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妙生
那些细缝竟不止出现在胳膊上，四肢与后背都还各有一条，红霜这些年既当jiejie又当娘，小雪身体上哪些地方有些什么，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些细缝以前绝对是没有的，红霜急忙让小雪说出事情经过。 只不过小雪似乎记不太清，零零碎碎地说了些信息，也是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红霜努力将那些信息还原：当时小雪醒来时已经在村子外面不远处，见村子里横行着一只四脚蛇异兽，小雪便上前救下村民，听村民说到这四脚蛇极为记仇，要是放了它回去，转天就可能回来一波，众人于是就去追那异兽，再后来捉到之后，就在村子里遇见了红霜。 红霜又问了几遍，拐着弯将行尸的事情说了出来，可小雪对河岸边发生了什么，似乎只记得她们从河里救起来那个中过尸毒的人，在这之后她受伤到出现在这村子外面，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小雪的伤口会愈合得如此神速，不仅红霜没法猜测，就连当事人的小雪自己也没什么印象。 “霜jiejie？怎么咯？”小雪眨巴着眼睛问道。 “吁！~~~没什么，快将衣服穿回去吧。”红霜叹口气，只有自我安慰这或许都是些偶然，诸如小雪只是醒来后，人有些不清醒，所以才会漫无目的地就来到这村子外面，可即便红霜这么想，刚刚从小雪身上发现的那些细缝也太过可疑，红霜已经意识到，小雪身上发生的变化定和尸毒脱不了干系。 突地，门外传来“咯咚”一声的坠地声，小雪原本就耐不住性子，这一下声响起了，她立刻跳向门边，一脚踢开木门。 就见门外的老妇人妙生，正慌慌张张地弯腰去拾地上一只长布包。 小雪见了一把抢过，拿到手中翻开那布包，露出一把刀鞘带着纹身的弯刀，红霜一见那纹身立刻认了出来，这些纹身与她衣衫上的草木纹饰同属一类，正是戎羌一个部落的族符。 妙生见东西被小雪拾去，慌张着不知如何是好，竟在一旁朝她们二人跪了下来，红霜一愣，要说谢她们曾救过老头陈，那也是几日前的事情了，这实在叫红霜弄不明白。 “妙生婆婆，可不能再行这大礼了，我们受不得。”不过红霜也知道妙生不会无端如此，鬼祟在她们门外还抱着把刀，只是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当下红霜并未急着问那把刀，而是将妙生扶起，这在一旁的小雪倒是先按耐不住了。 “这个刀儿好眼熟，喂！老婆婆？！你哪来有我们族里人的佩刀的？快说，是从哪偷来的？”小雪也认出这是她们在戎羌时，待过部落的族符，族人的佩刀都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这样落单的出现，要么是刀丢了，要么就是人没了。 “没！没~！我怎会去偷，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妙生有些着急，急忙辩解，似乎被小雪一刺激，也忘了自己的顾虑。 “小雪！不得无礼，”红霜将那弯刀交还给妙生，朝她作揖道，“妙生婆婆，小雪不懂事，不知你找我们可有何事么？” 妙生点头，将那弯刀再推给红霜，听她说道：“红霜姑娘，老头和我说过，你们是从西羌过来的，这刀还是还给你们的好……唉，是我这老头……他，是他捡回来的，我让他不要拿这东西，他偏不听……” 妙生一阵哭腔，将老头陈从拾刀再到如今久出未归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头陈爱刀，除了上山采药去安明城卖药材，便是爱自己琢磨铸铁，虽然技艺一般，却十分痴迷，有天上山采药，发现了这刀的主人受伤倒在山腰一处山洞，刀主人见老头陈爱刀，又懂些医术，便以这刀为代价，寻求老头陈医治，老头陈就将他带回来医治，用尽了老头陈的各种方法，都没能将那人治好，反而将那人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一个东西。 而正因为老头陈害怕事情暴露，才想连夜偷偷地将那人弄到断水河下游的浅石滩，想寻个地方去将他埋了，妙生提及的浅石滩，红霜早在之前与药农一起前往安明城时，就曾听同行的几个药农说起过，当时几个药农说起潜石滩来，脸色土灰，直呼浅石滩闹鬼，老头陈是想将人埋到那里无人敢近，也就不会有人发现，谁知那天老头陈回来后，竟说他这回用对了药，每次不超两日都会配送些药材过去。 