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诸象毕现、真武竞斗(7)
第九十四章诸象毕现、真武竞斗(7) “哼,你果然是老了……” …… 宫廷舞会的最后,以帝国的皇帝洛伦斯宣布伊莎贝拉的婚事作结,就在所有人瞩目的宫廷中央,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帝国皇帝的身上时,他冷冷地吐出每一句话都如同冰冷的剑刺穿她的心脏。 “……不管帝国的武者在真武竞上是成功还是失败,也不管赢得真武竞的人是妖精还是兽人,获胜者都将赢得帝国的紫罗兰,纳尔亚斯的至宝,我的女儿——伊莎贝拉!所以,骄傲的纳尔亚斯人努力去赢得这份殊荣吧……” 仿佛进行着一场精心准备的演讲,偌大的宫廷上回荡着他庄严而不可侵犯的声音,当那熟悉的身影站在中央,举起手的刹那,她依稀回想起小时候趴在他宽大的背脊,他倏而将自己抱起,慈祥的脸上如同抱着珍贵的宝物,而母后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两人的场景,定格的画面骤然崩塌,连带着粉碎掉的还有她脆弱的心防,不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可是她的父皇,是她……是她唯一的父亲啊……伊莎贝拉愣愣地站在原地,彷徨难过的脸上透着近乎灰色的绝望,泪水于是一点点地蓄满眼眶。 就好像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孩子一样,她将乞怜的眼神投向她的父皇,希冀着微弱到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转折,她期望从父皇的口中听到的只是玩笑,她……她……她只是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洛伦斯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伊莎贝拉,他看到她那可怜的眼神,也看到她如同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彷徨,心中的动摇只是在一瞬之间,紧跟着坚硬的心肠如同顽铁般地冰冷,他是帝国的皇帝,望向伊莎贝拉的神色遂变得冰冷,因为他是帝国的皇帝,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帝国繁荣的一枚棋子,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在这样重磅消息的轰炸下,舞会宣告结束,带着各式各样心思的贵族于是一个接一个退场,他们并不是没有眼色,相反地,衣着奢侈的他们比谁都拥有更敏锐的政治嗅觉,他们甚至隐隐猜到伊莎贝拉只是作为牺牲品而被帝国贡献出去,纵使不喜欢伊莎贝拉的革新,他们也不会落井下石,然而现在将她推落深渊的可是她的父亲啊,多么冷酷无情的决定,他们且作如此感想,在经过伊莎贝拉的身边时,看向她的眼神中便充满了怜悯,其中或许夹杂炽热的邪念,伊莎贝拉作为公主,在帝都科洛贝恩可是拥有不小的美名,她曾经是许多年轻贵族的梦中情人,只是现在……她甚至可能被兽人糟蹋,多么讽刺的事实。 旁观这一切的洛基皱眉看了一眼身边无助的伊莎贝拉,暗暗地摇了摇头,紧随众人走出宫廷,等到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整个宫廷只剩下洛伦斯以及伊莎贝拉。 “父皇,我……” 旋即在她开口的瞬间,洛伦斯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望着他的背影,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决绝到不带一丝动摇,又或是他从来就没有把身为女儿的自己放在心上,伤心的伊莎贝拉终是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气。 …… 伊凡站在伊莎贝拉的宅邸门口,他抱着手臂,静待着侍女传报,距离宫廷的舞会已经过去几天,从舞会传出的消息却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帝都,而在骤然听到伊莎贝拉将下嫁给真武竞优胜者的消息时,他的愤怒便不可遏止,他其实是知道的,一直知道的,很早之前伊莎贝拉遭到的刺杀时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只有帝国,只有他手中的权利! 正因为那个男人冷酷到随时都可以将妻子、儿女抛弃,或是当成阴谋诡计被拿去牺牲,或是当成栽赃陷害的引索,只要能利用的东西,便都不会放过,所以他才会抛弃掉纳尔亚斯的姓氏,憎恨的火焰没有一刻在心中熄灭过,高涨在心中的是一把黑色恶火,他是如此厌恶帝国,厌恶到恨不得它下一秒就倒塌掉。 他也同样无比憎恨着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伊凡比任何人都厌恶自己的出生,他的母亲只是皇宫里的侍女,注定平凡的一个善良女人,仅仅是因为洛伦斯偶然来了兴致,所以她的一生被改写,连同还有他的出生。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不被寄与任何期待,也注定不被任何人重视,这种待遇甚至于说是憎恶也并不为过,和母亲住在破落的小房子里,他会被从屋外丢进来的石头砸到头破血流,在黑色的巷子中,他会被其他孩子按倒在地上,自己则弓起身体忍受他们的拳脚,他很聪明,所以从来没有讨饶,更不在大人面前装可怜,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他目睹到的只有赤裸裸的嫌恶,只是他那时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 在诸如这般黑暗的日子里,也唯有她的母亲会对待宝物一般地珍视脏兮兮的小伊凡,她挨着饿,在冰冷的雪地里帮人扫雪,十指冻得通红,躲在巷子里的他便远远地看着她,等到晚上,换回微末的面包,她会一点点扳碎喂到自己的嘴里,她会细心地帮他擦拭伤口,会捧着他脏兮兮的小脸不停地安慰,“没事的,因为你是皇子呀。”她总是跟他这样说,即使幼小的他根本不明白皇子是什么,他所知道的只有伴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她却越来越消瘦。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他6岁的时候,伊凡亲眼目睹唯一珍视自己的母亲被利剑穿身,那是在破旧房屋里,天空下着鹅毛的细雪,被利刃贯穿的身体挡在他的身前,将血色染红,便就是在她临死之际,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他则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躲在她的怀里,啊,他永远不会忘记她的那一张脸。