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杀戮，才是生存的唯一之道
一个星期后。 王丁坐在床上，无语地看着对面椅子上品茶的希尔德斯，其实他也不知道那种看上去就有剧毒的液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姑且只能将它当成茶了。 每次醒过来都能看到这家伙坐在一边，顿时一股满满的“事后”既视感油然而生，令王丁感到一阵恶寒，但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希尔德斯却是率先比出了一个巴掌的手势，略带着胜利者的口气道：“恭喜你，雇佣工一号，成功达成‘五个人情’的成就！” 王丁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去，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纠正希尔德斯对他的专属称谓了，他现在只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又变成五个了！之前明明说好了是四个啊！” 希尔德斯站起来，背过身去，看向窗外大好的阳光，又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雇佣工一号，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啊？” “之前救你的时候，仅仅需要将你身上连带着剧毒的结界碎片清理掉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但是……”希尔德斯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这一次，结界已经被我固定在了你的体内，剧毒物质也扩散到了你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清理起来相当的麻烦，而且是以不能将结界破坏掉为前提的消除，这更给我增添了不少的难度，再加之你的灵骸也已经储存在了结界之中，因此还要算上你的灵骸一起进行消除任务，这些加起来的话……” 王丁被他说得彻底没了脾气，只得摆手道：“行吧！五个就五个好了！” “八个。”希尔德斯将头偏到一边，依然是那认真肃穆的语气。 “刚才不还是五个的吗！”王丁彻底抓狂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又涨了啊！” 希尔德斯抬起头来，四十五度角忧伤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啊，因为我刚才的论辩连带着把我自己也一起说服了啊，果然只增加一个的话还是太亏了，所以衡量一下还是八个好了，我果然是这样出类拔萃的炼金术师。” “你果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腹黑jian商……”王丁默默地低声吐槽了一句，但却没有再还嘴，再跟他顶下去说不定他再来一番差不多的言论给生生加到了十来个的话，那就悔之晚矣了。 不过，能把人情这种东西如此明码标价当作商品一样买卖的，恐怕也就只有身处在这荒无人迹的森林深处的两个人了吧？ “好了，给我看看吧，”希尔德斯转过身来，依靠在那灰尘满布的木窗阳台上，如同一个优雅的观众一般，抿了口杯中的青绿色液体，“你的二重身，我也想知道，效果到底如何，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整个西德大陆包括亡灵界第一次成功的二重身实验吧！” 王丁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关心，当即便将精神力慢慢沉浸到灵魂之中…… 感觉得到，两个灵魂，一个就在自己的这具rou身之中，而另一个，则是深深隐藏在全身上下所有骨髓之中，在体内，一个微型的淡绿色结界静静地运转着，散发出隐隐的牵引力…… 好的，那么现在…… “二重身！” 伴随着王丁的这声低喝，体内充当储物空间的结界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绝的吸力，几乎是在瞬间便将他的血rou与灵魂给吞噬到了其中，只留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暴露在外。 “总算是……成功了！”王丁不由得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道。 但话刚出口，他便愕然了一下，“等等，我能以骷髅的形态说话了？” “否则的话还能被称之为高等骷髅吗？”希尔德斯顿时摆出一副真没见过世面的嫌弃口吻，“灵骸这种出于低等骷髅却早已经脱离低等骷髅范畴的高等存在，其本身的灵魂回路之中就已经刻下了灵魂回音，你想要表达出来的语言都可以通过它传递出来。” 王丁顿时明白了过来，“就像在生灵堂之中一样……吗？” 不，应该说，生灵堂之中的那种环境，也只是在模拟这种灵魂回路而已，王丁想起当时莱格斯两兄弟的解释，顿时释然。 两团灰白色的火焰顿时在这骷髅的眼眶之中升腾而起，那种以前身为骷髅时的熟悉感觉再次回到身上，但比起以前，现在的这具身体却是感觉更加自如，仿佛每一根骨头都有着自己的灵性一般，行动起来竟与有血rou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感。 