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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四节 寻师访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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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

    店内。灯火通明,众人围在店主四周。

    纪蒲泰:“老伯。我们长途跋涉,初来乍到,人生地疏,消息闭塞。”他对归来的店主说:“若再往前走,去巴颜喀拉山探险,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带路,恐怕是在种种逆境中,寸步难行?”

    店主担心地说:“往西北去,路遥道险,兵祸不断。走平武谷地,翻大雪山,进入松潘藏区,人烟稀少,食物短缺,语言不通,道路难行。再经黄胜关,查理寺,阿坝,到达日,往野马滩,野牛沟,查拉坪,已距巴颜喀拉山口不远了。”说起此事,店主替他们为难:“一路上,天茫茫,地苍苍,万仞高山,白雪皑皑,连绵千里,河流四溢,深沟险壑,危机四伏呀。”

    偌尔曼惊呼道:“你真是活地图呀。你不出远门,哪知道的这么多?“

    店主:“过奖了。惭愧,惭愧。这不过是道听途说罢啦。”他又说道:“这都是游历四海的扎布告诉我的。本人若出远门,是瞎子寻路,四面黑呀。”

    纪蒲泰:“我们从成都来到这里,岂能无忧无虑,只是我们肩负一使命,为寻老师,别无它求,只求你尽快给我们找一个向导,带路到巴颜喀拉山口去,好让师生早日见面。”

    店主问言,脸色一变:“啊。巴颜喀拉山,山高地无边,雪峰顶着天,莽莽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远,危险,多灾,多难。我劝你们,鬼门关,莫上莫攀。”

    偌尔曼:“这些困难我们有预见,都准备好了,只差向导一人。只有找到向导,才定出发的日子。”

    林森:“老师在前,我们在后,前人就是后人眼,就看我们敢不敢。”他用放心不下的眼望光寻问四周:“关于向导一事,老伯有何高见,谁同那向导交往最密呀?”

    店主虽然对他们没有承担的义务,不过关系总算沾一点儿,在感情上也难免有一些。他忧郁了一下,终于开口:“这山前人钻,还要后人转,真行。前人走,后人跟。好,遣将不如激将,遇见好汉,我落个人情。即然要找向导,我理应效劳。”

    纪蒲泰:“老伯。听人说,你和他有过交往,感情笃深。他现在哪里,你可知道?”

    店主:“诸位不要见怪,我的朋友中,倒是有一位名气不小的藏族猎手。一生中,他走遍了青藏一带的名山大川。”

    纪蒲泰:“他。人在何处?”

    店主:“唉。不是我卖关子,已经太迟了。”

    纪蒲泰:“难言不如直说,找人可得细听。我们是枯树盘根,动不得了。请老伯指教,大伙悉耳恭听。”

    店主:“他人来无影,去无踪,形迹飘忽不定,浪迹天涯。你们来之前,他人早已不知去向。也许进山打猎,也许押运货物,再不然,做向导,他干啥事,说不准。现在也不知去向。或许在九寨沟。”

    纪蒲泰:“九寨沟?他在过那里?那地方为何叫九寨沟?”

    店主:“人间仙境的九寨沟,沟壑纵横,雪峰耸立,浩瀚林海,遮天蔽日,鸟兽盘踞,花木繁多,海子都象晶莹似翠的镜子……”

    偌尔曼急了。忙问:“那您还是说说九寨沟的来历,讲讲里面的故事,也好让我们知道那神秘向导的踪迹,是否和九寨沟联系在一起?”

