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古老闪光

    荒芜的地表、沸腾的水潭以及岩石上干巴巴的褐色地衣让这里的画风迥异于外界。慕名而来的游客以及等待圣所开启的朝圣者泡在温泉中御寒，如果不是任务在身我也想在进入圣所之前先好好享受一下。

    来到被树藤封锁住的圣所入口，我将巴尔古夫给我的黑色匕首伸上前去。如同匕首的名字“草木灾星”那样，密集的树藤如含羞草般纷纷受惊避让，直至为我们打开一条通路。圣所不是随时都对外开放，赶时间的我们只能采取不太礼貌的办法进入。

    ……

    空气清新凉爽，让人心旷神怡。洞xue的壁上与地上长着各式各样的苔藓和菌类，甚至还有天然的照明工具——像水母一样洁白剔透亮着荧光的蘑菇——指引我们前行。

    泉水自岩间涌出在地表融为溪流，古代的朝拜者们则用脱落的枝干在碧波之上筑起木桥。在时间的洗礼下，木桥如今竟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无数翠绿的新枝从桥身萌生，蔚然成风，欣欣向荣。

    凭栏望去，圣所里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四季的鲜花全部在同一时节绽放，蝴蝶与飞鸟为静谧的花海注入鲜活的气息，水的灵动如同轻语，光的明媚如同微笑，大自然将她的动人躯体毫无保留展现在我面前，令我如痴如醉。

    最引人注目的毫无疑问就是古老闪光本身。粗壮与纤巧，大气与谦卑，高贵与亲切，古朴与生机，截然相反的感觉在吉娜莱丝的造物身上殊途同归。坚实的树干自下而上托起了圣所的穹顶，茂密的枝叶又将穹顶严实地覆盖，柔和的光芒从枝叶的缝隙中洒入，充盈在圣所每一个角落。

    走过树藤与根须为我们避开的大道，圣树的躯干变得触手可及。我伸出左手抚摸着她的脸庞，闭上眼细细感受。

    没有跳动的心脏，没有规律的呼吸，也没有温暖的血流，但她比我更像是活着。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古老闪光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哪怕看不见、闻不到、摸不着，我也能深刻地感受到，属于她的那股浓郁的，磅礴的，不朽的生命气息。

    我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颤抖。

    我真的应该去伤害她吗？

    ……

    “住~~手~~！！！”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

    “野蛮的家伙，快扔掉手中的邪恶武器！否则我会立刻让你们后悔生出这么肮脏的念头！”

    那人手中浮现出绿色的光芒，我能够感知到他正在酝酿一个召唤系法术，周围的植物蠢蠢欲动着，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男爵大人，我拖住他，你赶紧取了树汁，然后我们一起冲出去！……男爵大人？”

    匕首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我没有采纳莱迪亚的建议。

    莱迪亚尊重我的选择，不再多说什么。她提剑举盾拱卫在我侧前方，既能及时帮我格挡攻击，又不会阻隔我和对方的视线。

    “说明你的来意，陌生人。”

    “我是雪漫领的男爵，受雪漫城领主伟岸者巴尔古夫委托，前来取一些圣树树汁挽救濒临枯萎的雪漫金树。我对亵渎圣树的无礼行为致歉，但事关金树生死，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害母树！”

    “你应该明白金树对于雪漫的意义，领主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我空手而归，下次来的家伙恐怕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他们可能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想伤害圣树，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圣所守护者态度强硬，拒绝得很干脆，“不能伤害古老闪光”是他的底线……而我，理解他。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我也会阻拦外来的恶徒，使高贵的生灵免受侵犯。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受巴尔古夫的嘱托，让自己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中。

    要不要就此放弃？

    “男爵大人，”莱迪亚靠过来小声提醒我，“如果要翻脸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不，不能放弃。幸亏接受领主嘱托的人是我，要是换成其他的人来，他们肯定会跟莱迪亚抱有类似的想法，一言不合便刀兵相向，让宁静祥和的圣所沾满不洁的鲜血。既然求不到树液，那就退而求其次试着求点别的。

    “好吧，我保证不会伤害古老闪光。但金树的生命危在旦夕，除了割取树液外还有别的办法能拯救它吗？你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圣树的子嗣死去而无动于衷吧？”

    守护者想了想，“你可以试着向母树祈祷。”

    “祈祷？我该怎么祈祷？”

    “不要问我，用你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