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似曾相似
他为什么会过来，不需要上课了吗？是不是为了公司也业务？可是他为什么穿着休闲装？ 种种猜测，像是走马灯一样旋转在苏慕娥的脑海中，让她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你是因为公事过来的吗，就你一个人过来吗？” “我不是为了公事。”宋城也看到了她，多日以来，在心中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思念与想念，在那一刻，尽数爆发。 他隔着短短的却又长长的一段距离，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这样深深地看着她，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才能让他的想念得到舒缓和慰藉。 他慢慢地绽开了一个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又带着一点青果般的青涩：“我不是为了公事过来，只是想你了，想来看你。” 他的眼神，温暖明亮，如夜空中皎皎动人的明月，又如缓缓流淌的伏尔塔瓦河，缱绻柔情地令她心跳加速。 苏慕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从他的身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一路而来的风尘仆仆。 她不禁有些怪他。他真是个傻瓜，想她了，可以打电话啊，干什么这样长途跋涉地跑过来！ 心里是惊喜的，却也是心疼的，苏慕娥抑制着激动的情绪，快速说了句“你等我”，就飞快推开房门，直奔楼梯下了楼。 她的心，全部都在楼外等候的宋城身上，甚至没有注意到，从楼梯上向她的房间走来的陆痕。 陆痕追随着她的脚步，走到二楼与一楼之间，远远看到站在酒店门口，一脸幸福地等候的宋城，在被注意到之前，迅速转身，大步上楼回了房间。 苏慕娥跑出酒店公寓，看着站在她身前的宋城，仍是不敢相信，他此时此刻，真的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真的来了，你为什么要跑过来，可以打电话的啊！”她紧紧地盯着他，依然在适应他突然现身的冲击。 “我想你，就想亲眼看看你。”宋城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看不够，像是要把她刻在脑海里一样。 他眼中的情意，那样直白而纯粹，带着一点固执的孩子气，让她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再反驳。 又为什么反驳呢，难道她不想他吗？ 这些天空闲下来时的若有所失，不都是因为他吗？看到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难道不高兴，难道不觉得幸福吗！ 苏慕娥也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之间，点点思念与想念无声而缠绵地蔓延，伴随远处的柔波轻轻拍击在岸上的声音，共同构成了一副无比美好的画面。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美好而静谧的气氛，两人的视线，在蓦然错开的瞬间，激发了一点别样的火花。 宋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摸了摸脖子，“我接个电话。” “嗯。”苏慕娥低着头，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莫名在紧张什么。 响起来的，是宋城在国内使用的手机，虽然为了保险起见，国内卡也开了国际漫游，但是在欧洲的信号不好，他并不打算使用。 看到来电号码的一刻，宋城的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皱。 苏慕娥察觉到他的反应不太对劲，目光向电话上扫了一下，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明晃晃地标注着“张心心”三个字。 心头萦绕的玄妙的幸福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苏慕娥不开心地向远处走去。 “慕娥，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宋城紧张地拉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释。 “是么？”苏慕娥沉默着挣脱了他的手。 出国了，电话都不间断，谁知道在国内什么样呢？ 虽然，从心底来讲，她并不相信宋城会有什么朝三暮四的行为或者想法，可是，这个时候，张心心还在来电话，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让她忍不住会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真的！我现在就接电话，当着你的面接！” 宋城也是无奈，前两天，张心心也给他打过电话，让他过去帮忙，但是他都没有再过去。 这两天，她都没有再打电话，本以为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适可而止了，没想到，偏偏在他刚刚见到苏慕娥的时候，又打了过来。 周围都是外国人，宋城也不怕有别人听到，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喂，你好。”宋城像是陌生人一样，直接与张心心拉开了距离。 “宋，我是心心，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助。