但最大的区别却在于，灵魂力量比起过去而言，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灵魂的融合并不像两杯颜色不同的液体混杂在一起，从而会产生一种全新的颜色，毕竟是两种不同的灵魂相融合，即便是黑龙，也无法将它们的本质变得完全一样，既然无法完全一样，因此，灵魂之间的融合更像是两团不同颜色的胶泥，哪怕用外力将其狠狠糅合成了一团，但彼此之间却依然泾渭分明，相互之间的区别一眼便能分出。 王丁与骷髅剑圣的灵魂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也是这样，按他的要求，希尔德斯当时是将剑圣本质的那一半灵魂给斩分了下来，融合进骷髅的身体之中，而黑武士的rou身，则依然由王丁本身的灵魂来掌控，但这并不意味着剑圣的残魂便是脱离了王丁而存在的，剑圣的意志早已被黑龙抹去，如今即便残魂依然存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排斥性，供王丁所驱使的工具而已。 然而，这件工具的强大，却是远远超出了王丁本体灵魂的，虽然只剩下了这最后的一缕残魂，但毕竟骷髅剑圣全盛时期可是能够完虐灵棺城历任城主的存在，其灵魂有多么强大根本无法以常理去推论，但如今，王丁却是深切地感受到了。 在这具骷髅身体之中，所隐藏着的那股强大战力！ 王丁握了握拳，低声道：“这具身体的话，爆发起全力，哪怕不用对人级武装，也足以将一个中级黑武士在三招内打趴下吧……” “唔——不愧是灵骸吗……”希尔德斯又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灵魂越强大，魂火也就越旺盛，魂火越旺盛，实力也就随之越强。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我不得不先提醒一下你。” “什么？” 希尔德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阳台上，向楼下走去，王丁也当即下床跟上。 “或许是因为当初观测的那一个灵骸本身就已经受了极严重的伤势，因此其中的灵魂回路也出现了些许的破损，导致我在依样画葫芦的时候把这些分辨不清的破损部分也一起复制到了你的身上……”希尔德斯慢条斯理地说道，脚步踩在在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上发出一声声喑哑的“吱呀”声。 “那么我会怎样？”王丁心中一紧，追问道。 “起初我是不知道的，不过现在嘛……”希尔德斯来到一楼正中央那个巨大的熔炉般的机器前，开始在上面那些繁杂的按钮上cao作着，“你应该自己也能略微感受得出来吧？” 王丁闻言，便沉下心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一下，随即猛然抬起头，眼眶之中的两团白色魂火不安地跃动着，“我的灵魂……这具身体的灵魂，在流逝！” 虽然速度慢得不易被察觉，但却的确存在，这具骷髅身体中的剑圣残魂，正在以一种恒定的速度，缓缓消失！ “不，不能说是流逝……”希尔德斯摇了摇头，转身指了指他眼中的魂火，“准确说来，应该是燃烧。” “燃烧？” “没错！”希尔德斯难得耐心地讲解了一回，“原本你们这些灵骸体内的灵魂回路是以一种极为完美的轨迹自我循环着的，因此哪怕你的魂火一刻不停地在燃烧着，但燃烧时所产生的能量却依然在不断供养着自己，导致魂火的利用率极高，因此即便什么也不做任魂火燃烧，你也可以活上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但是……” “你给我塑造的灵魂回路是破损的，所以魂火的燃烧得不到能量回收，所造成的消耗会比普通灵骸要大得多吧！”王丁这才明白他之前说的那番话的用意所在。 这令他极为恐慌，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这身体之中的灵魂就会完全消散掉，虽然他还有着黑武士rou身那边的灵魂，但这样的话，为了创造出这具二重身所做的努力，所承受的痛苦，不是都白费了吗！ “是的。”希尔德斯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不过你也不必这么紧张，灵骸自然有着他们延续生存的方式，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杀戮而已，你所杀死的一切生物，只要灵魂还未消散，都可以被你所吞噬，为你的魂火补充燃料，理论上而言这种行为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 “也就是说，”王丁垂下头，“如果想要永生的话，就必须永远地杀戮下去吗？” 咣当！ 冒着蒸汽的机器吐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剑，交错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鸣声。 “不要露出这幅可悲的模样。”希尔德斯捡起王丁的斩空剑，微微扭转着剑柄，一抹寒芒从剑锋处直滑到剑尖，“即便不为了永生，仅仅是为了眼下的生存，你也不得不进行无止境的杀戮，而同时你也在沦为别人的杀戮对象……“ 他将斩空剑递过去，“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悟过来吗？这个世界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