    店主:“客官,你莫着急,听我慢慢说仔细,然后你自己判断去。可那向导不一定与那传说有联系。”

    纪蒲泰:“既然我们是分析向导的踪迹,听听故事也好帮助分析。再说,也可让我们长长见识。”

    店主:“自古相传,主管草木万物的大山神,名叫比央朵明热巴,他有九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他忙于管理大地山川,因他早年丧妻,常恐她们离他而去。于是他为女儿们建造了亭院楼阁,总把大山之门锁上。大女儿偷把开,关大山之门的法术学到了手。一日,她开了门,带了众姊妹,来到了九座雪峰上空。发现不少人病饿在地上。原来,清泉溪河全是污水毒气,人和鸟兽饮了,一个个病倒,连大熊猫,金丝猴也毒死不少。一位奄奄一息的老阿妈,告诉她们,原来,不久前有一个叫蛇魔扎的妖魔,据说,他收刹十万条生命后,就会成仙,于是,他在雪山和清泉中放毒。姑娘们回去后,盘计着如何战胜妖魔,为阿爸解愁。趁阿爸去战妖魔时,姑娘们偷出了路线图,去找天神舅舅金刚降魔神--壅忠萨玛。舅舅拿出一个绣花针筒,又取出一串宝珠,赠给姑娘们说:若遇蛇魔扎,只要把金针筒对着他,万根金针就会刺破妖魔的眼珠和心脏,然后,你们在把宝珠撒向九座雪峰,那里就会水清山绿。姑娘得了宝物,经过一场恶战,蛇魔扎败了。可他顽固不化,竟把地上的污水卷起巨浪,冲毁良田房舍,直朝雪谷外冲去。姑娘们连呼阿舅雍钟萨玛的名字。突然,天空一声霹雳,一面金光闪射的宝镜照射地上,妖魔的头被收到里面,洪水消褪,雪峰明亮。姑娘向天神阿舅跪地敬拜。人们又安居乐业了。真是山,水,林地全绿了,她们洗过澡的湖泊也变得色彩斑斓,又帮人们重建家园。因此,她们留恋人间多情。据说,她们分别与九个藏族男子结婚成家,形成九个部落。因此,得名为九寨沟。”

    偌尔曼:“啊。多么神奇的故事?多么神秘的地方?我可要到那里逛一逛。”

    纪蒲泰:“你呀,玩心不小,只知道瞎逛,却把正事忘?”

    店主:“莫怪,莫怪。爱玩的都是老外。”

    林森:“老伯,故事讲得好,可向导在哪里?他的行踪不知道。除此之外,那你还知道那些消息?”

    店主:“我带回的消息,听起来,叫你们义愤填膺,怒火中烧。”他胆战心惊的说

    老马夫着急地插了一句:“啥事,这么吓人?事非好歹总得说出来。”

    店主:“有一伙图谋不轨的jian徒,在外国人的策动下,招来一些流窜和巫师,干些鬼事,危害恐吓山民。”他神秘兮地说:“他们四下打听山寨谜闻,看风水,找坟茔,搜古物。这伙人,还到处散布山寨吉凶莫测,又公开测算山寨主的寿算。闹得一时人心惶惶,沸沸扬扬,鸡犬不宁。寨主更是满腹狐疑,四下窥视,请神驱鬼,惊慌失措,草木皆兵,疑人多忧,心思难定。”

    纪蒲泰:“那些流徒的首领是谁,那伙外国人是哪国人?“

    店主:“他们早就狼狈为jian,兵和一处啦。”

    记浦泰:“那么说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店主:“那个美国头头,每来一回山寨,总带厚礼给寨主,十分讨得寨主欢心。这是棋逢对手,先礼后兵。”他叹惜一声:“那愚蠢的寨主还宾客相待,欢迎他说。‘开明的博士,欢迎你亲临敝境。在我的领域内,至上而下,贵族百姓,尊驾如有,无不从命‘。”接着又说:“一步错棋,满盘皆输。”

    偌尔曼:“说实话,他这种行为就是盗窃名位,亵渎博士的高贵称号。”

    林森:“这种阳逢阴违之人,能干什么好事。”

    店主:“话说得不错。昏庸无能的寨主,岂能看透这事。”

    纪蒲泰:“这么说,美国人已先行一步。请你把他们所干之事,重细细说来,也好让我们想出对策,以防后患。”

    店主:“头指向哪,兵杀往哪。”他摇摇头:“按说,我们和善相待,他们就该懂得本份。可美国人狗仗人势,大发谣威,到处看风水,测寨址,观佛像,挖遗址,收古董,掘宝藏,散谣言,劫寺院。在我看来,威尔逊正是扰乱人世的祸首,恶惯满盈,像蠹虫般地齿蚀着这寨主的心魂。可寨主却把jian贼当锲友,还不知凶灾临身。唉。山寨还积着更多恶运,到头来只落得他嗣之江山,我们都袖手旁观。”

    林森:“不过,那个害人虫做贼心虚,干了坏事,总会逃走的”

    纪蒲泰:“这是得意忘形。将来,他会碰钉子的。现在,请老伯再讲讲向导的事,看用啥办法才能见到他?”

