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过年（2）
郓州城西北角的军营周围，围满了好事的人。许多人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门口值守的士兵此刻也是满心好奇。这么大的声音，到底是何物所发？ 有机灵的士兵撒腿向里面跑去，说是看到许多百姓在门口询问营地之中为何会有雷声发出。 朱瑄也派人前来询问是何物所发出的雷声。 许阳伙同朱瑾带着人将一大筐的爆竹抬出营地门口，当着众多百姓的面点燃一颗。然后派人向大家叙说原由，这些大的爆竹是用来过年的时候代替竹节所用的。 原来在宋代以前过年之时百姓家中也有燃放爆竹的习俗。只是这爆竹是真正的竹节，点上一堆火，把切好的竹节扔到火，随着竹子的燃烧竹节一点点爆响。只不过那种响声远没有现在的爆竹的声音大。 众人看这这么大一颗爆竹发出整天的声音，都有点发懵。这玩意实在危险啊。看看爆竹下面的坚硬的泥土块都被炸出一个漆黑的坑。 围观的百姓目送众人抬着大筐的爆竹向朱瑄的府上走去，相互议论着散开了去。只留下满营地兴奋的士兵还在讨论燃放爆竹的感受。 朱瑄第一时间看到这爆竹后，马上想到了另外的用处。 “贤弟，你心思真是巧妙，能做出这种声音巨大的玩意。只是这么神妙的东西只能代替爆竹么？可能用作其他的地方？” 许阳得意的笑笑，平时难得糊涂的大哥这次还真是有点前瞻性。“这东西如果做的好可以用在军事之上。如果有足够的份量这东西爆炸的威力足以摧毁城墙。用来攻城作战实在是一大利器。” 许阳缓缓的将这些东西的用途一一向朱瑄说明，旁边一起倾听的朱瑾睁大了眼睛。朱瑄频频点头，最终说道：“这些东西全赖贤弟打理。我们对于战阵还算熟悉，但是这种技巧性的东西一点都不了解。以后贤弟但有所得尽管去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剩下这点爆竹就放在我的府中，咱们过年的时候使劲放。对了，兄弟满腹才华不要埋没了，过完年犬子已经十岁了，希望能让他跟在贤弟身边多学点东西。” 许阳笑着看到从房门外进来一个半大的儿童，面貌酷似朱瑄，那孩子来到朱瑄身边乖巧的行礼道：“孩儿朱慎见过父亲，见过两位叔叔。” 许阳忙说道：“不用如此客气。小衙内如今身体长的好快。我刚来时见他还没有这么高。对了，你长大后要做什么？” 小小的朱慎礼貌挺足，对着许阳恭敬的说道：“炙叔叔，我长大后要像叔叔一样做个大英雄。” 许阳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英雄？你阿爷才是大英雄。不过我可以教你以后如何去做大英雄。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徒儿拜见师傅。”朱慎机灵的跪倒在地就要行礼。 朱瑄忙站起来拉住他说道：“拜师之礼不可如此匆忙。待我命人选一黄道吉日，选好拜师礼仪才能再拜。” 许阳慢摆手道：“我不在乎这种说法，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地拜师吧。” 奈何朱瑄固执不让，朱瑾也在旁边劝说许阳。许阳只好妥协。古代人对于拜师的礼仪还是颇为看重。尤其是有地位有实力的大户人家。 许阳揽过朱慎和蔼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还要说做个大英雄？” “颜儿meimei说你打跑了坏人，所以你是个大英雄。颜儿meimei还说你会讲好多好多的小故事，故事里有白雪公主还有小矮人。所以我要拜你为师听你讲故事。”朱慎一板一眼的说道。 众人听到后都哈哈大笑。 朱瑾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你这小鬼头就知道跟小女孩儿一块混。想听故事也不错，不过你要好好听师父的话，以后有你的好处。” 许阳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说道：“想听故事没问题，以后你和颜儿一起学习。我天天给你们讲故事。不过呢，你不能光听故事，还要勤练武艺，多熟悉熟悉兵法和算学。我还有好多的知识和学问都要教给你们。就算你学到老也不一定能够学完。”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年关越来越近。 不少商铺开始关门算账准备年货。 朱慎已经正式拜他为师，天天赖在许阳的小院子中听故事学东西练武术。颜儿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慎哥哥慎哥哥的叫个不停。 许阳闲着无聊，让人准备了大红的纸，裁成巴掌宽的一条条。将上好的松墨用温水化开，研磨成nongnong的墨汁。