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问题

    昏暗的天空下，那道身影摇摇晃晃，像是一盏一吹即灭的煤油灯，似乎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

    当时我见到黄爷的身影，身子一颤，差点没吓哭。

    我明明亲眼见到黄爷吊死在了悬梁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神，像是魔鬼一样缠绕在我的脑海里，而且当时尸体都发臭了，怎么可能会回来？

    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害怕极了，如果黄爷不是人，他会不会害我？想起他生前对我厌恶的模样，我就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干嘛要犯贱留在这里打扫卫生。

    你打扫了就有人来住吗？真他M的***。

    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又觉得像我这么帅的人再骂还是那么帅，所以明智的放弃了对自己的唾骂，想要找机会离开这里，不过眼看黄爷已经越来越近，我根本就来不及走。

    远远地，我见到黄爷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中山装，满脸的胡茬子凌乱不堪，如果是前两天见到这身影，我肯定会屁颠屁颠儿的跑过去，可现在……我只想屁颠屁颠儿的离他越远越好。

    不过这时候要是跑出去，非得被他撞见不可，慌忙之下，我心一狠，只好躲进了瑟瑟发抖的躲进了黄爷的床底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希望黄爷没死，可见到他回来，却又生怕被他发现，也许这就是人性。

    犯贱的人性，再大的理念，也比不过自己的性命。

    “哒……哒……”

    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踏进了屋子。

    黄爷在屋子里转了很久，当他脚步声停止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他弯下腰，直勾勾的盯着我当时蜷缩着身体那可笑的样子在看，看的同时嘴角还扬起一抹嘲笑。

    不过我没有睁开眼睛去看他，不管他有没有看我，我都不会看他，因为我怕。

    “哒、哒、哒、”

    许久后，那脚步声开始向外走去，慢慢的消失在了耳边，又过了很久，我才恐惧的睁开双眼，从床底下爬出来，悄悄的伸出脑袋往外看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唯独剩下一轮朦胧的斜月，还有几颗昏暗的星星散发着光芒，整个大地都被一片黑暗笼罩，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说那时候我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当晚的事儿，却让我害怕得厉害，等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我这才提起勇气往外跑。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回去喝一碗老妈熬的稀饭睡觉。

    然而，事与愿违，我刚踏出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小子，你站住！”

    对我来说，那声音简直是死神的召唤，听到之后，我双腿直接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在这里做啥？”我刚一坐下去，一个魁梧的汉子就走到我跟前，皱着眉头盯着我看。

    汉子我见过，是下午来带走黄爷的那个搬尸工，也是那个说何爷魂飞魄散的超级大骗子。

    不过我没多想，不管怎样，只要不是黄爷就好。

    “问你话，咋像个二愣子一样。”中年男人看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说道，“你个小混蛋，这么晚不回家，你老爸老妈不得担心？喂，我靠，你别晕啊……”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躺着了，我老妈正在旁边焦眉苦脸的坐着。

    “东子，你终于醒了！”我老妈见到我睁开眼睛，先是一喜，然后脸上的表情立刻晴转多云再转暴雨，顺手拿起床边一根细水竹就准备抽我，“你个龟儿子，昨天一晚上不回家，是不是翅膀长硬了，看老子不抽死你！”

    见到老妈举起棍子，我不但没躲，反倒是做出一副，妈，你抽我，使劲抽我的欠抽表情，我老妈见到我的样子，可能是又担心我是不是傻了，赶紧放下棍子，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上端来一碗粥，送到我嘴边说道：“娃儿，一晚上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快把它吃了，不吃完老子抽死你。”

    我妈是淳朴的农民，情绪一般写在脸上，一看就知道。

    不过不管什么情绪，我记得老妈最常对我说的就是：老子抽死你。

    可能是经过一宿的休息，我发现我精神好了不少，喝完稀饭后我问我老妈我怎么回来的。

    老妈告诉我说昨晚很晚我都没回家，她和老爸急得到处去找我，到处喊都没找到，还特地去黄鸡家里问了一次，后来整个村儿的人都在找我。

    结果始终没找到，邻居们告诉老妈，让他们在家里等，说不定我去哪里玩儿，一会儿就回来，或者明天就回来了。

    我老爸老妈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没办法，只好去家里等我，可等到十二点我还没回家，就在二老坐立不安，我老爸把我老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然后再准备出去找我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他们兴奋得赶紧去打开门，本来我老爸老妈想胖揍我一顿以示庆祝，谁知他们见我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管他们怎么喊，怎么吓，我也对他们不理不睬，径直走到床边，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就这样，老爸老妈守了我一宿，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天亮，我老爸出去给我找医生，我老妈一个人留在这里守着我。

    “我一个人回来的？”我当时心里一惊，“没有其他人？”

    “没有，大半夜的你还想有谁，你个死娃子，是不是太久没挨打了，今天星期一，再不起床去上课，信不信老子……”

    “啊！对，今天星期一啊，快迟到了！”我赶紧打断老妈的话，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冲向学校，丝毫不给老妈想要抽我的机会。

    险而又险的跑到学校，平静下来后，我脑子里涌过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昨天晚上肯定不是在做梦，那道身影究竟是黄爷，还是那个中年汉子伪装成的黄爷？

    如果真的是黄爷，那黄爷到底死没死？中年汉子出现在黄爷的家门口，是为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到底是怎么回去的？当时我从黄爷家逃走，天色虽然晚，绝对没有到半夜，而我走回家也绝对用不了那么久的时间，在我回家之前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