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外传：火车
火车 注：本章与主线人物线无关，是大环境下衍生的小故事。 我拼命的想要抓住那些飘散在风中的碎片，但是能抓到的却大多都是空白，只有一片……只有一片，上面熟悉的笔迹写着“其实……”，其实什么，后面的内容是什么，我向着那些碎片奔跑，可却被两个人拦住，接着一副冰冷的手铐扣在了我的手腕。 “陈夕，我们怀疑你和谋杀于小雨的案子有关，你被逮捕了。” 确定是逮捕……而不是协助调查吗？！那副手铐似乎确定了我的确定。 也就是说……小雨死了吗？而我……杀了她……吗！？ 当我坐在审讯室的狭小空间里接受审问的时候，我的思绪才渐渐有些清晰，之前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可现在那些被丢掉的回忆竟一点点的重新回到我的大脑中，不停地拥挤挣扎想要钻出来，传达给别人。 我看着手中的那片写着“其实”的是纸片，自嘲的一笑说：“有那么一个故事和火车有关，在那里我丢了自己……” …… 具体日子我已经记不清了，但那是我和小雨的返校之旅，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提前一个周回学校，还拉着我在她父母面前打圆场说学校有社团活动，我们要早一些回去。 我和于小雨是青梅竹马，其实在严格点说她是我的未婚妻，从小我们俩家的关系就特别好，所以父辈就给我们订了娃娃亲。从小我们就在同一所小学的同桌，然是初中同桌，高中同桌，直至到了大学我们也是同校同系只是没有所谓的同桌。也正是由于这层关系的存在，所以小雨的父母对我的话都是绝对相信的，同时这也意味着我也要同小雨一起提前回到远在邻省的大学。 小雨为什么要提前回校我其实是一无所知的，大学对于小雨来说无疑是一片新的天空，她被囚禁的太久，难得自由的飞翔，哪怕她的脚上还拴着我这根细线。可能是她飞得太高太快，有很多时候我对熟悉的她都感到了几分陌生。也许这一次的提前归程，能让我们好好聊一聊，让我能再多了解她一点。 我们选择的交通工具是火车，说是火车其实不太对，应该是是动车。但在我眼里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在铁轨上运行，我还是习惯叫火车。 和父母告别后，我们就上了车。由于行程才三四个小时，我们选择的是二等座，按照座号是在三排座的那一边。此时已经有个和我们年纪略长几岁的男子坐在靠边的座位上了。 刚上车没一会儿，就有三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走到了我们座位前面一排，为首的那个胖子看了我们一眼后，拍了拍前排那几个人的座位。身旁的一个长毛小弟马上说：“我们大哥想和你们换换座位。” 那三个人不敢拒绝，立刻就让出了座位。而坐在我们身旁的那个男人似乎也不想惹麻烦，而选择主动远离了我们。由于是淡季又不是主行线所以车上的空位还是较多的。 我对着这样的社会青年很是反感，但也不想无故惹事，只是把脸转向窗外，可那三个人的脸却转向了我们。 原来他们并没有马上入座，另一个瘦高个小弟和长毛一起把作为的方向调转到了后面，也就是说他们的座位现在正好和我们面对面。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三个人，但他们三人的目光显然是聚焦在小雨的脸上，顿时我心中担心的成分就占了多数。就在我想要拉着小雨更换座位的时候，小雨却笑着对正对着她的胖混混说：“你怎么来了？” 他们认识？身为乖乖女的小雨竟然认识这样的社会青年？怎么可能？！ 但是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胖混混说：“因为我想你了。”简单的一句话换来的却是小雨幸福的笑。 我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还未等我适应，胖混混就将话题转向了我。“这个人是……” 小雨笑着介绍道说：“我哥陈夕。”然后对我说：“这是我男朋友。”却并没有报上名号，像是在说他叫什么都与你无关，你也就不用知道了。 “你好。”我强颜欢笑的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那个胖子却将双手往自己两旁的小弟肩上一搭，似笑非笑的说：“陈夕，我听小雨多次提起你。” 我尴尬的收回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看那个胖子的两个小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目光都转向了我，而且眼中充满了敌意。有些懦弱的我，将头再次转向窗外，而他们几个则和小雨愉快的聊着天。 随着火车的行驶，胖混混就越发的过分，不仅和小雨打情骂俏，甚至还时不时的动手动脚。更可气的是小雨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很自然和他嬉闹在一起。可见两人似乎已经认识很久，再加上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猜出，原来这个胖子是大学那边的地头蛇，这次专门来这边接小雨返校，她之所以提前回去绝对是因为这个胖子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极其不好受。我借口去卫生间，其实就是躲在列车连接处生者闷气，还时不时向那边张望，小雨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有丝毫的不自然，甚至更放得开一些。 “你很愤怒对吧？”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可空空的列车连接处除了我哪里还有别人。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手里却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把匕首。 “去吧，杀掉小雨你就不会痛苦了。”那个声音又说。 杀掉小雨……吗？！ 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杀掉我的青梅竹马，我的未婚妻，我最爱的人！可我还是将那么折叠匕首合上装入了裤兜。 回来后，小雨和胖子已经坐在一排并搂在了一起，而给我留的位置是和那两个小弟旁边，我也只能坐下。 不一会儿那个胖子也要去卫生间。他刚一离开，我就马上坐到小雨旁边。