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了正月，天气慢慢暖和起来。枯枝上绽放着星星点点的绿；水田里的冰已悄然融化，田水在微风的吹拂下闪着粼粼波光；最有生气的，要数村前的小河，哗哗地流淌得更加欢畅了。。。。。。

    趁着农闲的尾巴，楚汉明请了村里的几个石匠和苗寨的王木匠，对老屋进行了一番修整。茶饭自然由堂叔楚玉山和婶娘张罗。忙碌了十来天，基本上大功告成。

    就在收工的最后一天晚上，众人正饮酒说笑，突然苗寨的杨学才托人捎话过来，称今晚杜建一恐怕要上门问罪，叫楚汉明小心提防！

    楚汉明送走帮忙的乡亲，安排堂叔楚玉山一家到别人家暂避，闩上门，熄了油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嗒、嗒、嗒、嗒。。。。。。”楚汉明腕上的夜光表指向深夜十点一刻。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墙门里走进五、六个人，火把将整个院坝照得如同白昼。进来的人分列两排站在楚玉山家大门前。杨学才倒背着枪，枪里的子弹在集合前已经悄悄地上了膛。他冲在最前面，抢先站在大门的左侧靠近西厢房的地方。几步以外是冯大庆。冯大庆也背了杆枪，但他枪的撞针早就坏掉了，只能用来装装样子吓唬人。杨学才对面站的是楚老三。楚老三的枪倒是好的，只是仅有的几发子弹已经被楚汉明收走扔掉了。楚老三心神不宁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他和楚汉明“过招”的画面，小腿肚子不住地打着颤！。。。。。。

    杜建一最后出场了。他一进墙门就骂了起来。

    “日你妈的楚汉明，你给老子出来！你不是凶吗？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凶还是老子的家伙凶！。。。。。。你狗日的出来！。。。。。。卖给老子的房子你也敢来要？你狗日的不想活了！。。。。。。日你妈的你怕啦？”

    杜建一越骂越起劲，楚玉山家的屋子仍然一片死寂。

    “你狗日的想躲是躲不掉的，除非你狗日的离开槐树湾，永远不再回来！你狗日的惹错人了！老子是谁？老子是槐树湾的皇帝！你狗日的楚汉明，你有眼不识泰山，你瞎了眼。。。。。。”

    杜建一骂够了，骂累了，而且仿佛已经得胜了。这时他感到端枪的手有些累，就把枪收起来准备往肩上挎，没想到枪带突然间脱了！杜建一嘴里仍然不干不净地骂着，但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因为他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整理枪带上。

    就在杜建一分神的一瞬间，楚玉山家的西厢房上突然“嗖”跃下一个人来，稳稳地落在杨学才的身边，并顺势摘下枪用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式对准了杜建一！

    他，就是打死了好多好多日本人的楚汉明！

    “杜建一，你的死期到了！”

    不要说杜建一因为整理那该死的枪带来不及反应，就是站着的另外几个人都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叭！”随着尖利的枪声响起，张皇失措的杜建一胸口洇出一片血迹，转了半圈后一头栽倒在地！

    一直号称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楚汉明，终究还是食了言。只不过死在他手里的这个人是中国人中的败类，一个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