    老马夫队店主说:“老兄弟。那就请你开门见山,把心里的事尽情讲出来吧。别担心,若有悲苦,我们如能效力,一定替你解忧排难。”

    店主:“老哥之言,我相信。给先生们讲些他的底细,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老哥。保护先生们的安全,也是你们的责任。”

    老马夫:“那当然,我们会竭尽全力,排除障碍,保他们上路”。

    店主:“一提起扎布猎人,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从小跟着父辈打猎,十几岁又给商队当向导,从不多收人家钱财。近期来,此人隐居深山老林,也不知有啥事,从不轻易出头露面。若由他带路,十有八九出不了大事。”

    偌尔曼:“他真有那么大本领,出不了差错?”

    店主:“这还能假。他的威名,主要靠他的三件法宝。”

    众人:“照你说,他神通那么大,法宝都有啥?”

    店主:“一是神枪,猎人有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之功。二是那几条人称活雪豹非常凶猛的猎狗,与他形影不离。三是他那训练有素的猎鹰,扑抓猎物,从不落空。”

    纪蒲泰接过话头:“猎鹰可是猎人的好助手呀。传说四千年前,人类就开始进行这项寻觅食物来源的鹰猎活动了。有句话说:第一是鹰,其次是马,再次是猎狗,最后才是鹰猎者。”

    店主:“这个我不懂。不过,我知道这里的猎人,大都猎捕野兽取用皮毛交换商品。”

    偌尔曼:“我也略知一二。猎鹰在中世纪已发展为欧洲贵族的体育活动。它是公孙王子们最热衷的一项娱乐活动。战时,国王用猎鹰换取战俘。平时,有些情侣甚至将猎鹰放在拳头上,去教堂举行婚礼。”

    店主颇感新鲜,问道:“哦。竟有着等事,那些外国老也玩这玩意儿?”

    纪蒲泰:“直到现在,鹰猎活动在欧洲一直未消失。我国驯养猎鹰也有悠久厉史。古代人,驯养猎鹰还用于军事战争,利用猎鹰交换军事情报,获得信息。当然,中国的王公贵族也把这项活动作为消遣娱乐,鹰猎成风。”

    店主:“看来,玩鹰不分国界,中外有相同之处。你再说几句,让大伙多听听。”

    纪蒲泰:“要想了解鹰猎这项活动,必须懂得人与鸟类关系的性质,这问题我虽没有专门研究过。不过,我知道,所有的鹰并不都是猎鹰,但,所有的猎鹰却都是鹰。”

    纪蒲泰为了因起店主的兴趣,才说出上面这一番话的。

    店主惊讶地说:“啊。原来这里面学问还挺深呢。”

    纪蒲泰:“大伯。你说,那猎人肯帮我们吗?”他关切地问。

    店主:“在这地方,上什么山,交什么人。”他自豪地说:“得好友,胜过亲。我的朋友全是真心,扎布猎人对我更是真心,我们交情很深。虽说他同我分别之后,不知去向,我会尽力去寻找的。”

    半晌不吭的林森,此时坐不住了。“好哇。事在人为,说道当为。我相信,有一个好向导,如同大海之中行船,有好舵手掌舵,就能在急风暴雨中把握航线,坚持目标,绕过暗礁,安然前进,而不会迷失方向。”

    店主优豫了一下,担心地说:“那美国人,你们不怕?”

