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挚爱！千年泪

    张允一下子更加的纳闷了，她这点头摇头的，什么意思啊这是……

    “其实，这对你们绝对没有半点坏处。两千年，我已经明白了。”沙影皇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似乎是怕张允拒绝。

    而其实，张允哪里有拒绝的余地？现在不答应他，是不可能出的去了，只能陪他一起死在里面。想来想去，突然想通了冷艳女子点头摇头的意思。点头是让张允答应，而摇头是表示没办法。“什么条件都答应吗？三个条件。”

    沙影皇点头，表示不错。

    张允也点头，道：“那好！我答应你。你说，需要我帮什么忙。”

    沙影皇对于张允肯帮他的忙很开心，但也并没有太过于表现出来。“很好！其实我只需要你肯定我一件事，你只需要点头同意就行了。”沙影皇继而一脸正色道：“你是否愿意让我出去这座牢笼呢？”

    所有人都是一惊，胖子张大了嘴巴，想要说话，但又想起当时沙影皇的眼神，还是选择闭嘴，不敢多言。眉月本来就一直很难看的脸色此时一片铁青，看着张允直摇头。千语花和冷艳女子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张允，不明白沙影皇这么说的原因。

    沙影皇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在询问张允是否愿意让他出去这座沙皇城。这语气，就像是被下了一个诅咒，需要别人的同意才能破解。这就好像张允只要答应他，他就能出去一样。那么说，只要张允点头答应一声，这座封印住沙影皇的牢笼就会打开，从此沙影皇再无束缚。

    张允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沙影皇，注视着他那一双近乎热切的深邃眼眸。他突然感觉事情很可能就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来答应呢？

    “为什么？”张允问道。

    沙影皇似乎早就料到了张允会这样问，表情平淡，道：“你们是否愿意听本皇说一个故事呢？”

    大家都没有想到沙影皇会这么说，十分惊讶的看着他。<>沙影皇先是长叹一口气，冷淡的眼神中又流离出一种无尽的寂寞和悲伤。一如初见冷艳女子时的眼神。

    “究竟多少年了，我已经在这牢笼里忘记了。当时有一个年少轻狂的年轻人，仗着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四处闯荡。他天不怕地不怕，只是觉得一个人孤单，这让他心里偶尔有些触动，但也绝不是害怕。他每次只要觉得孤单的时候，他就会随手捏出一把细沙，化成人形来陪着自己。他闯荡后的第三年，碰见了一个姑娘……”

    相遇的时候，姑娘正被人满大街的追，因为她拿了路边包子摊上的两个rou包。后面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大汉追着，一边追一边骂着难听的话，当然，这些话在那姑娘耳里是无所谓的。

    可直到那姑娘撞到了他，非但没有撞倒年轻人，反而自己跌倒在地。姑娘下意识的就大骂了两声，回头一看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跳起来拔腿就跑。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指了指他，扬言说下次教训你。这个年轻人出门闯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嚣张的女人，不由颇觉好笑。

    心里也觉得奇怪，以自己的暴脾气，竟然没有生气。换做以前，此人早已经丢了性命多时了。眼前不由自主地还回想起当时她的那个恶狠狠的眼神，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滚你个驴蛋蛋的，你小子刚才明明可以抓到那个贱女人，你为什么还让她跑了？”

    年轻人理也不理他们，转身，拂袖，踏步而前。一缕黄沙从地而起，将四五个大汉卷在其中，谁也不得近前。片刻功夫，沙落，人已晕倒在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再一次见面，年轻人正在一间客栈里面吃饭，那姑娘走到他桌前，苦着脸道：“不是我有意为难你的，是他们逼我的。<>说让你和他们走一趟，不然就要杀我……”

    年轻人再次见到她，心里的激动无法言喻。想也不想，直接就跟着她去了。客栈外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粗犷的声音一直说着那天他用沙子捉弄那几个人的事情。

    他冷冷一笑，直接平地沙舞，将他们也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带着女子就离开了。这一次，他不想错过，他不想再一个人孤独，他喜欢她的眼神，喜欢她的谈吐。于是他说让女子跟他走，女子本来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又救了她，此时自然是同意。

