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白鹰归案
一进老陈家院门，可真把老陈吓着了。只见胡家一大家子都现了实形，齐刷刷跪在老陈家屋门外，见了丁甲头都不敢抬一下。丁甲连眼皮都没撩，没看着一般进了老陈家堂屋。老陈咽了口吐沫，心说：不用猜了，单单看胡家一家子的姿态，这人定是神仙无疑，而且神位还不低。 老陈毕恭毕敬地安排丁甲坐下，小述捧上茶来。待丁甲喝了口茶，老陈深鞠一躬说：“请教老人家台甫。” 丁甲脸挂微笑：“老朽俗姓李。平日里在寺庙佛前做些洒扫的事宜。贵姓陈？这个……唐突造访，打扰莫怪。” 老陈赶紧谦逊道：“贤者垂顾，蓬荜生辉。” 丁甲哈哈一笑：“这就好。老朽是周水的朋友，那咱们就不是外人了。” 正客套着，听门外有人说话，是胡老爷子的声音：“下界小狐拜门求见。” 丁甲脸上严肃起来，放大声音说道：“尔等且在檐下听宣。” 丁甲不让胡家进门，周水心里有点为难。胡家坐过周水祖上的馆，按老理说是周水长辈，哪有晚辈在屋里聊天，长辈跪在檐下听宣的？周水忙伏到丁甲耳边小声说：“这群仙家可都是我的长辈，辈分最小的，我都得尊一声姑奶奶，要不……您在这慢慢用茶，我也到檐下跪着去？” 丁甲侧脸一笑：“傻小子，听不出来吗？我老头给你挣面子呢。”说着又冲周水眨眨眼，小声补充了一句：“你说话，叫它们进来。” 周水马上明白了，他扭头冲外喊道：“胡爷爷，姑奶奶，大家都进来吧，这位是我的朋友，不妨事。” 胡家三口规规矩矩的进了屋，胡老头抢上一步又要跪倒。周水一把扶住，大声说道：“别跪了。不是说了么，我朋友。按理他得向您老请安的。” 一听周水这话，胡老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千万不敢，千万不敢，你知道上座的老人家是谁吗？唉，见一面真容，是我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说着，胡老头又要跪倒。周水一手搀着胡老头，又扭脸跟丁甲说：“说个话呀，看把我胡爷爷吓的，告诉你，没你这样的，还朋友呢。” 这时丁甲把脸色放开了，故做吃惊状：“原来你们是亲戚呀，辈分还不小，那就甭跪了。那个……上把椅子，大家都坐下。” 小述和严谨搬来三把椅子，安排着胡家坐下。胡家坐不敢坐，站又不是，还挺激动，胡爷爷说话都颤抖了：“谢上神赐座，小狐自惴卑微，不敢于上界神道面前安坐。” 周水把胡家爷仨按到椅子上，说道：“我在这儿，就得有您一把椅子一一您要不坐，那我就只能站着了。” 胡家只好坐了半个屁股。周水偷偷看了一眼姑奶奶，这时姑奶奶也深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待大家都坐下。丁甲说话了，这时他的神情不再像在罕王陵前那样嘻皮笑脸了。他说：“本道此次出巡高树岭，本不应该惊扰仙凡两界。可周水道友既然出了这趟天差，于情于理本道都要助助威，也算是还个人情吧。” 神仙还欠周水的人情？除了周水和严谨，余下众人舌头都快惊下来了。这周水是啥人呐，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听丁甲又说：“大白鹰和诸位的恩怨本道不能插手。不过周水是头一回出这么大的天差，且这个大白鹰顽冥不驯，不能归案听判，这也是我帮手的另一个原因。” 丁甲又一指胡爷爷，道：“你们一家是要跟随陈家去秦阳的，到了那里，好好修炼，秦阳乃北京之拱卫，虎伏龙隐之地，风水宿厚，地理高妙。而今又有佛陀舍利驻跸，乃是修行的圣地。好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待度劫之后，尔等小仙自有体悟。” 丁甲话说到这儿，周水眼看着胡家三人身体猛地一震。度劫之后自有体悟，言外之意这爷仨可以平安度劫。这对于胡家来讲可是个天大的利好，度劫是这些野仙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度劫成功便可堂而皇之褪下这付狐狸的皮囊，成为高贵的上方仙。可度劫难呐，就算是修行够了，其结果也是百死一生。度劫就像考试，唯一不同的是，不是及格与不及格的问题，而是生于死的问题一一要不拔升，要不被天雷劈杀。其实，胡家就没打算过要进考场，想守着这付狐狸的身体终此一生。丁甲这番话一出口，等于告诉它们，时机成熟尽管放心度劫，且准保成功。 现在这爷仨激动的发抖了。它们看看周水又看看老陈，慢慢地，眼泪流了下来。这时候周水也很兴奋，自己无意中也算帮了胡家一个大忙一一能去秦阳，必竟是周水从中周旋的结果。 丁甲扭脸又和小述说：“闺女，麻烦找付纸笔来。” 小述找来一支圆珠笔一个学生用的作业本递给丁甲。