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血战余韵

    这些老弱病残对付正规的士兵完全都是没有胜利的希望。但是用来对付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斗志的乌合之众还是没有什么问题。况且这些蔡州贼军中大不分都是被裹挟来的没什么战斗力的民夫。真正的精锐，要么战死，要么跟着秦宗权逃走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只有西北方向粮草的余烬仍然在晨风中袅袅的冒着黑色的烟。大量的高粱和大豆被烧成了焦糊的黑炭，只有少量尚未烧透的粮食被大梁城中涌出的团结兵挑选出来，打算清洗干净后继续食用。

    黑色的鲜血浸透了土壤，地上躺着各种姿势诡异的尸体。凌乱的四肢散落在各个地方。更多的是淋漓的鲜血，和散乱的器具军械。

    晨风中，焚烧尸体产生的焦臭味道不断的飘进大梁城中。朱温派遣李振带领城中居民将战死的士兵不停的抬起，然后抛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清点，昨天歼灭的敌人达到两万多，俘虏不计其数。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当了逃兵。经此一役秦宗权终于明白了汴州和天平军朱氏兄弟的厉害。一直以来攻城掠地从无敌手的他这次侥幸得条命回去，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此刻的大梁城中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昨天一晚上整个城中几乎无人入眠。近十万大军带给大梁城中居民的心里压力十分巨大，幸好朱温和朱瑄及时的将这些蔡州贼军打败驱散。否则，不要多久城中居民迫于自身的生计就会有向秦宗权高密者。中华民族这么几千年的历史中，叛徒从来都是不曾断绝。有的人为了荣华富贵，有的人为了自己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论什么原因他们都会将自己的背叛行为装点的大义凛然。

    朱温带人找到疲惫的朱瑄兄弟，请他们带领属下将领进入大梁城中休息。并且派人整治酒菜，要与朱瑄朱瑾等人大醉一场。

    朱瑾和许阳两人对视片刻，然后悄悄的下了几个命令。两人都小心翼翼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李克用的前车之鉴还血淋淋的摆在那里。

    朱温热情的攀住朱瑄的手臂，一起走进朱温的府邸中大堂。这大堂布置的富丽堂皇，枣红色的屏风镂空精美的图案。墙壁上挂满了明人的字画和条幅。一群美丽的侍女穿着薄薄的轻纱悄然等候在大堂中。各人落座后，香甜的美酒美食流水般摆了上来。朱瑾和许阳两人坐在靠近朱温右侧的食案后面，两俏生生的美人儿跪坐在旁边侍候着。

    朱温端起酒杯，大声说道：“今日蒙朱瑄朱瑾兄弟带兵解我汴州之围，全忠感激不尽。尽以此杯酒聊表心中的感激之情。愿贵我两镇之间能够结为兄弟，全忠永世感念大哥的恩德。”朱瑄忙谦虚道：“全忠兄弟此言过誉了。你我二人都姓朱，几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先。本就是有宗族之宜，况且今日秦宗权出不义之兵四处烧杀抢掠，南至江淮北至卞滑，皆受其屠戮。天下忠臣义士定当趁机除此恶贼以报效朝廷的恩德。”

    朱全忠听到朱瑄说的客气，理所当然的打蛇随棍上。“哈哈..大哥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你我二人本是同宗，今日不如咱们就结拜为兄弟。日后还要仰望大哥多多照应。”说毕，不待朱瑄反应过来就吩咐人摆好香案，取来一个红冠黄羽的雄鸡，一刀将鸡头剁下来。殷红的鲜血滴到酒碗中，满满的倒了一碗酒。跪在香案前等着朱瑄表态。一向有些优柔的朱瑄看到这阵势明白自己已经被架到半空中。只好与朱温一起跪倒在香案前一起盟誓：“吾朱瑄与朱全忠今日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云云。

    二人盟誓毕，重新落座。心情大好的朱温不断的向朱瑄朱瑾敬酒。许阳看着主位上笑容真挚的朱温，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寒冷。这人是个真正的笑面虎，当面称兄道弟，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屡屡得逞。是这个时代的人太傻还是他们过于相信这些誓言的约束能力。反正原来的历史中朱瑄朱瑾兄弟的下场都不是太好。一个兵败身死，被朱温给杀了。一个被逼得率领麾下士兵南渡淮水投奔杨行密，妻子被朱温长期霸占。只是许阳此时不便将这些未发生的事情告诉朱瑄和朱瑾。毕竟朱瑄此人有些短视，眼下如此重要的联盟不能因为许阳的一番话给搅黄。