后来一次带着大家上山采药时误中一种毒草，回来后手脚麻痹，幸亏这时候红霜两人出现，采来药材解毒，老陈头毒解了之后，又去了一次，也就是这一次前去送药至今未归，起先妙生以为是近日连天的急雨，让为老头陈耽搁在外，可一连几天都没见老头陈回来，妙生便慌了，正六神无主的时候，见到了红霜两人回到了村子，而老头陈曾经提到过红霜小雪两人是从戎羌而来，妙生便想到求助红霜。 “红霜姑娘……老身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妙生说完时已是泣不成声，到后来连声哀叹，“老头虽然是为了那刀，但医他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谁会想到会这样……我们给他用的是药，可不是什么毒，为什么会这样呢……早劝他不要去招惹西羌过来的恶人，是他贪刀，唉……咎由自取……” “恶人？喔！老婆婆你意思就是咱们不帮你，就是恶人了么？”小雪听到妙生如此说道，顿时觉得可气，“哼！咱们偏不要管你什么老头！霜jiejie，咱们走咯！” “不，不，老身说错了，你们跟那些人不一样，红霜姑娘是个好人，小雪姑娘更是位女侠……” 妙生知其言错，急忙解释这‘恶人’之说，是说的那些曾经前来投毒的西羌人，与红霜二人的救人行径相去甚远。 “妙生婆婆，小雪说个气话而已，既然妙生婆婆相信我们，我们这就为婆婆去浅石滩寻一寻。”红霜这么说道。 一旁的小雪不满地说道：“霜jiejie，她都说咱们是恶人了，那还帮她做什么，哼！霜jiejie就是个老好人！” “好咯！好咯，你看妙生婆婆一人也是可怜，我们就不如帮她一帮就是了，”红霜又安慰了几句，小雪却余气未消，推门而出，红霜连忙又道，“出去可不准走远了！” “害红霜姑娘为难了，老身过意不去。”妙生叹道。 “小雪心直口快，婆婆不必在意，况且婆婆这邀我们前来不就是为了此事么，”红霜摇摇头安慰妙生一句，想了想又朝妙生问道，“妙生婆婆，为何都说是西羌人投毒？” 红霜在妙生提到‘恶人’两字之时，脑海中立刻想到了在河岸边遇上的那个少年，妙生与那少年似乎都对戎羌过来的人有所偏见，红霜细想之后隐约觉得老头陈救下的西羌人，与她在河岸边所遇到的行尸有某些关联，于是这才先应了妙生请求，再想好去问寻，也是这一问之下，妙生道出一些老头陈从不让她对外提及到的，关于安明城的过去。 安明城原本是曾经纵横中原的魔教总坛，魔教被中原的门派铲除之后，安明城便被朝廷收归，不过这些来历现在鲜有人知，也只有安明城一带上了年纪的一些长辈们知道这些来由，老头陈就是其中一个，传闻魔教来自西羌，覆灭之后，尸毒就是从原本还在安明城内的西羌人中流传出来的，到后来人都撤离得干净，这些年一直鲜有过境的西羌人，在红霜与小雪到来之前，老头陈遇见的那位，是这些年来他在安明城遇见的第一个西羌人。 “妙生婆婆，不知他每次带过去的药，还有么？”妙生刚说完，红霜最先想到的，是要弄明白老头陈每次带过去的药是否都有雀胆，待妙生将老头陈每次送的药拿出来，排除去一些滋补药材之后，红霜果然在当中发现有株雀胆。 “妙生婆婆，每次带去的药里头，都有这味药么？”红霜指着雀胆问道。 “这药就是老头从附近山上采来的，老头说安明城内有人收这药材，价格堪比金石，他时常带人上山就是找这药，后来说采不到了，老头就留了一部分藏着，红霜姑娘莫非也认得这药么？”妙生见红霜点点头，拿起一株雀胆，叹气道，“也就是红霜姑娘你们来到这里的前几次，是我提醒老头用这个药试试，他这才带过去的。” “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带过去了么？”红霜见妙生点点头，复问道，“那…村里人上山中毒那次，休养好了又去了几次？” “只有一次，”妙生眼眉上挑，想了想，又叹道：“红霜姑娘采来草药，老头毒伤还没全好就去了，谁料到这一次就一去不回了……” 妙生声泪俱下，红霜又说些安慰话，这才在自己脑海中罗列了一番，从妙生刚刚的描述来看，妙生与老头陈起初并不知道这药的用处，偶然尝试之时，才发现有些奇效，然后才有上山采药时被毒草所害的事情，最后经过红霜治好村里药农的手脚后大概过了两天，又去了一次至今未归。 这样来看，老头陈救下的西羌人一定是中了尸毒，雀胆起了药效，所以他后来才连着几次都带去了雀胆，而中间上山采药中了毒有些意外地耽搁了几天，这几天内西羌人的尸毒兴许已经发作完毕。 最后一次再去，老头陈可能就不只是去送药，兴许此刻连命也送掉了，红霜此刻觉得老头陈必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