    从此，他多了一个伴儿。她说她喜欢荒漠，因为那里没有人，因为没有人，所以没有纷争。她的家人就是死于纷争之中，所以才沦落至此。

    而他就是来自荒漠，他待了千百年的荒漠，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想念那里。他想念那里的寂静，想念那里的黄沙。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他们相敬如宾，她不用再做偷盗之事，他也收起了年轻气盛的心态。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那一天得罪的是谁。他只以为是一些地痞流氓，一顿教训之后便不敢再来。却不料那竟然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正义大派——剑雨山庄。庄主‘一剑天’更是天下少有的剑术奇才，据说十五岁便在天下打出了一片名气。

    那一天，他们遭遇了剑雨山庄的诸多高手。纵然他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个年轻人。姜还是老的辣，那些高手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偷袭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那一天，在场的所有人无一能逃过死亡的制裁。

    那一年冬，雪下了整整八天，人入其中，近乎没到腰身。就连一片苍凉的沙漠中也飘起了雪花，好像上苍都在感叹世事无常。纵然冷，却冻不住他撕心的悲伤。

    他把她葬在了荒漠，只因为她曾说过，她喜欢荒漠。<>

    第二年春，可能是因为瑞雪兆丰年的缘故，春风而过，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之相，比常年来的更美。他重新来到中原，来到剑雨山庄，那如画一样的剑雨山庄。

    他身负重伤，不过也让世间从此再无剑雨山庄。人们发现的时候，如画的剑雨山庄已经变成了一片荒沙地，血染的红沙，尸体全被埋在沙下。

    从此，他回到沙漠，浸yin修行之中。十年后，他重出天下，自称沙影皇。他要将天下全被变成沙漠，他要让天下人都生活在沙漠之中。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世人他的决心，他带着他的黄沙，舞出一曲大漠歌，奏出一段凄凉音。

    可惜，他错了。

    故事说到这里，沙影皇的脸上露出的不是刚开始的那种冷淡，而是自嘲的笑，眼角竟有热泪流下。

    “原来这一切，全都错了。这两千年，坐在这里的两千年，我才明白，这一切，我都做错了。她要的是安宁的生活，她要的并不是沙漠。而我，却把纷争重新点燃。如果当时我早点带她回到这里，那么一切就不会发生……那一场雪，我一定是笑着看它下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能想到，眉月谈之色变的沙影皇，竟然是如此重情的一个男子。或许这，才是男人背后的模样吧。

    故事中的他，其实早已明显，便是沙影皇。

    两千年，他一直都在反思，而不是将怨毒仇恨深化，这样的一个人，张允想不到理由不帮他。

    大家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冷艳女子那冷淡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柔和。千语花眼眶通红，显然也是为其故事所感染。一向多话的胖子也变得沉默。

    其中眉月最为震惊，她没想到他记忆中无恶不作的沙影皇，竟然是一个如此重情英俊的黄金男子。

    其实张允也有想，故事是可以随便编的，不过真情流露时的那种表情却是装不出来的。那样的神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表现出来。

    “你早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为什么不离开呢？我们当时摔下来的地方，你出不去吗？”张允问他。

    他苦笑摇头：“区区一座石城，怎么困得住我？也幸好当时仙子手下留情，将我封印于此城，才给了我悔改的机会。我真是想不到，我一心爱她，却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其实，我只是想出去再见她一回，然后出去走走。”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目光黯淡下来。“是了，荒漠之中，早已变了模样，她在哪，我都记不住了……”

    大家都沉默，偌大的大堂变得寂静无比。

    “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当时封印你的是仙子，为什么近日你要我答应你才能离开？”

    沙影皇指了指他手里的‘一寸光阴’，张允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果然是这样。“当年的长留仙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所以才会放我一条生路。她用的便是‘一寸光阴’，如若不是她，放眼天下，谁人能奈我何？”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那种无所畏惧的风光。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再度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