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任务 续

    霍顿把希望带给了大家，留给自己的却是朦胧尘埃。

    坐在办公区内审视着21世纪初期的坐落摆设，白色泰迪熊马克杯泡着陈年龙井由绿泛黄，没有兴致浅呷一口。

    咔嚓——

    打火机泛起层次分明的黄光，那是碧翠丝为他点燃的。

    霍顿下意识的抽出一支烟，侧着额头准备迎着火光吸上一口，突然怔怔的痴傻呆住。

    那一簇跳动的火焰，莫名撩起霍顿的心神，海潮涌落的涟漪有些咸味。

    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很浓总的腥味，不安失落的心绪惊涛拍岸。

    很多凌乱的思维被串联交织到了一起，有些生硬，又有一些骇然。

    “抽烟对身体没有好处。”

    说话的当然不是霍顿，也不是碧翠丝，而是另外一个想不到的人。

    “活得久了，知道的多了，自然没有困惑的事情。”

    霍顿还是点燃了香烟，压抑内心的思绪，转而看着银髯白发的大摩山老人。

    “小子说话的方式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尊重老人。”

    大摩山有着远超于他这个年纪的矫健，飘然坐到霍顿的对面，微笑不代表任何意义。

    “哲学家的眼光总是会俯视红尘，蝼蚁不喜欢这种感觉。”

    霍顿干了一盏有些怯意，苦涩之情尽显于脸上，仿佛喝了一口陈酿。

    “发现了吗？”

    大摩山也不需要允许，自己随意而为，一瓢清水直下，静静冲泡杯中之茶。

    “您是说老师的老师，还是焰火的颜色？”

    霍顿大有深意的看着大摩山老人。

    “奥？”

    大摩山手持茶碗，空中一顿，一抹欣赏看着霍顿：“你小子果然有过人之处，微希夷倒是没有看错人。”

    “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霍顿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怨。

    “你觉得呢！”

    大摩山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很是享受。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些点拨与我？”

    霍顿留露出小孩子般委屈，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悔恨。

    “我只是其一，不知其二。就像洋葱一样，拨开一层又一层，谁也不知道里面包的究竟是什么。兴许只有辣眼睛，而别无其他。”

    大摩山凝重的说道。

    “还请老人家赐教其一。”

    霍顿用最古老的敬重方式，站起一拜。

    “赐教谈不上，不过我得先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大摩山有意无意看了碧翠丝一眼。

    “没错，我——”

    “我问的不是你！”

    霍顿刚要说话，却发现大摩山一直看着的是碧翠丝，而不是自己。

    事情急转的太快，霍顿不禁重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助手碧翠丝，虽然没有什么名分，但这个女人俨然就是方舟的副舰长。

    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吗？

    这似乎不大可能，毕竟来到这里的人，履历都是千挑万选。碧翠丝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可是霍顿太清楚了。甚至他一度认为，碧翠丝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大摩山突然如此做派，不经提醒了他。

    有着军部和联合指挥中心共同举荐，微希夷钦定的碧翠丝，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内容吗？

    看着碧翠丝平静而又异常的表情，显然是有的。

    “我本可以说我是议长的孙女，抑或是掌握某项技能的监察人员。抱歉，我的演技不行，撒谎就会脸红。最开始我以为方舟核定编制三百人，多出的两人是我和舰长。如今看起来我错了，应该是我和您！”

    碧翠丝苦笑道。

    “程序员？”

    大摩山没有意外，轻挑白眉。

    “噢？您是如何得知的？”

    碧翠丝十分惊讶，非常意外。

    “我猜的！”

    大摩山郑重的感慨道。

    “猜都能猜到，不愧是蓝色合众国的支柱。”

    碧翠丝谦卑恭敬，诚恳的说道。

    “过奖了，这不过是蝼蚁的小聪明。我奇怪的是，你为何没有重启？”

    大摩山继续问道。

    “首先，钥匙不在我这里。我寄希望于人类可以找到，事实上，这确实很难。”

    碧翠丝无奈的说道。

    至始至终，霍顿没再多说一句话，尽管他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很重要，而自己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小丑不光可以逗人一乐，更可以把握分寸。

    “我更感兴趣的是其次。”

    大摩山捋捋胡须，点了点头。

    “其次，上帝不止一个，还有遗民的存在。”

    碧翠丝毫不犹豫的说道。

    “上帝？这个称谓还是比较贴切的。你说的遗民大概是我们人类所说的史前文明吧！”

    大摩山又是一饮而尽，似乎在和碧翠丝谈着家常事。

    “您只凭想和猜就可以推断这些吗？”

    碧翠丝想要把这个老人看透，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越来越模糊。

    “差不多是这样吧！让我来继续猜猜，之所以没有把人类彻底的毁灭，那是因为你们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对抗另外一个上帝，是不是？”

    大摩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种族是一个分裂的概念，在我们的世界里，只具备唯一性。用人类的逻辑来表述，我们是一个具备纯粹单一执念的群体。我们拥有的核心是规则，通过不断地规则积累达到更高的程度。我们没有分裂的概念，对于你们没有善意，同样也没有恶意。你所说的毁灭，具备强烈的目的性，当然不是我们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排除你的三个学生，最有可能的是议会！”

    碧翠丝真诚的说道，不像是掺假。

    “呼——”

    大摩山长舒一口气，浑身轻便了很多。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灾难的时刻。

    微希夷、圣约翰、朱雅正，三个蓝色合众国的中枢掌控者。

    他们彼此凝视，在死亡面前冰释前嫌，放弃了思想上的触碰对撞。

    虽然还有很多遗憾的部分，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三双眼睛所形成的浩瀚目光合为一处，不需要用语言去表达。

    外边发生了超出他们掌控的事情，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出发，目的地是同一个，这就足够了。

    可以令人释然的往往不是外表的不和谐，而是内心中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彼此。

    他们还是很在乎对方的，一如既往的在乎，为了心中的理想和传承，奉献了毕生岁月和精力却毫不在乎。

    没有完成的事情不要紧，他们相信人类的智慧可以薪火传承。

    他们能够做到的已经问心无愧了。

    真理是相对的，在求职探索的过程中总需要去对照。

    他们彼此对照，在蓝色合众国发展史上留下了浓重的笔墨。

    当乌云散去的时候，迎来的一定是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