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你……你的父……皇会来救你的……一定会来的……” 她是这么跟自己说的,直到最后被人救下,他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后来他得知了那天派来的杀手来自于宫廷,从那之后他便活在炼狱里,过着如同虫子的生活,憎恨的火种深深根植在伊凡的心里,直到她遇到了伊莎贝拉,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 紧跟着他被侍女领进了宅邸,站在镜子前,伊凡看到了是自己面容扭曲的侧脸,淡紫色的短发下,是一双藏着炽热火焰的眼睛,他紧紧握起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旋即冷静下来,已经有5年没有见过伊莎贝拉了吧,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他是不会选择和伊莎贝拉见面。 “……伊凡哥哥……你是伊凡哥哥?” 身后于是响起伊莎贝拉惊喜的声音,他于是转过身,便看到身形消瘦的伊莎贝拉站在他的身后,他心疼地看着清减许多的少女,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了,伊莎贝拉……” 紧跟着涌起的是重逢的喜悦,伊莎贝拉于是问起了他这五年去了哪里,他只是说以精练武艺为目的而外出游历,是啊,这些年他已经走过了洛丝萝林的诡秘水境,走过了隆塔尔干涸的沙城,寻访过翼人的空中都市,也曾迷失在了四皇的遗迹里,他淡淡说着自己的见闻,看着伊莎贝拉在他面前露出崇拜的神色,就好像小时候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 伊莎贝拉其实并不知道伊凡的身份,她不知道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伊凡也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不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是不会选择与伊莎贝拉见面。 “……伊莎贝拉,如果你不愿意下嫁的话,跟我走,我可以带你离开帝都!”闲聊的最后,他说起此行的目的,伊莎贝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怔怔地呆在原地。
看着伊凡无比认真的侧脸,她的眼睛又不争气的涌起了泪光,然而……她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自己,这几天的时间足够她想通了很多事情,而且她也不能一走了之啊,父皇追究下来会连累到伊凡哥哥,她是不能如此的自私,想罢,伊莎贝拉坚定地摇了摇头。 伊凡旋即烦躁地皱起了眉:“伊莎贝拉,我再说一遍,我可以带你走,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大可不必……” “不,不是这样的,伊凡哥哥……”她倏而打断了他的话,坚毅地仰起头,他愣怔地看着她那一张陌生的脸,泪眼迷蒙的容颜上露出凄美的笑容,只有在这时候,伊凡才已经认识到,昔日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因为我是帝国的公主啊!” 伊凡到了最后也没办法说服伊莎贝拉,她告诉自己,她已经想通了,所以她不久之后会启程前往艾特拉斯,亲眼去见证整个真武竞,以及……她未来的夫婿。 浑浑噩噩间,他来到了帝国废弃的郊外,视线所及之处边都是废墟一般的建筑,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想着伊莎贝拉的每一句话,应该是哪里出错了吧,他想着,旋即在下一瞬间,他的眼睛倏而转向身后,搭在剑柄上的手握紧。 身后的空间如同水镜一样扭曲,紧跟着传来的是极尽恶趣味的笑声:“呵呵,伊凡纳……”只是在提及他的姓氏第一个字的瞬间,银月般地剑光便凌厉切开了空气斩向他的脖间,扭曲的镜像旋即碎裂开来,修斯提顿的身影倏而出现在另一侧,他眯起了眼睛,原本坐着的伊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原先出现的地方。 紧跟着伊凡的身形又消失在原地,修斯提顿眼皮跳动的瞬间,土黄色的光芒便已亮起布满了他的周身,他毫不犹豫的施展出了秘法泰坦的守护,旋即在他面前—— 向上挥斩的剑刃偏转,向下划落的剑刃逆旋,陡然间炸开的是剑之莲华。 秘剑·二极刃! 修斯提顿的眼睛倏而睁大,原本能够抵挡住沈逸一拳的秘法在瞬间被切开,剑光却依然毫不停留在他面前展开。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到你的姓氏。”剑刃及身的瞬间,修斯提顿举起手说道,冰冷的剑刃刚好抵住了他的眉心,只要晚上一秒,他大概就会被杀掉吧,想到这里,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到了脚下。 “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我只是来告诉你,艾特拉斯那边真武竞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至于帝都这一边……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出现什么错漏。” “……”伊凡冷冷地注视修斯提顿,眼睛里透着火焰般的疯狂,他当然知道修斯提顿想说的是什么,他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伊莎贝拉而感情用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说罢,他将剑收回,冷冷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修斯提顿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的瞬间,身后的建筑骤然四分五裂,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建筑,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像怪物一样,那个被称为【凶灾】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