    偌尔曼还是跟从前一样,直话直说:“美国人算什么。”他激动地站着说:“他们不过是虚有其表的流沙,怕什么,翻不起大浪。威尔逊是什么?他不过是一块又臭又硬的嶙峋礁石。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有好舵手掌舵,就能乘风破浪,平安绕过礁石,冲散流沙,在朋友的鼎力相助下,到达彼岸。”

    老马夫看着,当一切的情绪在这个青年的心里斗争纷扰的时候,感慨地说:“你们三兄弟有志是条龙,团结一致,拧成能一股绳,如虎添翼,前途无量。还有什么能阻挡你们吗?”

    店主:“有你们这帮爱国的年轻人,我有信心,你们就像天上的雄鹰。如国人都有这种英雄气概,那美国人这不是自取其祸吗?”

    林森:“天地间,并不是每一个坏人都能兴风作浪,也不是每块乌云就能遮盖大地,引起一场风暴。就是有人掀起风波,只要民众刚强起来,只用一阵烈风就能把乌云吹散,把他们赶回原来的地方。道路虽长,虽弯,虽崎岖不平,但,万众一心就不觉其远,目标定能实现。”

    店主:“看到三位青年这样意志坚定,勇往直前。我激动万分,话点不明,我不高兴。现在,我相信,凭着你们的机智勇敢,大家拧成一股绳,这种力量就能对付野心狼。”

    老马夫:“说得好,人多力量大,一个也少不了。我是乌龟吃称锤,铁心啦。”

    纪蒲泰:“好。即然目标一致,我想还是派遣人员去寻找向导为妥。”

    偌尔曼;“我同意。”

    林森:“那派谁呢?老马夫。你表态吧。”

    老马夫:“不伦谁去,千万得小心。”他瞅了一下四周“这事我安排。人多易走漏消息,只能派厉练之人,随店主一同前往,尽受职责,才能万无一失。”

    纪蒲泰:“此说在理。此事不能像脱缰野马,东奔西驰,难以驾驭。以老人家意见,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不能等到祸端已生,那已晚矣。”

    店主:“年初时,本店曾住过一支考察队。领队的老先生,心底善良,举止稳重,很有学问。”他语重心长地说:“他谈吐不凡,受人尊重,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纪蒲泰急切地问:“有支考察队在这里住过,是什么样的考察队?”

    店主:“叫什么来着?对,对。”他拍拍脑门:“是青藏考察队。也许,他们找过向导,为他们带过路。”

    纪蒲泰:“后来呢,外面是否还有他们的消息?”

    店主:“那位年事已高,心底宽厚的教授,自带队进山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林森:“他姓什名谁?”

    店主毫不犹豫地说:“姓高名鸿,高鸿教授。”

    纪蒲泰喜出望外:“正是他,我们所找的人。”

    偌尔曼:“他人在哪儿?”

    店主:“你们认识高老兄?”他诧异地看着他们:“听话音,你们是高鸿的门生。他看上去五十多岁,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天庭宽阔,红光满面,一副福人像。我们谈古论今,我受益匪浅。再说,他学识渊博,胸怀宽广,我深表敬佩。””

    林森:“老伯。他在你店里住过,你肯定知道这支考察队的近况和动向。”

    店主:“眼下的东西,怎能不知道。”他看看屋子:“他就在这间屋里,通晓达旦地愤笔疾书,痛斥那帮恶魔的种种劣迹。他心情沉重,担心危机,天赋的心灵中,就知道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林森:“啊。那么说,威尔逊是危险人物?”

    店主:“高鸿老兄提防的正是这人。你们进山,若不提防,恐怕…”他不往下说了。

    老马夫:“我不明白,中国的地盘里,竟让一些心怀异端的外国人随便进出。”

    店主:”他们居心何在。对中国人有时竟假冒伪善,可后来,又冷酷无情,刻薄,诡诈,狡猾,险恶。对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政府就不能管一管么?“

    老马夫:“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岂能让洋如毫无顾忌地掠走?”

