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歧视
歧视，这种现象似乎真的相当普遍，富人歧视穷人，大城市的人歧视小地方的人，强国的人歧视弱国的人。哪怕是强国里的一个叫花子，面对弱国的宰相也有可自夸之处：俺的国家比你强！ 巡察队伍中的那些本土府尉们给陈寿的正是这种感觉，他们无不在用一言一行告诉陈寿：他们虽然是府尉，官比陈寿小一级，但是他们见过世面，干起活来比陈寿这个小县城来的府史在行得多！ 他们一个个乐此不疲，仿佛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畏强权”一般，当真一点都不怕陈寿。 而作为巡察队伍的最高负责人，那位长了个黑壳脸的鬼蝉府史，竟是只当做没看见，完全就是一个纵容的态度。 不仅如此，鬼蝉还在巡察中渐渐向陈寿摆起了官威，凡事都公事公办，不苟言笑，一点都没有平级官员共事时的那种融洽感。 那感觉，就像是他不屑于与陈寿有任何的私交，现在既然他为主陈寿为辅，那么就只能是他说着陈寿听着，他做着陈寿学着。拿腔作态，完全没个和陈寿平等相处的苗头。 到了后来，陈寿干脆由着他们去了，反正他来这里主要目的又不是干活，那些人愿意抢着干，愿意显摆，他倒乐得清闲。 很快一个下午便过去了，中间确实碰上了几起乱子，不过都被他们顺利解决掉了。 眼看太阳西斜，陈寿心说，这下该回分院给我拿新身份牌去了吧，哪知巡察竟然还要继续…… 没办法，这栖凤区实在太热闹了，晚上也是各种事件频发，反而是他们重点巡察的时间段。 中间倒是公款吃喝了一顿，好歹美美地填饱了肚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吃的太急。 直到深夜，栖凤区的各条街道上都已经没什么人了，鬼蝉这才带队往分院走去。从这一点来说，他倒还挺称职。 进了分院之后，大家很快就散了，陈寿则独自跟随鬼蝉到了鬼蝉的办公之处。 “陈府史稍等，我给你找找。”进门之后，鬼蝉跟陈寿说了一句，然后便去为陈寿找身份令牌去了。 房间里明明有空座位，但是鬼蝉却并未给陈寿让座，陈寿只盼着赶紧拿到身份令牌好闪人，就也没在意，只在门口等着。 那头鬼蝉却是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然后便开始在身前的一张黑漆长桌上翻找起来。 陈寿眼看着鬼蝉翻完了桌面又去翻抽屉，翻完了抽屉又去翻柜子，愣是没找着…… 这时候陈寿也有些急了，心说房间总共就这么大，这家伙总不能是把老子的身份牌给丢了吧？ 应该不能，心里又如此嘀咕了一句，陈寿忽然想起了今天白天时鬼蝉的反应，立刻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鬼蝉对他颇是看不上眼，也有可能是在故意耍他！ 果然，陈寿念头刚一落，那边鬼蝉已是微皱眉头直起身来，向陈寿轻笑道：“陈府史，实在抱歉，我明明记得把你的身份令牌放在了这里的，这会竟然又找不着了。要不，你先回去，我回头仔细找找，明天再给你如何？” 陈寿刚欲说话，那鬼蝉竟是又使出了他的招牌式招数，他根本就没期待陈寿的答案，已然从桌后绕了出来，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其实，身份牌早拿和晚拿是可以直接关系到切身利益的，陈寿提前一天拿到，就可以提前一天去薪俸司令俸禄，假若鬼蝉真把他的身份牌扣个十天半月的，那么他只会白白在这里干十天半月的活！ 以府史的高俸禄，而且黄钟道果大会期间还翻倍，陈寿一天的薪俸其实相当可观了。鬼蝉今天已经耽误了陈寿一天，明日再来，就算鬼蝉给了陈寿身份牌，陈寿也八成没时间马上去薪俸司，而是得跟着鬼蝉干一天活，这样算来，就至少是耽误两天！ 两天的俸禄，陈寿自己可以不在乎，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钱，但是，鬼蝉凭什么不在乎？他有什么权力因为自己的喜好而让陈寿少领两天俸禄，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在这件事上，鬼蝉至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而不是轻笑着说两句话就完了。 