，任由泰和的手揪着自己大黄袍，短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就像一只痿焉的猎物，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这下你无话可说了？”泰和道。 “时也，命也，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老人回道。 泰和确实在犹豫，他的手在半空停留，他的眼神，没有了愤怒，他眼中倒映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早就希望用死亡以求解脱的孤独者。 “大人，求你，别杀他，我愿意用我这条性命，来换他的命。”不知何时，小羽已扑倒在泰和脚下，一手捂着喉颈伤口，一手抱着泰和大腿，哭丧乞求着泰和的怜悯。 泰和低头看了看地上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小羽，又看了看剑下束以待毙的老人，悲悯之心油然而生，动了动短剑，终究发现自己还是不忍下手，遂大叹一声，撤回短剑，松了揪着大黄袍的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难道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同伴一个个死在我的杖下你才下的了手吗？”老人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结局，说话时手上木杖连连捶地。 “老人家，归根到底你我无冤无仇，看着这城中遍地尸骨，这里已经有了太多的仇恨，何必再徒劳增加一段仇恨于此呢？”泰和说道。 老人哑口无言，几十年来，他没有接触过任何外人，因为没有人能进来这里，他也没有走出去过，因为他有一个永远不能推卸的使命在这，他也从不畏惧死亡的降临，他的一生，就是伴随着这些尸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但他还是不敢确定，这个坚毅中带着些许忧郁的年轻人，到底有着一颗怎样的心。 泰和将腿抽了出来，准备折回城中将众人带出来，老人站在身后，知道自己所施的阵法已然无用，便做个人情般，双手举起木杖，猛然顿地，从杖根处发出一圈强大气流，贴着地面迅速扩散开来，席卷整个山顶。 “空灵地阵已被我解禁，你们可以从里面出来了。”老人对着城门下的三人叫道。 被困在城门下的寻心与程氏兄弟也不敢十分相信，都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向前试探，感觉不到任何阻碍之后，才迈开步子，一起从城门处走出来，朝泰和靠拢。 泰和见老人自愿解封围困之术，又转过身来，对着老人道：“多谢” “有件事你可不可以实言相告，你身上戴着的极乐星辰是怎么得来的？”老人问道。 “在路上偶遇圣游侠，分手前他暂存在我这的。”泰和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如实告知老人。 “圣游侠，圣游侠，哦，这下我就放心了，放心了。”老人心中疑惑终于释怀。 “莫非老人家您认识圣游侠？” “不，不，我与他从未蒙面，我一辈子都呆在这山上，但老父曾与他有数面之缘，我手上这根木杖与他手上的那根亦颇有渊源，能让他如此信任之人，我又有何好去质疑的呢？” “与您父亲有过交集，那圣游侠岂不是有一百多岁了，可之前不久我见他时，看着才古稀之数，莫非我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人？” “据我老父所言，圣游侠曾经在伏氏的极乐之地逗留过，因此得到了些长寿之术，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想必应该是这样不会错的。” “难道老人家您就不担心我刚才这些话都是虚假之言，万一这极乐星辰是我偷来的或盗来的呢？” “能得到极乐星辰之人，绝非泛泛之辈，我虽不了解圣游侠为何会交由你保管这至宝，但想必有他自己的考量，更何况这极乐星辰是伏氏至宝之一，他们也不会任由一般人持有它，况且偷盗而来的至宝，你绝不可能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你可能早已成为了一个死人。” “哈哈，细细想来这些日子还真是有些意外之事发生，既然老人家您肯信任于我，能否透露这里是何地方，为何您一辈子在这不出去呢？” “这里是田氏一族故都地峒城，一百二十余年前，这里惨遭屠城，当年我的家人并未在城中居住，所以逃过一劫，但他们却为此背负着一生的罪孽生存着，因为我们家世代都是田氏大祭司，没能在危机时刻出现在那里，任谁都无法忘却那血淋淋的一幕，后来他们对地峒城内无数亡灵起誓，世代守卫故都，不再让外人踏入故城一步，而我就是从我父亲手上接过这地杖，继承田氏这一个有名无实的大祭司之位，也继承了我们家族的使命。” “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干下这样令人发指之事？” “田氏一族向来与世无争，从未听说过跟哪个国家或哪个部族有过节，年少时我也曾经特意问过老父，但他闭口不言，只是一次次拄着木杖，凝望着城内发呆。” “很多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或许尊父就是不想让你去承载这份痛苦吧，又或者，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兴许吧。” “不知这位耿直的小羽兄弟，老人家是如何相识的？” “十多年前有几个田氏旁支的族人将他送到这里，叫我帮忙照料，这一晃就过去了这么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成为这里的守城人。” “几个月前我与圣游侠曾见过你们的族人，几年前那位僧侣也曾碰到，可以说还是有些田氏后人在这世上，为什么他们不回来这里重建故都呢？” “这里终究是个不堪回首之地，你看到那城中央的四棵树了吗？” “看上去都已经枯死好多年了。” “是啊，据老父所言，自从那场大屠杀之后，那四棵树就成了现在这样，至今已有一百二十余年，而我的职责除了守卫这座死城外，还要看着那四棵树，在我们田氏一族的传说中，它们是田氏代代相传的圣树，只要它们没有化为尘埃，那它们就有重新生根发芽的那一天，那时我们田氏才能回到这里重建故都。” “想不到竟是这样。” 泰和又朝着城中央的那四棵死树张望，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树能死而复生，但他还不至于那么大胆的在老人面前造次，更何况这位老人已不再视他为敌人，又将这里的一切秘密都说予他听，这份人情，岂是只言片语所能言尽。他心底当然也明白，当他向老人询问这里的一切，而老人知无不言说出这些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责任为老人保守这里的秘密，虽然老人并未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也不曾要他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说了这么多，我也没兴趣去了解你们来自何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若将来有缘，我希望我们结的是善缘，不过你那两位昏迷的同伴，你今后最好好生看管。” “此话怎讲？” “善恶一念间。我的空灵地阵除了能困住敌人，心有邪念阴暗之人，把持不定之人亦会被此阵迷智诛心，丧失自我。” “多谢老人家提点。” “算了，让你们陪葬于此确实有违天意，是时候送你们离开这里了。” 老人等着其他人走到到泰和身边之后，手持木杖在半空绕了数圈，只见一股薄薄青烟袅绕，在泰和等人面前汇聚成一个漆黑洞口模样，泰和等人道了声谢后，全都走了进去，接着这道洞口便凭空消失于无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