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战 （三）
话说肖四侥幸拼死突围，那殿后大汉拔转马头追杀而去，而肖三被困，那白发老者鞭指肖三厉声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肖三桀桀大笑，反问道“你说我是何人？” 白发老者长鞭一抖，当头抽来。肖三熬叫一声状如狼嚎，催马上前就要与那老者拼死一博。 长鞭在老者手中好似灵蛇，只见他再一个抖动就向肖三的脖子套来，这一招快如疾风，肖三终究是慢了一拍，被套个正着。 “过来”老者大喝一声，被鞭子套住脖子的肖三就好像飞起似的，迎向浓眉老者。 老者一按马背，飞身而上，一脚踢中肖三胸前，一声骨折的声音传出，那使鞭的老者亦借刚才那脚尖踢中肖三的反震之力，一个回转动跃回马背。 几名劲装大汉一哄而上，抽刀架在肖三脖颈之间，浓眉老者长鞭一转，缠住地上的鬼头刀柄，拿回手中两道寒光从目中射出，刀尖指着肖三。 “说这刀的主人怎么了？” 肖三全无惧色，仰天哈哈大笑，豪情万丈似说道：“这小子被我一刀斩首” 白发老者身躯一震，似遭雷击，这老者姓窦名铁威，是蛮羯族大长老，先前破庙外那黑衣大汉正是其独子窦彪。 原本他还心存有一丝希望，见肖三如此，自然知道小儿子窦彪准是已命丧此人之手，老来丧子，窦铁威心中悲愤无比。 黑壮妇人驱马向前，见肖三被围却还似受伤的狼一般凶狠，心中一颤，不由想起那些惨痛的回忆，低声问窦铁威问道：“这可是玄风卫？” “属下不知”窦铁威小声回话，看得出来这两人对玄风卫顾忌很深，唯恐大声被下属听到军心不稳。 玄风卫隶属夏皇内卫，神秘异常，除夏皇外没谁能调动，常为夏皇执行一些难度极大的暗杀和刺探情报任务，以往蛮羯人同夏皇作战时，不少首领就是死于玄风卫之手。 这里面固然是因为玄风卫历害，更大原因是蛮羯人中了离间计自毁长城。 黑壮妇人说道：“本宫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本宫等下给你个痛快” 肖三脑子反应虽快，但仔细想了个遍，也没想起有何人是自称“本宫”。 “想要我如实回答也行，按道上规矩，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让我死个明白” “啪！”的一声那位称本宫的对着肖三就抽了一鞭“死到临头，还敢和本宫讨价还价” 黑壮妇人对着那丰韵妇人一努嘴，那妇人一个飞身下马，走到毫无抵抗的肖三面前，从肖三身上搜查起来。 从窦彪身上所得那几个小瓶率先被搜出来，丰韵少妇拔开瓶塞放鼻间一闻，肖三认得那个瓶子便是闻着想吐那瓶。 少妇惊疑说道：“是蛇髓丹”。 肖三也懒得去问蛇髓丹是何物，少妇又是一阵翻弄，把肖三身上全搜个遍，这自然包括了那枚“沐”字令牌。 黑壮妇人手里拿着从肖三身上搜出的令牌，一眼就认出这是沐王府的护卫腰牌，脸上稍定，虽凉州沐王也是蛮羯大敌，但相比之下她们更不愿惹玄风卫。 “说你等为何知晓本宫行踪？”黑壮妇人喝道。 肖三一言不发。 窦铁威拱手说道：“娘娘，不妨将这人交老夫审问？” “嗯！” 窦铁威获得首肯之后，狞笑一声翻身下马，大步走至肖三面前，两手圈住肖三手臂，内劲一发，喀喇一声，肖三的右臂上下臂骨齐断。 窦铁威狞笑一声，十指有如钢爪，在肖三断臂上一扭，又是一阵喀喇之声，一条手臂的臂骨立时断成了七八截，骨骼碎裂，不成模样。 “熬……啊……”肖三饶是彪悍之人也经不住这般折磨，怒骂道：“是汉子话，你给爷个痛快” “为何要杀我儿？”，窦铁威怒喝：“你从哪知道我们行踪？” “老子「cao」你祖宗，老子同那傻大个萍水相逢，是「他妈」的先招惹的老子”肖三讥讽道：“我明白啦，你绝后了对不？哈哈哈哈” “儿啊，爹给你报仇！”窦铁威怒气冲脑，捡起地上鬼头刀，一脚把肖三踢翻在地，拦腰一刀，将肖三斩为两截。 鲜血溅在窦铁威老脸上，腰斩之人不会立即毙命。 肖三另一手撑起自己，回转身来，脸沾着地自己的热血，像似地狱爬出的恶鬼，竭力抬起头来，桀桀大笑。 “老头，你绝后啦，你绝后啦！”窦铁威被肖三这般惨状给镇住。 肖三狂笑道，“我兄弟会为我报仇，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你们一个个的，我都……记住了，都……记住了，记……住了！” 能和蛮羯女王随行的汉子，自是经过一翻挑选的骁勇之士，但这一众大汉和肖三这种刀头舔血，亡命江湖之辈相比就明显少了凶残本性。 一个个汉子本是像猫戏老鼠般看着肖三，可这会儿全别过脸去，他们不是同情肖三的惨状，而是心底以生恐惧，山风吹来，众人越觉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无名破庙中，黑壮妇人座在刚搭好的帐篷内，六长老随手将庙门关上，她本便是黑壮妇人的婢女，这些细活到干得十分顺手。 庙内只这两人，点着一盏油灯，在微弱灯光下，六长老看到，座在帐篷内上双手抱膝的娘娘，那圆如满月的脸上浮出凄苦之色。 也只六长老才知道，蛮羯族黑金刚似的女王其实内心并不坚强。 “小环，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得好苦” “小姐，你的苦，我全懂！” 蛮羯族女王这黑壮妇人，同六长老两人私下还是称呼还是像以前一般。 “小窦子死了，窦长老深入打击，想要扶灵转回祟州，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也是为小姐完全考虑，为我蛮羯族大局考虑！” 黑壮妇人叹息说道： “我知道他不是想顶撞我，窦长老他也不易，他家四子先后为了尽忠，仅留个独苗也折在这。 不过我去并州祭奠父王和弟弟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他窦铁威也不行。” 原来肖三死后，这群蛮羯人起了分歧，大长老窦铁威建议折回崇州，黑壮妇人却执意要去并州，倒底她是女王，众人还只得听她之令。 黑壮妇人喃喃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闭着眼，总是会想到他在对着我笑，我每晚总会梦到他还是那般潇洒，还是那般风趣” 六长老看着娘娘那圆脸上浮出一丝羞涩和幸福的笑容，心中一痛，小姐去并州可不仅是祭奠家人，那个年轻的英俊书生才是小姐心底最深的痛，或许小姐这一生，只有回忆时才会感幸福！ 看着东方发白，天色渐明，六长老见娘娘以睡下，悄然走出，轻声对着数十步外的下属，道：“今天白天就在此休息，夜晚再赶路，你、你还有你，白天巡逻警戒，晚上休息，记住务必要将所有镖车都看护好” 安排巡防人员之后，六长老又是交待一翻其它要注意的细节，同情地望着庙前另一个小帐篷，那是窦铁威的住宿之地，六长老沉吟良久，本想去劝解大长老，可一想这个时候，大长老这丧子之痛，又岂是两句话所能宽慰？ 六长老长叹一声，便要进庙，便在此时，大长老帐篷内传来窦大长老的惊呼之声，“娘娘，快来，快来，是佛怒银莲” 这丰满的六长老完全不懂这佛怒银莲是何物，只听大长老的惊怒之声在呼喊娘娘，六长老不敢怠慢，马上将刚入睡的蛮羯女王叫醒来。 “果然是佛怒银莲”黑壮妇人看着窦彪无头尸身上的胸肌上，密密麻麻地有无数细小斑点，寒声说道。 原来窦铁威为其子清理尸身时才发现，他儿是死于歹毒暗器。 “是卫磊余孽所为，当年先王和少主便是死在佛怒银莲的暗器之下”窦铁威说道。 “想不到卫家之人夺权不成，现在又数典籍忘祖，和凉州沐狗搅拌在一起！”黑壮妇人寒声说道： “当年父王便是看错了卫狗，可惜父王仁慈，只诛首恶，放过了卫家其他之人，这便有了无穷的后患，连父王都遭了他们毒手！” 这些往日的恩怨情仇，那时这六长老还年幼，是是非非也不完全清楚，想了下才知道娘娘说和沐狗是指凉州的沐王爷。 “此仇不报枉为人，掘地三尺，也要将卫家人找出”窦铁威寒声说道，这回他同蛮羯女王再没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