这一举动让那两个小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同时小雨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悦。 我凑到小雨耳边问：“你怎么和他们那种人混在一起。” 小雨很不开心的大声说：“什么那种人？！那种人？我不许你说我男朋友。” “这位小哥似乎对我们很反感。”长毛不怀好意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把蝴蝶刀比划着。 瘦高个则一把把我拉了回去说：“那个位置可不是你能坐的。” 胖子一脸得意的回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小雨的身边，顺势就搂住了小雨娇小的身体，而小雨也很幸福的依偎在胖子的怀里。 胖子脸上的横rou的笑得扭曲了，可当他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嘴型似乎在说，看什么看！ 我立刻低头佯装玩手机。真是不甘心！ 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我打不过他们，更斗不过他们，更何况他和小雨又是名义上的情侣，你情我愿的情侣关系比我这一厢情愿的娃娃亲要名正言顺的多。 “既然你不行，那就我来。”那个声音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耳边，我看向身边的长毛和瘦高个，长毛用蝴蝶刀在眼前比划了带着几分恐吓的语调说：“看什么看！” 接下来的动作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凑到了长毛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只是在看懦夫的虚张声势。” “嗯？”长毛的刀慢慢向祝舒的脸上靠近。 “你们在干什么？”小雨突然开口，长毛也不好放肆，只是笑着说：“大嫂，我们闹着玩呢。” 我淡淡一笑，朝列车连接处的位置偏了偏头。长毛和瘦高个马上会意，然后我起身离开，他们紧随其后。 “你小子挺拽啊？”长毛用手轻蔑的拍了拍我的脸颊。一旁的瘦高个也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割纸刀并将刀片轻轻从刀体内划出。 那时的我丝毫没有害怕，就好像我的体内还有另一个我在主宰着我的身体一般。我没有掏出我的匕首，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抓住了瘦高个的手。倒不是看他好欺负，而是我比较偏爱割纸刀。 他显然没想我会先发制人，手腕顿时被我擒住，用力一扭他右手立即脱力，那把割纸刀于是就落到了我的手里。 一旁的长毛似乎也被我的身手吓到了，只是有些慌张的比划着手里的蝴蝶刀，但他的手却明显在颤抖。 “懦夫。”我轻轻一笑道：“咱们玩个公平也不公平的游戏吧。”说着我松开了瘦高个的手继续说：“公平呢，就是很简单，你们划我一刀，我划还你们一刀。你们捅我一刀，我捅还你们一刀。”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其实我本就没有多想，只是接着说：“这不公平呢，只是对我而言。你们一人给我一刀，我只还你们一刀，怎么样？” 长毛显然很精明的说：“那得让我们先开始。” “可以啊。”我轻轻一笑，将那把割纸刀一刀刺入到我的左前臂，刀刃入rou顺着骨缝嵌入了我的前臂中，我将插着那把刀的手臂递到他们面前说：“喏，这一刀算我白送的。” 他们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坏，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我则笑着将割纸刀拔出在手臂上一刀一刀的划着，你们能想象那种细窄的刀片入rou的那种感觉吗？一刀一刀，只看到鲜血从刀口出不断流出，染红了整只左臂。 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疼，无论是之前那一刀还是现在都没有一丝丝的疼痛，就好像这只手臂不属于我一样。 就这样划过了五十多刀的时间，我对他们轻轻一笑道：“那么……该轮到你们了！” 可谁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的逃命般的朝着身后的车厢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其实我根本就懒得追他们。 是的，我的赢了，但还有一个人。 我把割纸刀往地上一扔，就这样径直来到那个胖混混的座位旁边坐下，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三个坐在了一起。小雨在里面最靠窗的位置，胖子在中间，我在最外面。胖子搂着我小雨，而我也同样用血淋淋的右臂搂住了胖子的脖子，同时左手的匕首抵在了胖子的下腹，刀尖已经入rou三分。 胖子没有之前的嚣张，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恐惧和避让。 “她是我的全部，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求死不能。”我压低声音在胖子耳边恶狠狠的说，同时扭动了匕首，好让他更多几分痛苦。 胖子忙点头称是，然后起身故作镇静的对小雨说了句，我们分手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别的车厢。 小雨本想起身去拦住他询问为什么，可却被我一把拉住，她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终于发现我满臂的刀口和鲜血。 她慌张的问：“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同时从包里取出一条丝巾小心翼翼的帮我包扎。 看着她担心我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欣慰，只是她为什么在这个过程中还时不时的抬头张望？莫非她还在想着那个死胖子？！ 在沿途的一个小站，我清楚的看到胖子他们三人下了列车，匆匆进了出站口，看来是去处理伤口了。那并不是什么致命伤，我并没有担心，反倒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下死手。