陈寿已经忍了一天了，现在如何还能忍？ “鬼大人，还请你马上帮我把我的身份牌找到。”鬼蝉那边正向外走，陈寿忽然就冷冷地道。 “嗯？”鬼蝉一怔，还以为听错了，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陈寿那严肃的目光。 但是鬼蝉境界比陈寿高，官职也暂时比陈寿高半级，岂会怕陈寿？迎着陈寿的目光，鬼蝉耸了下肩膀，用他那嘶哑的嗓音轻笑道：“陈府史，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陈寿语气毫无波动地问道。 鬼蝉那硬壳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不屑地瞥了陈寿一眼，转身便走，同时道：“我说过了，现在找不到，明日再给你。” 眼见鬼蝉都要到门口了，陈寿看着鬼蝉的背影严肃地道：“明天我会直接去玄都紫府本部，将你私扣我身份令牌的事如实上报，而且我不介意将你是如何‘善待’我和蓝一清府史的向上面反应一下。” 鬼蝉“呼”地一声转过身来，元神期的气势完全释放出来，略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寿！ 一切言语都在那凌厉、轻蔑的眼神里了。 但是，陈寿怡然不惧，在他曾打过交道的人里，元神期真的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他相信鬼蝉绝不可能在这里向他出手。 两人就那么寸步不让地对视着，一息，十息…… 没有如想象中吓倒陈寿，鬼蝉率先眼神变了变，从那种斗鸡般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既然是陈寿坚持到了最后，那么便是陈寿赢了这一阵。 然而，陈寿还没来及有丝毫快意，便见那鬼蝉耸肩冷笑一声，做出了一个让陈寿怒火中烧的举动。 只见鬼蝉扬了扬手，储物戒上光华一闪，一块青紫两色的令牌便出现在了他手上，被他随手抛向了陈寿。 那令牌还在空中翻飞，陈寿就已经看到，令牌一面为紫色，刻有“玄都紫府”四字，另一面为青色，刻有“青京陈寿”四字！ 那就是他的新身份令牌，其实一直都在鬼蝉身上！也就是说，白天陈寿向他要时，他本可马上就给陈寿，却随口撒谎骗了陈寿，晚上的这一出专门帮陈寿找身份牌也全是演戏！如果不是陈寿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鬼蝉明天也未必会把身份牌给陈寿！ 于是，陈寿一下知道，刚才对视中赢的那一阵真的什么都是。他其实从一开始就输了，甚至是输在了他从奥山出发之前！因为从那时，就注定了鬼蝉官比他大半级，可以凭借本土官员的优势压他一头！ “啪”地一声响，陈寿含怒接住了身份牌。 另一头，鬼蝉根本就没理陈寿，也没关门，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cao！！！” 陈寿低骂一声，也是大步出屋，而鬼蝉早就施展神通飞远了。 陈寿脚下紫电青云狂涌而出，“嗖”地一声之后，他也是破空而起。 这个时候追鬼蝉毫无意义，他直接朝着丹理司的方向投去。 然而路上至少要小半个时辰，这段时间里陈寿的心可根本没法冷静下来。 仅仅是这一天的功夫，他已经知道了鬼蝉这些本土官员是如何看待他们这些外来者的。 他们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图的是黄钟道果大会的高额俸禄，却又没什么本事，便相当于是青京玄都紫府的蛀虫。就该被藐视，就该被挤兑，就该被欺负！而那些本土官员，则不用为藐视、挤兑、欺负他们产生任何歉意！ 飞着飞着，陈寿已是气的低声骂了起来，而最开始的几句，竟然还是站了青京本土官员的角度：“你肯指点我如何干活我就得感恩戴德，你故意气我我也必须忍着，反正我是为了俸禄来的，只要能领到俸禄，我就没有别的需求了，嘿……这可真是强盗逻辑，一帮自以为是的贱货！！” “鬼蝉啊鬼蝉，如果今后的一年多我都得在你手底下干活，咱们俩可有得磕了。老子还差一点就要到元神期了，等老子升阶之后，你最好直接和老子玩硬的，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