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忘事！与她的过往（下）

    他能做的只是掐指一算，算到的结果却是让他毛骨悚然。大凶之兆，她犯得乃是天大的罪。可不知为何，自己在为她掐指而算的时候，愣是没能算的详尽。

    他急急追了上去，想要拉住她问个清楚，可一看到她的那张脸，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哑巴。

    这天晚上，他梦见她被天罗地网所缚，被斩于黄沙之中。噩梦初醒之时心中的焦急与痛楚，直要将人给撕裂一样，脑袋痛的好像爆炸。此时的他才知道他早已经爱上了她，以至于对她日思夜寐，却又是如此的胆怯，没有勇气告诉她。

    一连一个月，他每日都像是丢了魂一样，纵然是和她一起，自己都是如此。天机不可泄露，他知道说出来之后的后果，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这也正是他后来故意妄解天机的原因，每一次，都是在为这一次赎罪。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能够回到最初，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告诉她。

    他每一天都非常在意着她的动静，只要有哪怕是一点不对劲他都会担心老半天。

    可是天意弄人，世事难料，这一月之内，却是一点什么事情也没有。他又掐指而算，还是如此，只能算的大凶，却愣是算不得究竟是为何事。他以为是自己能力的问题，又去算其他事情，却是轻而易举，一点一滴都能算的明白。

    此时的他，突然怀疑起她的身份来。自己的能力除了不能算天算地，其余的，都能算得八九。难不成她是从天上来的？她那么美，真是仙女吗？

    光阴流转，转眼已是寒冬。在这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的沙漠中，这一年，这一天，竟然飘起了雪。

    他掐指一算，知道这一场雪非同小可，必是有大事要生。可虽然知其凶，却不能知其细节。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她，心中一紧，顶着雪便去禁地之下找她，却看到了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可怕一幕。

    她在声嘶力竭，哭的痛彻心扉。古煜轩握剑倒在黄沙中，血染红了沙，看那样子，似乎是自尽于此。周围全是银甲神兵，个个英气凌人。他总算知道了他那天的梦境，原来那天罗地网，指的竟是这无数的天兵天将。那么她，真是天庭的仙子？

    她仰天长啸，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为什么要逼我们到如此地步，有眼无珠的天，何以配为天……”

    好似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动了天地，飘落的雪花也变成了血色，如同多多红色蒲公英，在风中被摧残。转瞬之间，空中的雪花已经停了，刚才还一片清明的天空变得风起云涌。呼号的风，带着漫天沙尘，将视线吹得模糊不清。吹在脸上，隐隐生疼。吹进眼睛，泪流满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荒野老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风吹树叶飞舞，似那无声的抽泣，再没了往日的婆娑美妙之声。

    除了冷艳女子之外，其余三人都陷入浓烈的感伤之中。小莺很明显也是第一次听荒野老妖提起，脸上的泪水早已横亘满脸，悲伤逆流成河了。

    抬头看天，却是风起云涌，黄沙狂舞，天地间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真切，好似来到了荒野老妖故事中的当年。张允也终于明白了，荒野老妖为什么之前说这一切只是回到了最初，原来竟然是如此这般。这荒外原本根本没有绿洲，是因为她才有了绿洲。可如此残忍摧毁美丽的一切的人，又是谁？

    荒野老妖似乎连讲话都变得艰难了，歇了许久，这才继续往下讲。

    在狂乱的风沙散去后，什么都没有了。天兵天将，她，还有死去的古煜轩，全都不见了。他跪倒在黄沙中，痴痴地看着她泪水遗落的地方，和古煜轩血液横洒的地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措。即便是才刚留下的痕迹，也是转眼已被轻沙掩埋。

    他后悔自己当时不告诉她，他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与天兵天将拼杀。纵然会依旧无法改变事情的结果，但至少自己在她心里，也能伟大一次。可这一切，终究已经是结束了。

    从此，这个荒外重归于之前的平静。她再没有出现过，他也再没有走出禁地一步，他不想看到曾经有着最美丽回忆的地方。每每不小心看到，都会痛的撕心裂肺。

    一直到无数年后，她来了，亲手摧毁了曾经留下的一切，亲手收回了所有的回忆，亲手将一切回归到最初。

    故事听完，张允心中已然对整件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故事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荒野老妖自己，这打从一开始，张允便已经知道了。荒野老妖的自传，听起来虽然简短无比，但却让人内心难以平静。听完的人谁都清楚，这无数个年月走过来，荒野老妖心中其实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她所有的危机，说不定这一切都会改变。

    而对于这一点，冷艳女子率先开口：“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她都无悔。她知道，从那一次后，她便已经没了回头路。而且，这也是她不在乎的。她能够做的只是能将自己看到这片美丽景象的时间延长，而并非改变结果。”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冷艳女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好像她对于这一切都非常的清楚一样。漫天沙尘中传来荒野老妖苦笑的声音：“尘埃都已经落定，它还会寻找它是从哪儿来的吗？”

    冷艳女子又道：“岁月的伤，让某些因果根本不敢说破。你如今看到的，并非就是真的。”

    张允已经不明白他们俩究竟在说些什么了，越听越是迷糊。天仙？被放逐？张允猛然间想到了让离生老人她们破译出来的金缕玉帛，上面记载的女王，也就是花仙，不正是被天庭放逐的神仙吗？而且上面的记载和荒野老妖此时的这个故事有着太多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