因为现在的小雨自从胖子离开后就很不开心的不发一言，她快速的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发着一条条并没有得到回复的短信。 列车走走停停，百无聊赖的我见小雨并不打算再搭理我，于是我便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可周围的人却似乎都不太敢看我，也许是我之前的举动吓到了他们。 咦？不对！还有一个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礼貌的对我点了下头。哦，是之前坐在我们旁边的那个男子，此时他正在我们偏后一排的座位上。 由于是新开的动车线路，列车乘务员给我们分发了所谓福利，也就是简单的晚餐。我看了眼那个男人，他没有看我而是仔细的观察着那些食物，然后小口小口的吃下。 东西并不难吃只是量有些小，但小雨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她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响过，这让她极其落寞。 就在我想要起身去厕所洗手的时候，那个男子却先我进了卫生间。过了十几分钟他都没有回来，然后我就看到列车长竟然拿着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同样也许久没有再出来。 他们……在做什么？！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其他乘务人员似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围了过来，甚至有人已经尝试强行撬门。 好奇心能害死猫，我却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致，而是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小雨。小雨同样漠然的看着已经进入待机状态的手机屏幕。 …… 终于抵达目的地，我们一起下了车。回头看着看着那辆火车渐行渐远，也许是幻觉，也许那就是真实，我似乎看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车窗内看着我…… 出了火车站，小雨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和我分道扬镳，我站在那里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火车站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感觉身体里的某个东西碎了。 我无力的坐在路边，笑容却代替了我本该悲伤的脸。 …… 之后的几天我再也没有见到小雨，电话也始终没有再打通过，直到正式开学的日子，我在大课的时候遇到过她几次，可她假装不认识我一般的从我面前走过。 直到有一天下晚课，我将她拦在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忍耐许久的我终于和她大吵了一架，言语有些过激，我们甚至有了肢体上的动作。直到……直到我按着她的头重重的磕在墙上几下后，才最终结束了这一次的冲突。 我打了小雨？我竟然打了小雨？！我惊恐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但很快我就释然的笑了，看着墙上的血迹还安静沉睡的她，我想她再也不可能去找几个人渣了吧？！ 我离开了教室，回到宿舍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却总是沉在梦里，好像有一个人始终在对我说着什么，我却怎么努力也无法听清。 有人说，在梦里即使再熟悉的人，有时你也会感到陌生。我也许就遇到了那种情况，因为醒来的我记起了梦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他对我重复着一句话，我有些艰难的模仿着他的嘴型……然后我飞奔向教室。 我远远的看到，教室锁着门，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一个好事的男人揭下了那张纸条看了看，然后将纸条撕碎抛到了风中…… 我不直到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我却情不自禁的抓向了那些残片，因为我觉得它们与我有关…… 当我看到那熟悉的笔迹，我知道我猜对了…… …… 警察问我：“也就是说案发当晚，你一直在宿舍睡觉？” 我点了点头，我直到小雨的死的确与我无关，虽然我对她有过那样粗暴的行为，但是她只是昏迷却并没有死。再加上警察说的死亡地点，死亡时间和死因都和我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他们找我大半是出于例行公事。 不过，在这里我也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死者：于小雨 死亡地点：酒吧街后胡同 死亡时间：凌晨两点 死亡原因：吸食过量毒品猝死 我没有过分悲伤，甚至就没有感到过一丝的伤感，就好像一个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死了，而且是死得其所的那种。 我甚至还要发自内心的说一句：活该。 但是…… 在我被放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来到她死去的那个地方，看着有些阴暗的胡同，我再一次的笑了。我想起梦里的那个自己，是的，我要感谢他，同时我也要感谢她。 …… 那个我啊，对我说，“我站在火车内看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本该属于我的目的地站台上看着我远去……” “小雨的其实后面想说的是什么呢？”我将烟头仍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后，朝着三个刚走出酒吧的醉汉走去，手中的匕首锋芒毕露…… 他一直以为他把那个残暴的自己留在火车上，殊不知那个被火车带走的恰恰是他原本善良的本我…… ——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