    酒至酣处，朱温吩咐人去后宅请夫人前来拜见朱瑄。毕竟二人刚刚结拜时序齿龄，朱瑄长他八岁。让自己的内人拜见大哥在这个时代足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不多时，就听到门外环佩叮当之声。几个袅娜的丫鬟簇拥着一位端庄的妇人来到厅上。那夫人云鬓乌黑，头上插着一柄亮黄色的钗子。一身藕色的宫裙，腰肢轻动似一阵微风吹过。明媚的眼神沉静而内敛。许阳看在眼中微微有点惊艳的感觉。心中暗道：这就是后世传说中朱温的“阴丽华”，果然是一代尤物。这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夫人能够嫁给朱温这腌臜货绝对是拜了这乱世所赐。

    “夫人，来来，快来拜见我刚刚结拜的大哥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朱大人。”朱温起身来到夫人面前满面笑容的说道。

    “朱张氏拜见朱哥哥。愿节帅大人身体安康。”张夫人来到朱瑄身前屈膝微微福道。

    “弟妹客气了。”朱瑄正身说道。

    当下，朱温又领着张氏向朱瑾和许阳行礼。朱瑾慌忙还礼，许阳也还了一礼说道：“嫂夫人莫不是大哥当初所说得娶妻当娶张丽华的那位张氏？”

    朱温讶异的看这许阳说道：“兄弟竟然知道这种事情。不错，这便是我当初年少只是发誓要娶为妻子的张丽华。不过她的真名是一个惠字。我只是相仿汉光武娶妻当娶阴丽华的典故所说之言，拾人牙慧而已。让许阳兄弟见笑了。”

    许阳看到他惊讶的面孔说道：“哥哥莫要误会，江湖上早就有传言。说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当初曾对人说过娶妻当娶张丽华之事。此刻看到哥哥大愿得尝为哥哥高兴。对了，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哥哥或许认识。他是黄巢控鹤卫中的林东。”

    朱温听到林东的名字面现不豫之色，沉吟片刻说道：“呵呵..。原来是他，怪不得。当初经常与他一起喝酒，怕是酒后吐露的。哈哈哈”。他打一阵哈哈然后带领张惠回到主位之上。许阳看他不敢多做计较，心中明了怕是他已经将自己嫉恨了。不过他才不在乎这些事情，大不了事后将这朱全忠应了他的名字，让他为大唐尽忠。

    朱瑾低声问道：“兄弟，这林东是谁？看这朱阿三听到这人的名字似乎有些忌惮。”

    “那是黄巢麾下最隐秘的一支军队的头领，神出鬼没专门清理对黄巢不忠之人。这朱全忠背叛黄巢怕是已经被他给盯上了。虽然说黄巢已死，但此人对黄巢的忠义之心半点未减。阿三有麻烦了。”许阳悄声说道。

    两个人说完对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对这面前的美食发动进攻。烤好的羊腿，水煮的牛头，还有不少的山珍。都流水般送了上来。许阳看这些被他们称之为美味的菜肴却没有什么胃口吃下去，满桌子的rou食除了炙烤和水煮就没有别的烹饪方法。后世流传的各种烹饪食材的方法现在应该还没有发展出来，吃得满嘴流油的朱瑾看到许阳面前勉强动了一点的食物疑惑的说道：“兄弟，怎么不吃？这些都是好东西，平常真的难以吃到。你看这道鹿脯鲜香有劲道，平常都不舍得吃。这獐子腿鲜嫩软滑，来来，吃吧。”

    “不吃，好好的食材都被浪费了。这鹿脯没有处理好，带着一股淤血和腥臊的燥味。这獐子也没有好好处理，满是土腥味。等有时间我亲自做一顿好吃的给你尝尝，保证你舌头都吃下去。”许阳懒懒的回答他。

    不多久，朱瑾吃饱了，看看正在不停得喝酒吃rou的众位将领他拉起许阳向汴州军下的各个将领去敬酒。许阳知道他想让自己在酒桌上打击下对方的嚣张气焰，整个战争几乎都是朱瑄和朱瑾兄弟带人打下的。但是此刻汴州军下级的将领却总以自己干掉秦宗权的军队的嚣张模样面对天平军。嚣张跋扈的样子让朱瑾很是不爽。

    许阳也有点看不起这群人，听到别人十万大军的时候恨不得抱着朱瑄的大腿叫爷爷，希望他出兵前来帮忙。此刻蔡州贼军远遁千里，却以功臣自居，耀武扬威的神态让人作呕。许阳和朱瑾勾肩搭背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来到汴州军众将领的面前。“众位汴州军的兄弟请了。今日能与众位兄弟一起并肩作战是我等兄弟的荣耀。来，朱瑾和我的这个结拜的兄长一起敬大家一杯酒。”不等汴州军的人反应过来，许阳和朱瑾端起碗一口饮下。

    汴州军诸位将领本就喝了不少酒，看到两个比自己年轻的子过来挑衅，谁认能服气。当下就有几位将领将手中的酒碗满上，满满的喝了下去。

    许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朱瑾对视一眼。两人分开，一人一侧对着汴州的军的将领拼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