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席地而谈
咳咳大家可别想歪了啊,李天养他们两人其实压根就没有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来,充其量也就只是拉拉小手,搂搂小腰而已。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一个小电灯泡在旁边时刻准备出声,李天养他们又哪里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即使李天养是千想万想,人玉墨也压根不可能给李天养这种机会的。 这不是现代,这可是一个少女未出嫁之前,连跟一个男子对视,都有可能会有那些卫道之士跳出来大吼:“伤风败俗!”的明朝。好在李天养只是出生在一个海外蛮荒之地的小村落里,好在李天养的家风不是那么古板,更好在玉墨这个丫头从小就跟着李天养他们厮混,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子,才让李天养有机会能乘虚而入,跟玉墨拉拉小手,搂搂小腰,所说悄悄话。 不过好景不长在啊,就像很多电视里演过的一样,温馨之后,就是一场坦白大会的序幕了,或许,这本身就是女孩子的固有属性吧。 “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计划”玉墨头靠在李天养的肩上,语气调侃。 “哪有什么计划!”李天养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玉墨说,所以只能先打个哈哈。 “你个骗子!”玉墨一副就知道你会否认的语气:“这几天,二丫姐一直在清点着营地里的库存,而且你又在有意识地囤积粮食和物资,要说没有什么计划才有鬼呢!” “我发现最近仓库管理比较混乱,所以叫二丫姐清点下库存,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囤积粮食,这更不是大事啊,如今我们营地人口是越来越多了,而村里依靠我们营地生存的人数也是水涨船高,增加了不少。要是突然有一天,出现个天灾人祸,影响的就不再只是我们营地的人口了,所以我才想着在营地里修建一个粮仓,预防未来的灾祸,免得到时乱了阵脚。”李天养对于这些问题,到是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借口。 “就知道你会不老老实实地交代的!”玉墨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一脸的狡黠:“你自己看看,这是我从二丫姐那抄来的账簿记录,从年初开始,你就在把营地富余的银子,换成了大量的物资,原料。除了营地生产所需要的原料之外,你还着人在乐城收购布匹,铁具,食油等等,甚至还有大量的食盐!你解释解释,作为一个沿海村落,你觉得我们营地会差了食盐这种玩意儿吗?” “这、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李天养有些不自在了,他没有想到,玉墨会跑去找二丫姐借调账簿。账簿作为营地的出入账记录,对于一般的人都是绝对保密的,整个营地,有资格调阅账簿的,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人而已,很不幸,玉墨就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人。 从后世而来的李天养,看得太多后世村镇那些领导干部集体贪污,侵吞公有资产的事迹。来到这里,建立起齐心堂这个产业以后,他就在思索该怎么预防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前世本就不是学经济这个专业出身,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最后只能想到通过营地成员间彼此监督这样的土办法来。但是,监督营地贪污,侵没财产,就需要随时公开营地的账簿记录,这对于营地来说,又是事关营地安危的大事,不可有一丝大意。 如果有人把这些账簿私下记录下来,带给他们的商业对手,或者是某些对他们营地有恶意的人来说,通过这些账簿,就能大概知道他们营地所收集,购买的原料是哪些,从而反推出他们苦心隐藏的许多配方出来。而且,营地虽然看起来很多生意,都只是赚取个手工费,根本没多少利润,所以像梁树生这样的饿狼,才会放心大胆地让李天养他们生产处各种成品。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这些成品虽然单件利润不高,架不住量大啊,像牙刷这种消耗品,每日都要使用,两、三个月就得更换一把新的,累积下来,李天养他们每月生产出来的成品都是以万为单位的,从这一件牙刷,就能窥一斑而只全貌了。以李天养他们的账簿记录来说,每月的利润都是极为不菲的,要是让梁树生他们知道了,那恐怕一个个都会红着眼,咬着牙向他们开火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些风险,又要让大家都能参与到监督制度中来,李天养最后就想到让大家集体推举出一个监督委员会来,监督大家的共同财产。大家这些年来,对于李天养制度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制度早就习以为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也不像李天养所想的那样积极。监督委员会是选出来了,可这些个委员们却对于他们的责任和权利从不多加关注,要不是李天养每年年底,都强制要求大家对于当年的账本进行核算、了解的话,这个制度早就被一干人等丢到脑后去了。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李天养作为齐心堂这个商行的东家,为什么需要他们这些为他打工的家伙来监督和了解财产的收入与支出呢。而李天养也想不通,他明明跟大家说过,这些产业,其实也是属于大家的共同财产,可为什么就是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李天养本还以为,自己悄悄进行的这些事情,应该没人回去关注的,等到他向大家宣布计划的时候,大家也不会去在意。