    林森:“如今国无宁日。在我国土上,战事频繁,血泪横流,生灵涂炭,人民遭难,政府不管。我们不管,谁管?”他站起身来说:“过去,满清政府奉行眉外政策毫无保护历史文物的措施,使我国古代遗址和文物均遭到史无前例的洗劫和破坏。”

    纪蒲泰:“为了抵制那些别有用心的外国考察队的强盗行径,保护祖国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我们才来到这里。”

    店主:“好。你们见多识广,国事,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得喊,得管,得干。”他又问了一句:“我说一句不该问的话…”

    偌尔曼立即说道:“啥话,说吧。”

    店主:“那些外国人中,难道就没好人了么?”

    林森答道:“啥事不能一概而论。外国人中,也有好人,也有朋友。像偌尔曼就是朋友,同学,我们的外国友人,你们的客人。可不能慢待啊。”

    偌尔曼兴奋地说:“啊。感谢上帝,有着样好的辩护人,才使我免蒙不白之冤。朋友,我辞不达意,喂,借你的利舌,我可以默默无言,你替我把话说全。”

    纪蒲泰:“凡事不能一概而论。也不是所有的外国人无道。有些外国人,终身以考察为业,确有科学成果的,当然可以称之为考察家。不过,有些披着考察外衣的外国人,以双重身份来到中国,带着本国政府指令,收集中国政治,军事,经济情报。他们不经中国政府批准,化装成商人等擅自混进中国境内,到处进行活动。”他气愤地说:“我举例,沙俄政府为了实现侵略中国的‘黄俄罗斯’迷梦,制定了一个又一个侵华计划。日俄勾结,划分势力,亡我中国野心不死。这些外国人不是探险家,也不是考察家,更不是考古学家,而是间谍,侵略分子,强盗…。对于这心怀鬼胎冒牌的考察家,应毫不客气,坚决打击,决不手软,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偌尔曼:“真假鱼目混珠,有人混水摸鱼,防患于未然,要警惕啊。”

    林森:“防在前头,有备无患。我们要檫亮眼睛,分清敌友。”

    店主:“他们如山中虎狼,不得不防呀。这些家伙,来寻麻烦,上天不容。”

    纪蒲泰:“老伯。我们遇见你,真是幸运。虽未见向导,可知道了高教授带的一支考察的消息,也让我们惊喜。我还想听听事情的祥细。”

    店主:“这话不算多,他手下真有一批英才呀。”

    纪蒲泰:“我们应邀到这里与他汇合,可苦苦无法与他们见面。”

    店主:“认识他,老夫三生有幸阿。自他住本店,我们淡天说地。天下大事,天文地理,世间情理,风俗人情,他无所不晓,无所不知。”

    林森:“那么,谁知道他的确切消息”

    店主:“自他们离开本店北上,便渺无音信,不知去向。不过,从路过本店的商队口中,我还是听到一些零星消息。唉。那都是些传闻,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去向。”

    纪蒲泰:“为了得到他们的确切消息,我们要找到确实可靠的人。如果轻信传闻,会扰乱我们的思路,误入岐途,无法判断去向,引起种种猜忌,多几分忧虑。除此之外,还有谁知道他们的真正下落?”

    店主:“哪…真有一人,”

    纪蒲泰:“谁?”

    店主:“扎布猎人。”

    纪蒲泰:“你这么肯定?”

    店主:“我想,别无他人。因为他时常下山卖山货,兽皮之类的东西,常到本店歇脚呀。过去,他满怀心事,有时说话言不由衷。埃。我们这些穷苦人,除了贫困,忧愁,和失望外,人事间,再没有其他幸运之事呀。不过,结识高老兄例外。”

    林森:“老伯。照你所说,他是否给高教授带过队,当过向导?”

    店主:“这事极有可能。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事。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有一次,我碰见他,看他沮丧的样子,便问他有什么心事。开始,他闭口不言,后经再三追问,他才说出来。原来,事出有因哪。”

    纪蒲泰:“什么事他不是一个挺坚强的人吗。:”

    店主:“山高原有事,人心岂无因。这事还是不说吧。“

    偌尔曼很着急。:“再不说,我都急死啦。”

    店主:“那猎人说,‘难道我活了一辈子,还要用悲哀的脸色去迎接那倒霉的事吗?’他说。‘他从熊口中救下一个外国人。为此,他心爱的猎狗受了重伤。他懊悔救错了人,本不该去救那外国人,只是于心不忍,不能见死不救。”

    偌尔曼:“从熊嘴下救外国人。这证明他是一个勇敢仁慈的人。可他为什么又懊悔救那外国人呢?”