他提笔饱蘸浓墨，在红纸上写道：“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 原来他在写春联。一直写了一个上午，他将春联在条案上晾干墨迹。找人拿来面粉，用温水化开搅拌成浆糊。找一个扫地的扫把，仔细的把浆糊抹在门框两边。然后将春联贴好。 朱慎站在门外好奇的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呢这种东西挺好看。” 许阳有点奇怪的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叫春联，你们过年不贴的吗？” 恰巧同样闲极无聊的，朱瑾过来看到也问道这是何物。 许阳有点疑惑的问道：“你也没有见过春联吗？” “我们过年都是挂桃符的，从来没有贴过这些东西。”朱瑾好奇的看着春联说道。 “这东西叫做春联，你看着如何？‘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够霸气吧”许阳得意的拎着两个红色的对联说。 “够霸气，也够狂妄。你准备贴在门口？”朱瑾看的有点懵。这哥们真敢写啊。一统山河的事情现在也只有天子才能说吧，虽然现在的天子算的上昏庸无能的傀儡。只是此刻写出来让别人看到怕要招致非议了。 “这么霸气的对联当然要贴在大哥的门口。” 朱瑾听完忙抢过来拿在手中，“你这字不错。可是这对联还是挂在自己的卧房中吧。我和大哥都未曾有过争霸天下的念头。你这对联挂出去天下各个节度使非把我们吞了不可。” 许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其余的写着吉祥话的对联都拿出来让朱瑾给朱瑄送去。 望着朱瑾的背影，许阳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争霸的野心，要是你大哥这么说我还相信。可是你这样说就有点自欺欺人了。不想争霸天下你何苦跟在我后面苦练武艺和军阵呢。老老实实当个米虫多好。 却说这一年年节，郓州城中突然兴起将桃符换下，贴上春联的风俗。不过，看着家家户户在忙着贴春联。这过年的感觉一下就来了。加上许阳不时的在自己的小院子中放爆竹。真有点后世过年的味道。 除夕夜，朱瑄派人前来请许阳过去吃团圆饭。 席上许阳重新认识了朱瑄家族的煊赫。朱瑄最大现任天平节度使，朱琼次之，任齐州刺史。然后依次是朱裕、朱罕。朱瑾是弟兄五人中最小的一个，也是马上功夫最好的。 朱瑄的父亲朱庆是一个雄壮的老人。之所以说他雄壮是因为他真的很壮。足有后世标准一米九的身高，身体宽大。眉毛比常人要长处许多。眼睛中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 许阳在和朱瑾时常闲聊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他的这位大伯。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宋州豪佑，曾以贩私盐为生计，与黄巢打过交道。许阳当时就感叹道为什么许多好汉都是私盐贩子出身呢。 朱庆对于许阳明显的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热情，一则因为他与朱瑄朱瑾是有过结拜之义，二则朱慎拜他为师之后算学一道明显的有很大的长进。 更因为许阳没有世家大族中世代读书之人对于市井出身的贬低。 唐朝末年士族门阀虽然被庞勋黄巢之乱打掉好大一批，只是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中仍然看不起市井末流出身的人。譬如朱温、譬如李克用等人。 整个年夜饭吃的气氛极好，许阳是个惯会讨老人喜欢的性子。朱慎则有点年少早熟的影子。朱颜儿则是个嘴巴极甜的乖巧丫头。一口一个爷爷叫的朱庆喜笑颜开。 许阳放松心情，和弟兄几人放开肚量喝酒。 只喝道子时将近，许阳从朱瑄的库房中搬出做好的爆竹不停的燃放。 放完爆竹，老人孩子和妇孺回去休息。只留下兄弟几人继续喝酒。 酒至半酣，许阳半睁着眼睛对朱瑄说道：“众位哥哥都在，我有个想法想要诸位哥哥为大家参谋参谋。义成镇前些日子发生内乱，被朱温趁机夺取。咱们现在算是四州之地，南边的曹州和濮州已经和汴州接近。朱温若真有图谋中原的心思下一步有三个方向：向西，进洛阳；向南取陈州；向北则是天平当道了。 西边洛阳离陈州更近些，那边的陈州则是秦宗权占据。按照朱温现在的实力来看，他还没有胆量去招惹秦宗权。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北打天平军的注意。虽然他现在不见得有这个实力，但是只要有机会他必定会找借口与大哥翻脸夺取天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