我在普阳大街上，我的心脏好像又出问题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很害怕。你来一下，好不好，我，我……” 张心心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娇娇弱弱，仿佛随时都会结束一样。 开头那声亲昵的呼唤，让苏慕娥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忍不住背过了身，不想看到他。 “你直接打120吧，我现在在国外，真的没办法帮到你。”宋城一听到她说心脏有问题，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她半夜三更，让自己去寝室救她的事情。 他后来去问过校医，校医明确告诉他，她并不是真正的发病。 她一个内向的女孩子，他不想直接戳穿她，让她的面子上难堪，但是这样一再影响到他和苏慕娥之间的感情，也实在是他所不能允许的。 宋城忍不住沉下了声音，提醒她：“请不要用那样亲昵的称呼叫我，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那样做并不适当，也会让我的女朋友误会。”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慕娥却因为他说的“女朋友”三个字，而心间微动。 宋城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绕到了苏慕娥能够看到他的位置，轻轻地，讨好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慕娥，她那么叫我，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要误会。” “我才没有误会。”其实，她能够听出来，张心心与宋城之间的生疏。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如她称呼的那样亲昵的话，后面张心心的对宋城说的话，不会是那样示弱请求式的，而应该是霸道地撒娇才对。 只是，因为这个张心心而屡次干扰到她和宋城之间的联系，还是让她的心头，有点莫名的纠结和不快。 同时，她也因为自己心头徘徊不断的小情绪，而有一点点懊恼。 她，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这样，宋城会不会也不高兴？ 她闹情绪的纠结模样，映在宋城的眼中，让他既有一点不安，又忍不住，有一点小小的甜蜜。 她，也是在意他的！ 宋城想了想，决定曲线救国，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讨好地请示：“慕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不想去。”苏慕娥扭过身，忍不住悄悄看向了他。 一看他，就看到了他忐忑而不安的望着她。 清可见底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担心，像是脆弱的受伤的小绵羊。 这个眼神，真的让苏慕娥很没有办法，再继续同他闹什么情绪，让他继续担心下去。 她，真的完全应付不了他这样柔软无助的眼神，也有点担心他的胃，如果再不吃东西会受到影响。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苏慕娥只有暂时压制了心里的小小别扭，轻声说：“好吧，去吃饭。” “我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宋城试探着，又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带我去吧。” 苏慕娥背过手，看了他一眼，也只有点头答应。 晚间的布拉格，只有老城广场周围的建筑，亮着景观灯，有着如织的游人，其他街巷，只有远远间隔的暖黄色的路灯，守护着夜色下的宁谧。 苏慕娥带着宋城，一先一后穿过古老而幽长的街巷，印在石阶上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清晰。 听着他的脚步声，与她的脚步声，静静地相叠，次第响起，苏慕娥心头的那一点情绪，莫名地慢慢地消散掉了。 宋城为了她跨越了半个地球，辛辛苦苦地赶来，她又何必为了一点莫须有的事情，而同他闹情绪呢。 宋城始终保持在她右侧偏后的位置上，仔细地观察着她，感觉到了她的释怀，心里也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穿过巷子之后，就来到了伏尔塔瓦河的沿岸。 夜色下的伏尔塔瓦河，宽阔、安静，像是流动的碧色珍珠，宁谧，安然，美好。 有水鸟，三三两两地在水中起起落落，也有一些灯火通明的游轮，在河道中缓缓地驶过。 苏慕娥慢慢地走着，余光悄悄地看着身边的宋城，周围的捷克风格建筑，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地淡去，又慢慢地转化为充满英伦风情的建筑群。 前世，她也曾在英国的剑河边，与宋城这样静静地走着。 遥远的异国他乡，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狗仔的跟踪，也没有舆论攻讦，她和他，都带着难能可贵的自在与轻松。 那几天的天气也特别好，是前世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中，少有的，安静而美好的一段日子。 曾经，她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谁能想到，在今生的2002年，她却可以和美好如璞玉的宋城，重新拥有一次这样的时光呢？ 轻轻地呼吸着相似的湿润而清新的空气，苏慕娥的心中，充满了珍惜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