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八方云动(下)
四人直喝道深夜,李克用已经被三兄弟灌倒在几案之上。许阳朱瑄朱瑾三人和着茶水讨论最近天下大势。许阳虽然知道历史的走向,却不知道具体的历史细节。只是隐约记得以后的历史曾记载李克用与朱温有过一场大战。却是并未有记载李克用杀死黄巢之事。难道这个历史与原来的历史有了偏离?许阳自信现在的自己对于历史并未产生什么破坏作用,却不理解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索性不再想这方面的事情。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能结交两个看得顺眼的人也是不错。可怜的许阳还不知道自己可能要永远留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了。 朱瑄知道许阳对于世间之事不太了解,便趁着机会和朱瑾两人对他叙述了现在各个地方枭雄的实力。这些年黄巢叛乱引起天下风云激荡,世间的豪门大族多遭劫难。朝政大权落入宦官田令孜之手,各地节度使对此事异常不满,纷纷拥兵自重,朝廷政令大多不能施行。 天下节度使中,现在实力最强的当属高骈。高骈曾平南诏之乱,平庞勋之乱。屡次败黄巢军于淮南。黄巢送与高骈手下大将张璘金银财宝欲要请降,却趁机杀死张璘突破淮南一线后直入长安。而高骈却未能及时追剿,干脆缩头躲入扬州城中。其部下实力并未损失多少,现在在江南一带便是一土皇帝。其次就是这独眼龙李克用,他的沙陀兵号称‘鸦儿军’,战力强横,天下间无人能抗。其父李国昌,原名诛邪赤心,乃是沙陀三部落中赫赫有名的猛将。而今坐镇河东。沙陀部落兵精将猛,周围各镇皆畏惧之。再次便是这魔头秦宗权,他手下大都是黄巢溃败时遗留下来的乌合之众。奈何却是兵力最多的一位。据说这是个食人的魔头,四处打劫掳掠,每日纵情声色犬马,害民最烈。等些时日手下儿郎修整完毕后,周围个镇要围剿此贼。 许阳听完二人对于天下大势的分析却不认同二人的说法。他妆模作样的掐指算算说道:“这天下风云将起,李唐天下怕是还有十几年便要亡了。李克用此人以后会有大富贵可与之深交,朱温此人心胸狭窄手段阴狠,小心提防。高骈迷信方士之说,已是没有牙的老虎。江南之地要陷入混乱之中。周围的魏博、卢龙、青州一带要多注意。大哥这郓州处于四战之地,守之不易。易早作打算。” 许阳几句话说的朱瑄朱瑾冷汗直流。“兄弟,李唐天下将亡,这是必定的。只是此时说出怕有不妥。天下大势我兄弟也懂的不多,这乱世之中只求一个安稳便是。我兄弟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如今能做到郓州节度使的位置已是不敢想象的事情。”朱瑄脸色雪白地说。 许阳喝干杯中的酒水说道:“大哥胆子忒小,李唐将亡之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们李家霸占这天下三百年已经耗尽气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你只想眼前的荣华便是能全身而退亦不可得。朱温此人有野心,卧榻之侧岂容你在此酣睡?大哥早作打算。” 朱瑾心中微动,说道:“炙兄所言很有道理,当此乱世唯有强权才能生存。只是我兄弟皆是粗莽匹夫,管理此一州之地尚且吃力。如何能争霸天下?” “若瑾弟真有此意,便要聚敛人才和将领。强兵,富民,韬光养晦。正所谓广积粮缓称王。”许阳答道。 朱瑄却说道:“许阳兄弟且请打住,此事我们以后再详谈。”说完看看真在酣睡的李克用。许阳微微笑笑闭口不说。三人唤来下人,将李克用送回客房。 朱瑄看看朱瑾欲语未语的表情说道:“兄弟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咱们需要时间来准备,况且目前的局势不可轻动呀。” 许阳说道:“瑄兄所滤甚是。目前急需便是将郓州之内的事情处理稳妥。二位兄弟多多思考此事。若我所料不错,最近几日朱全忠要派人来联合兄弟共同出兵对抗秦宗权。大哥宜早作准备。夜深了,炙告辞了。” 看着许阳在夜色中走远的背影,朱瑄和朱瑾重新回到书房中坐下。 “大哥,你怀疑许阳兄弟?”朱瑾刚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 “兄弟,不是大哥怀疑他。