可谁知道想要人去调阅账簿的时候,没人去做这些事情,当他暂时不想被人发现秘密的时候,却反而有人会跑去把他的这些秘密给展露出来了。 “哼哼你这个借口,你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吧!”玉墨心有成就,要不是她注意到李天养这些日子进出仓库太过频繁的话,怕也是不能发现李天养的这些秘密的。 “不是不想告诉你们,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大家,才能让大家不要太过惊讶,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我的计划来。”见瞒不过玉墨,李天养只好实话实说。 “天养,你真的决定了,要走上跟你父亲他们一样的道路吗?”玉墨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话,让李天养惊讶地看着她。 没有想到玉墨能猜出自己的打算,李天养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是的,这就是我准备良久的计划。”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份行当,风险太高了些,以你的聪明才智,要走上科举这样的光明大道,也能博得一个似锦的前程来,也省的关心你的人担惊受怕。”玉墨在谭门生活十年,谭门里早就没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了她。 说实话,当初第一次听到李德他们是海贼的时候,玉墨是有些手足无措的,长久以来的教育告诉她,海贼都是一群杀害无辜的侩子手。虽然在她们这一代,没有真实经历过嘉靖年间那样海贼肆掠的时代,可是作为一个海贼的重灾区,琼州府地从来就没有少过海贼的sao扰和侵袭,太多太多的谣言和传说都在提醒着她,海贼是一个多么邪恶,多么该死的职业。 可是谁叫她当初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颗芳心早已寄托在了李天养的身上,思考了许久,又跑去跟自己的爷爷好生详谈了一番,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接受李德是海贼这个事实,和接受李天养突然提出要去当一个海贼这个消息,两者对她的影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一个只要当做事不关己就可以了,而一个,却也要她主动去接受、甚至成为一个伤及无辜的人,这是对她十多年接受的教育的一个颠覆。
所以,她才会在这里,跟李天养掏心置腹,希望能改变李天养的决定,虽然她知道,李天养下过的每一个重大决定,其实都是他已经深思熟虑了许久的答案,不是她一句两句就能改变的。或许,她更多的,只是想要李天养能给她一个说服她自己的一个理由。 “呵呵~科举,天下乌鸦一般黑,瞧瞧乐城里那些个官吏,包括我那个便宜‘恩师’,哪个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主儿,跟他们比起来,海贼都要善良,可爱得多,最起码没有他们那样无耻!”李天养一脸尖锐嘲讽的笑容。 李天养还有更多的考虑,不敢跟玉墨实说,难道他现在告诉她,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他能大概知道,这个偌大的大明朝,再没有多少的安稳日子好过了。他可不希望他辛辛苦苦科举考试,几十年熬出个头来,到最后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更不希望,在改朝换代这种巨大风波之中,连一点保护家人和身边亲朋好友的实力都没有。 “那咱们就接着经商呗,你看咱们齐心堂,发展得这么好,比起做海贼的收入,那也不遑多让啊!我们大家再努力努力,把我们商行再好好发展发展,成为一方巨富,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玉墨一脸憧憬的模样,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 “经商,我也想啊!可你觉得,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又是有人图谋不轨的话,有多大的胜算?”李天养不想打击玉墨的美好展望,可又不能不对此提出疑问。 “不能吧,有卢县令给咱们撑腰,谁敢动咱们分毫!”玉墨觉得李天养是杞人忧天了。 “现在是有我那‘恩师’给咱们撑腰,可如果咱们的账簿落到‘恩师’的手里,第一个要对咱们动手的,恐怕就是他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那‘恩师’,想要迁回内陆的决心有多大,他这些年里贪墨下来的那些银两,十之八九都是拿去打点上下了,留在他身上的,也就仅供他日常开销的。”李天养对于这个‘恩师’,了解得那是相当透彻:“而我们这样一个商行,在他们这些官吏眼里,其实也就是养肥的猪牛罢了,真要需要的时候,随便找上几个接口,就能让我们抄家灭族。我们要是再不顾一切的去发展壮大,那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意吗?” “你、你这也太悲观了吧?”玉墨觉得不可思议,她才不相信,像卢章这样的读书人,会是一个黑心肠的人。但她又总觉得,或许李天养说的,本就是实情,乐城这些年里,好多商人大贾,因为各种原因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幸存下来的,背后莫不都是有一方势力的人。 李天养也不再跟玉墨争辩,只是双眼诚实地看着玉墨:“玉墨姐,你,相信我吗?” 玉墨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那你且就看着,一个不一样的海贼!”有了玉墨的点头,李天养不禁意气风发,双手搁在玉墨的双肩之上,想要把她揽入怀里。 “大哥,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不合时宜的童音响起。 “啊!!”玉墨的惊叫,伴随着李天养的尴尬,在这方海滩边上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