    店主:“他善事真作,恶人难辨。喂,你不是外国人吗。我看你一身虚骄的习气,停止你多嘴的舌头,这时不该你问。”

    偌尔曼张嘴结舌,愣在那里,无言可对。

    纪蒲泰出头解围。说:“就为救下那外国人,惹他生气?”

    店主;“救的是谁,他不说。他只说,那家伙块头大,鼻子高,样子凶,像个当官的,中国话说得挺流利。听话音,他干的行当和你们的事差不多,像搞探险的。我知道,这是高鸿离去之后的事。”

    纪蒲泰:“除此之外,猎人反常的情绪,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店主:“这说不准。谁也不知道他儿子久出不归的下落,伤了他的心。或许为他走失的干女儿费神,他对此事从来闭口不提。我猜,一定出事了。不是他知书达理的干女儿,就是高教授。”

    纪蒲泰惊诧地问:“啊。你,你为什么这样推测?”

    林森和偌尔曼更是目瞪口呆,惊得一言不发,半晌未动。

    店主:“因为青藏考察队有高老兄的女儿。再说,他也曾像你们一样,多方打听过扎布猎人。”

    纪蒲泰:“老伯,太好了,你把前一段发生过的事情讲的太及时了。高教授呢,他的女儿呢,扎布猎人呢,他的儿子呢?还有那些队员都到哪里去了?他们会不会走散,怎么一个不见,杳无音信呢?”

    纪蒲泰一连串的问话,让店主无所适从,心头茫茫然,一时回答不上来。

    老马夫站在人群里,急得嘴巴上的胡子乱动,他很想说几句话,可在这种场合,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适当的话好。

    偌尔曼搜所枯肠地想。“啊。队长,凭我沉重的心灵之感,我感觉风暴即将来临。我不愿再等啦,咱们行动吧。”他的思想象天上的云朵,被风吹得飘来飘去,来去无定。

    林森静静地思考。“朋友们,我说。思念他们,无论险恶的丛山峻岭,艰苦的漫长道路,还是高原的狂风暴雨,都不能冲淡我们对高教授的深情思念。”他又说:“大伙已等了三天之久,可到现在,高教授他们的人还未来接头,向导也不知游荡到哪里去了?”

    纪蒲泰的许多想法像火花似的一个个爆发,然后又转眼即逝。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他还是说出了一番拨云见日的话。“大伙不要发牢sao。我们再会议一下,每人各献良策。我想,会有好主意的。”

    门外。店婆一声呼唤:“当家的。别说啦,山寨来人了。寨主发话,请你去一趟,立即动身,连夜赶路,不得有误。”

    店主:“啥事?这样催命。”

    “怕鬼有鬼。阎王催命,小鬼跑腿,你敢不从,命在他手里握着。”店婆说的话,说明她灵魂深处的狡黠。

    此刻,店主被大伙的热情弄得呆呆板板,一听老婆子传话,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起身告辞,还用他的老礼节向大伙作楫:“诸位。多有得罪,改日再淡……尽管好吃好喝地住着。高老兄和向导之事,我设法打听,一有消息,马上送信儿回来。”他的神态窘急了,只是咧嘴憨笑着往外走。

    纪蒲泰沉默片刻,猛抬头时,发现店主轻轻地站起朝外走了几步。他无奈地说:“老伯。好走……”

    店主觉得他的话,句句都在嘱托着他。他一步一回首地说:“放心吧。办完事,我立刻就会回来的。”他频频招呼人们说:“虽然我老了,我相信我骑起马来,加鞭疾驰,还可以像年轻人一样快……”

    屋里人谁也不愿看到这一幕,只得目送店主远去。大伙的身心浸在店主的言语中,思绪像纷飞的乱云,缓缓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