只是此人太过高深莫测,让人心惊。但是我又对他生不出任何的恶感,反而心中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凭他的本事自己聚拢一批人马足以在这乱世立足,却为何找到咱们兄弟二人?”朱瑄疑惑道。 “大哥说的不错,我对他心中也有亲切的冲动,似乎是我们多年不见的兄弟一般。他所言之事几乎必中。李克用与朱全忠的冲突与他所说几乎不差。不过观他所行,却如一过客般游离于世间。难不成他真的从世外而来。若能留他相助,我们兄弟怕是能够在这乱世争上一争。”朱瑾说道 “若能将他留在身边,我等便以他为大也不为错。只是听他所说似乎对这世间并不如何在乎?总有归去之意。兄弟以后咱们多向他讨教,争取能将他的见识多学一点也是好的。” 翌日一早,许阳起床后有人来报朱瑄和朱瑾联袂来访。许阳赶紧洗漱一下,在外面的小厅中见到兄弟二人正在悠闲的喝着茶水。看到许阳来到,朱瑄忙起身说道:“昨天一晚为兄一直思索,兄弟昨天言语却有道理。只是为兄要静待天时,咱们不能做这第一个?” 许阳忙还礼,说道:“兄长有这个心思即可,咱们时间还长。要多些积累,最好有人跳出来将这李唐取代。然后咱们再……”后面的话许阳留口不说。二人都是聪明人,立时便明白他话中含义。 “哈哈哈……兄弟,咱们今天还有要事。看看李节帅起床没有。咱们该送节帅早日回到河东的好。万一有事,河东诸人可不好惹。”朱瑄爽朗的笑道。 朱瑾朱瑄都是明白人,知道现今最大的麻烦是参合到朱温和李克用的纷争里面不是太好的事情。低调才是如今二人应该做的事情。 日头渐渐升得高了,许阳和朱瑾进行完每日早晨的对练后,吃点清淡点早饭坐在大厅中喝着茶水聊天。朱瑄威严的坐在大案后面批阅濮州曹州等地刺史所上的文件。顺便挺许阳在那里扯些功夫拳脚的话题。三人这是等李克用等得无聊了。已经命侍卫去查看了三次,这独眼龙仍然酣睡未醒。至于李嗣源已经醒来,被朱瑾派人安排在偏厅中用餐。据派去的侍卫所言这李克用的大儿子怕是最近饿坏了,砂锅大的汤饼吃了不下五碗,煮好的羊腿啃了两个。而后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能扶着桌子站起来。
三人正在说起这事,李嗣源腆着肚子走进大厅。朱瑄朱瑾都起身欲行礼,李嗣源赶紧施礼。口中说道:“李嗣源见过三位叔父。谢过三位叔父援手之恩。”说罢欲跪下叩谢。朱瑾急忙将其搀扶住。这李嗣源虽然名义上是李克用的儿子,但是年龄却也不小至少比朱瑾要大上几岁。朱瑾可不敢受他如此大礼。四人坐下,问些当日如何从朱温手下逃脱的情形。李嗣源不禁悲从中来,“可怜我那兄弟们都变为飞灰。我兄弟史敬思已经被朱温的人乱箭穿心。监军大人陈敬思亦遭不测。负责监押黄巢等人首级的兄弟全数遭到屠戮。好狠的朱全忠……。” 便在此时,侍卫来报,李克用已经醒来。李嗣源用手擦净眼角的泪水说道:“一时失态,让诸位叔叔笑话了。我去伺候义父洗漱。” 看着李嗣源匆匆而去的脚步,许阳叹口气说道:“倒是个忠义的汉子,李克用此人对于下属倒是呵护。能够收拢住人心。”朱瑄朱瑾点头不已。 有等了半柱香时辰,洗漱干净的李克用在李嗣源的陪同下来到大厅中。“承蒙朱瑄兄援手收留,吾甚感兄之恩德。克用厚颜想兄借三五十骑人马,护送我父子二人返回河东。弟定会将此恩铭感五内。” “吾弟不必如此,吾二人相交乃义气也。如今兄弟有难吾施以援手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岂能挟恩图报。吾令从弟朱罕领百骑精锐护送汝父子二人归河东。望弟能励精图治早复此仇。”朱瑄带遗憾的说道。 李克用听朱瑄此言十分感动,说道:“既然如此,弟便不多在此打扰。待吾回到河东自会有新意送上。还望兄能早早安排。弟之归心似箭。” 朱瑄看出他心中的不安,任谁遭此大难也难以安心在别人势力内逗留。只有回到他自己经营的地方才能够安下心来。而旁边的朱瑾已经派人到校场唤朱罕点起人马等待命令。 几人坐在大厅中聊天等待,期间朱瑄屡次挽留李克用在郓州停留一段时日。无奈李克用去意已决,朱瑄令人取来一盘银饼子交予他。不一时,朱罕带人赶来,手中还牵着两匹骏马。李克用与李嗣源向朱瑄拱手告别。翻身上得马来,向朱瑄许阳等人说道:“兄等且请留步,今日援手之恩,异日克用定有厚报。” 朱瑄走到朱罕面前一再嘱托他要好好保护李克用,并要他早日归来。朱罕一一答应,几人依依惜别。看着打马而去的众人,朱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