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婚期提前
皇帝穿着龙袍，精神不佳，眼下乌青，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底下大臣乌怏怏一片，清一色的朝服中，单十四的宫服格外刺眼。 所有官员皇子都低眉顺眼，只有单十四满眼泪水，强压着瞌睡。 众官员朝拜后，皇帝开口了： “朕前些日子重病，朝中的事情没有安排，朕听闻，朕卧病这些日子，朝中动荡不安？！” 大臣们一听，全都惶恐至极，哗啦啦地跪了下去：“臣等有罪！” 皇帝摆摆手：“都起来吧，朕不怪罪你们。” 大臣们又陆陆续续地站起来。 干嘛呢？耍猴吗！ “废太子如今已经逃逸？”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先提到了这个。 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朝廷上的气氛诡异极了。 “一定要派重兵，把他给朕抓回来！”皇帝仿佛震怒，咳嗽了几声。 东方蕴笑看皇帝，他还真会装，让自己去救了太子，又在这里装模作样。 “你们，抓了谢如玉？” 柳负安连忙站了出来：“皇上，此事乃是四皇子提议。” 东方肆看了一眼柳负安：“回父皇，此事的确是儿臣提议的。” “哦？为何？” “儿臣见父皇病急，实在是心思甚切，不得已才出了如此下策。” “呵，那你抓了谢如玉，安平公主可回来？” 东方肆的目的可不在于什么安平公主，只是想让那一群小老头们不要那么快立储，给自己一点时间。 “父皇，儿臣有罪，还请父皇降罪。” “朕不追究，朕已经命人放了谢如玉了，皇家的事情，不劳众爱卿挂心了。”言外之意就是，安平公主走了就让她走吧，你们每天不要吃饱了没事干。 “朕今日上朝，最重要的，就是蕴儿与黎为水爱卿的婚事。” 单十四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不能更清醒了。 大臣们都盯着单十四看，没有人敢看着东方蕴，他身上的气势让你根本不敢直视。 单十四再冷静沉着，这下子也脸红了，不是因为怯场，而是因为这么多人看着她的原因是自己的婚事。 自己怎么也是个大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婚事，肯定会害羞的。 “蕴儿已经十八，黎爱卿马上要及笈了，朕的圣旨择定的婚期马上要到了，朕把你们召集在这里，是因为，朕想要提前婚期。” 皇帝的身体状况自己明白，今日全靠人参吊着，才有精力上朝，怕是挨不到那个单十四及笈了，所以才想要将婚期提前，此事尘埃落定，自己才能放心地去。 这件事与百官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单十四什么时候嫁给东方蕴，于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利益或者损失。 可这事情怪就怪在，皇帝在自己病重的时候，竟然拼了命上朝，竟然就是为了提前东方蕴的婚期。 莫不是，他想要立东方蕴为储，知道自己快要驾鹤西去，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东方蕴争取黎贤这个强有力的助手？ 想到这里，七皇子一派站不住了，柳负安连忙上前：“皇上，三思不，黎小姐如今年龄尚小，怕是担当不起一个皇子的后院啊。” 单十四白了柳负安一眼，我小？我年龄比你爹还大。 然而，这样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她太想要攀高枝了，以至于柳将军才开口阻拦了一句，她就迫不及待地冷眼相对了。 “蕴儿，你来说，黎为水到底能不能治理好你的后院。” 东方蕴缓缓上前：“我的后院一个侧妃也没有，想必黎小姐能够官至二品，自然是聪慧过人，一定能担当王妃一职。” 东方蕴能说出这样一席话来，着实令众人难以想象。 他一向是以清冷暴虐示众的，对女人什么的不仅丝毫不感兴趣，而且从来没有女人能够接近他。 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会服从一个被强行安排的婚事。 单十四心里也有一些莫名的悸动，一只名叫“温暖”的蝴蝶扑腾扑腾飞进了她的心。 “蕴儿的后院，现在还没有侧妃，黎爱卿资质过人，朕相信她。” “可是，现今没有侧妃，并不代表隐王殿下以后没有侧妃，等到那时候，黎为水性子刚烈，保不齐要出什么事，不如让她在家学习几年，到时候再与九皇子成亲，也不迟啊。” 如果东方蕴得了一直中立的黎贤支持，加上单十四掌管的都察院，七皇子的胜算就少了。 如果在皇帝西去前，黎为水与东方蕴并未成亲，事情自然有转机。 毕竟黎贤那个老狐狸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定明白一朝皇帝一朝臣的道理。 新帝登基，现在的皇子们一定会被新帝狠狠打压，到时候，自己女儿嫁给谁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要黎贤孤注一掷，因为女儿要嫁给东方蕴，而帮助东方蕴夺得皇位，这更不可能了，东方蕴一向不理朝政，可以说朝中官员没有一个是他的人，他上位的几率太低了。