丁甲笑了，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呀……也行吧。”丁甲接过来，打开作业本，在上面画了个图案，又写了几个字。小述在旁边看着，这些字她不认识，不像是汉字。周水明白丁甲是画了一张符，按理说画符是要用朱砂和黄纸的。用圆珠笔和白纸管用吗？ 符画完了，丁甲笑眯眯地问小述：“折过纸飞机么？” 小述愣了一下，随即说：“小时候折过，怎么……？” “折一个看看。”丁甲随手把画着符的那张纸从作业本上撕下来，递给小述。 这纸撕的不整齐，边上凹一块凸一块的。小述折的倒是挺认真，周水这位折纸飞机的高手在旁边看着，“气动布局”糟糕之极。哪知丁甲接过来随手一抛，纸飞机竟笔直地飞出去，飘飘悠悠一直向南，且越飞越高，转眼看不见了。丁甲又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这鹰妖拘来容易，但愿法官别有负天嘱。” 正事儿似乎办完了，丁甲开始打量屋子里的人，目光从小右、陆通等人脸上平淡地扫过去，到了女孩儿们脸上停住了，尤其是如玉，丁甲很看了几眼，但没说话。如玉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见丁甲这么看她，她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老爷子，天上美女不多吧？一看您这神色，被我震撼了吧？” 丁甲哈哈大笑：“天上你不是去过么？在地宫里和周水上去的。嘿，天上的美女你没见过？” 如玉和周水上过天，这事儿大家都不知道，包括严谨。因为这事儿若是传扬开来，一定会有很多意料不到的麻烦出现一一光世上那些修道之人就得烦死周水。所以，地宫里发生的事情周水是有保留的讲给了严谨的。丁甲神说出来，在场的人包括胡家全傻了。 丁甲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皈依佛菩萨还是好哇。若无帝释宣召，正位神仙也不敢在天道随意进出哇，你俩可倒好，有两位菩萨护着，走了一趟天庭不说，如玉还弄朵小花下来了，啧啧……对了，那朵曼陀罗可是至宝，成仙成圣比龙虎大丹都好使，可别糟蹋了。” 丁甲后面的话如玉没啥反应，但前面的话让如玉脸红了。天上的美女如玉见过，还有几句对话。美不美不必说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惊为天人。 如玉讪讪地笑笑，又偷看一眼周水。这时周水居然发现了一个情况一一如玉比从前漂亮好多。从一个男生的角度看，如玉真的离“惊为天人”不远了。看来地藏王菩萨的话应验了一一先是发心向善，而后自然容颜美丽。 这时候，南边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胡家爷仨一惊，眼睛向丁甲望去，丁甲摆摆手：“不怕，在本道这里，它不敢行凶。” 正说着一个金属摩擦般尖锐的话音传过来：“野鹰拜门告进。” 丁甲面色严肃，只说了一个字：“准。” 一个半人半鹰的家伙从外面进来，它看见丁甲，赶忙跪下，口中说道：“野鹰拜见上界神道。” 丁甲面无表情，说：“站到一旁回话。” 大白鹰站起身，垂着头立到一边。它边上正是如玉，看见如玉，大白鹰竟微微躬下身，好像行个礼。如玉也笑笑。昨晚上，周水、严谨、如玉、小述这四个人在山神爷那里见过大白鹰，算是熟悉了。大白鹰又偷眼四下寻摸了一下，和小述眼光一碰，头又垂了下去。看来小述昨天晚上一顿乱刀，把大白鹰砍怕了。 丁甲沉声说道：“本道奉真武大帝圣差，巡视高树岭仙凡两界，我且问你，周水为天差法官，上方有没有诏告于你？” 周水这时正看着大白鹰，大白鹰身子似乎震了一下，隔了一会儿，小声回道：“上界诏书头三天就到了，命小鹰在陈家等法官出现，说月圆之夜，在陈宅写祭天文诰者即为天命法官，让我恭敬听判。” 丁甲一声冷笑：“藐视天条，你要造反么？左右拿了。” 话音一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右和小前一一两个高树岭的青年人越众而出。不由分说把大白鹰按住，一手抓膀子一手按脖梗，大白鹰被按的快趴在了地上。再看俩年青人，双眼圆瞪，面目狰狞。身子一动，骨节竟发出“咔、咔”的响声。众人全都惊住了。周水知道，这二人也是出天差。 丁甲冷冷说道：“妖、凡两界众人听判，大白鹰藐视天规，抗拒天条，当判……” 判辞马上就要出口了，只要判辞一出，天规森严万难更改。这时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如玉高声喊了一嗓子：“等等，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