黎贤不可能用黎府的全府性命和他的荣华富贵来赌一个不成功的结局。 所以，无论怎么看，阻止东方蕴与黎为水的婚事，那都是上上之策。 而黎贤对于这件事，并没有鲜明的态度。他知道，如果自己女儿不愿意，凭她的性格，一定会出言阻止，而事情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见她说话，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自己如今就这么个女儿了，月里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一个自己心爱的人。 单十四因为东方蕴的一席话，心情大好，一点也不在乎柳负安的理由。 只是难免心里有点不好受，自己这么温柔懂事，哪里刚烈了！ 东方蕴右手一挥，那玄色的袍袖在空中飞快地一转，他站在正中间，神情严肃到让人以为他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坚定的光彩。 寻着他的目光，一直到了单十四的眼睛里。 连单十四此时也搞不清楚了，东方蕴究竟要干什么。 “我东方蕴，这一生，只有一妻。” 这是他能给的最大的承诺，最接近胸膛的承诺。 柳负安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再厚脸皮也说不出话来。黎贤听见这话，心里唯一的担忧也消除了，他只怕东方蕴对自己的女儿不珍爱。 这样的东方蕴颠覆了所有人的观念，谁也想不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在朝廷之上做出承诺。 而官员们并不会认为是东方蕴对单十四动了情，只会觉得他有意争皇位，所以才说了这句话博取黎贤的信任。等到以后，男子功成名就，哪里还会记得家里的糟糠之妻。 单十四被东方蕴的眼睛盯得慌了，垂下头，每个人都看不清她的脸。 没有人知道，她掩饰自己的面庞，只是为了让摇摇欲坠的眼泪不被人看见。 "既然如此，相信众位爱卿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柳负安还张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东方蕴突然冷了语气，如鹰一般的眼神带了冷箭: "本王的私事，想必诸位大臣不必发表意见。" 被他的威压一震，那些想要随着柳负安一同跪下请求皇帝收回成命的人，突然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好，朕宣旨，隐王东方蕴与相府小姐黎为水七日后成婚，大婚当天，封黎为水为一品诰命夫人。" "还有，朕会立刻通知边疆的黎非云将军，让他火速回京，务必赶上黎为水的婚礼。" 柳负安仍然不死心，一把老骨头了，竟然跪在了地上:"皇上，皇上千万三思呀，就算是成婚，也应该择一个吉日啊。"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朕已经让国师看过了，七日后，五月十三，是大吉的日子，柳将军，站起来吧。"跪着膝盖会疼的。 柳负安见这件事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回旋的余地，趁着皇帝还有一口气在，连忙给一旁的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礼部尚书刘子季连忙出列:"皇上，如今国泰民安，我南奉什么也不缺，只是太子一废，如今缺了个楚君啊。" 皇帝揉揉脑:"这件事还不急。" 柳负安一双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都快死了，还不急！ "皇上！" 皇帝真的想问一句，你叫朕干嘛，牙齿痛吗？ "朕说了不急，你们盼着朕死吗？" 诸位官员连忙跪了下去:"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来人，退朝！" 太监那如同被踩了的脖子又发声了:"退——朝——" …… 单十四回了府，才到门口，就被黎贤给见到了书房。 黎贤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为水，你就要出嫁了。"黎贤坐在凳子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以后的黎府，没有女儿了。 这个女儿自己一直亏待了她，如今她要出嫁，自己却十分舍不得。 "是。"单十四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愿你一生平安，愿你幸福。"黎贤眼里晶莹。 话虽然朴实，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最忠心的祝福。 "昨日，父亲已经看到了，虽然他字字句句没有为你说话，可我还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他对你的深情。" 那天，黎贤给单十四说的话不多，却全是心窝窝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