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国落日（十）
牛二稍稍一犹豫，就附身在羊林枫耳边轻语到， “这可是军事机密，千万莫要声张！” 羊林枫在马背上直了直身子，将身后熊抱着他的牛二向后挤了挤，他故做深沉的说到，“恩，这个我懂，你放心…”，他话音刚落，就听牛二小心翼翼的说到， “匈奴人，就是那个汉赵国主刘聪，去年攻占洛阳未果，现在又派前军大将呼延晏领军二万七千人向洛阳进军了，他一路已经十度击败各洲府晋军，眼下已达并洲…” “啊！你此话当真？”羊林枫瞬间被惊得叫出了声， “羊兄弟，我现在和你讲的可是军情…”牛二坐直身体大声说到， 羊林枫收敛神态，连忙回到，“我知道，这个我知道，牛兄不必多心，我只是刚刚被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话不说完，羊林枫就感觉到牛二那口中的热气一阵阵直冲耳膜，他在用极小的声音说到， “昨日，陈将军在一名细作身上、搜到刘聪给其手下大将王弥的密信。信中，刘聪命王弥与刘曜前去洛阳与石勒和呼延晏会合，时下，这个晋jian王弥正在与匈奴人刘曜合击襄城…” 说到这里，牛二又坐正身姿大声说到，“说起这个王弥与其弟王璋，真是令人憎恨！其人其事、羊兄弟可有耳闻？” 惊闻匈奴人欲攻洛阳且前军已达并洲的羊林枫，心乱如麻，他在替jiejie担忧，在替雪儿担忧，更在纠结自己、还要不要跟随司马毗一起南下… 他本无心思再听牛二任何言语，但听到他语出愤恨，又不愿驳了他的意，就随口说到，“未曾听过…” 羊林枫话音刚落，牛二就义正辞严的说到， “王弥，东海东莱人氏，祖父为武帝时期汝南太守王颀，到其父辈手中、就家道中落了。到王弥与王璋，两人更是在青洲长广山沦落为草贼。王弥擅于谋略、臂力过人、骑技了得，据说，他在急驰的马背上开得了三百石的强弓。当时，被青州人称为“飞豹”。这王璋也勇武过人。八王之乱后，王弥凭其智勇，逐渐收笼了各路草贼，成了绿林首领。” “驾~驾~”，说话中的牛二，一催胯下之马、又继续说到， “这样的人，生于乱世之中，本该如陈将军所言，心怀国家、心怀民族，行其“大武”，成就功业，使其美名长存青史。却不想，其竞不明大义，选择了陈将军所言之“小武”，领军投奔了匈奴，并不断挥军屠戮自己的族人。” 说到这里，气愤的牛二更是提高了嗓音， “两日前，在宁平城下，就有被王弥派来支援羯人的王璋一部。两军列阵，钱端将军与孔豚逐对厮杀，不想王璋那厮竞暗中突放冷箭、射杀了钱将军，导致晋军溃败。对了，羊兄弟那天不是正在晋军中吗？这些你都看到了吗？你看到王璋那个畜生和一群羯人在深夜里将活人置于火中烤熟分食了吗？” 气愤的、恨不能站在羊林枫对面问话的牛二，用他那牵着马绳的手不住的拍着羊林枫的大腿，“羊兄弟，这些你都看到了吗？” 羊林枫听到“烤人分食”心下更是大骇。那天夜里，谷底火光映红半个山谷、一声声惨叫的景象，又在他脑中浮起… “我没有看到，我第一眼见到晋军时，他们在谷底，我在半山腰；晋军被屠戮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向谷中…对了，这些、你怎会知道？” “我们有几路哨探，常年都在盯着石勒军…” “哦…”羊林枫幽幽的应了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师傅说过，我们乞活军的主要作战对象是石勒军…” 须臾的停顿后，羊林枫又好奇的问到，“那匈奴人、羌人、氐人等等胡人，即便在我们的作战范围内，即便他们在进攻洛阳，我们也不攻击吗？” 牛二苦笑到，“陈将军说了，世道已然纷乱，运势的发展有其规律，更有其过程，但无论如何、天道仍在。所以，我们不能只看眼前，任何时候也不宜四向出击。” “驾~驾~”，他催促完马匹，又继续说到， “陈将军说，胡人各部之间也有利害冲突，我们要找准一个最主要、最危险的敌人、咬住不放，并不断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其相互攻伐。这样，既可以削弱他们的力量，又可以避免我们被他们合力攻伐。羯人这个目标，是田将军定的。大家都认为匈奴人强大，但田将军认为，目前羯人、虽然暂时依附在匈奴人之下，但匈奴人自刘渊之后，无论刘聪、刘粲、还是刘渊的义子刘曜，均不如羯人石勒。田将军说，石勒此人心怀大志，日后必反匈奴，必成晋人大敌…” 说到这里，牛二叹息了一声，“哎~，也不知道田将军所言对不对，目前这形势，晋军不停失败，晋人不断南逃，匈奴汉赵刘聪的气势一日盛似一日，眼下，仅仅一个、还不算强大的石勒，就打的我们各路乞活军全都疲惫不堪…” 牛二稍稍停顿了一下，放低声音缓缓说到， “有时候，我真是一点点胜利的希望都看不到，可陈将军却总是信心满满…” “田将军和师傅都是人中龙凤，信他们，没错的！”，羊林枫振声说到，“我们晋人，头脑中拥有无人可比的韬略，血脉中流有自由、浪漫、爱国、尚武的精神，身体内天生就有一段不屈的脊梁；我们有悠久的历史，我们有雄厚的文化，我们有超越所有民族的文明，所以，我们一定不会失败！” 牛二哈哈一笑，摇着头说到，“哎！真不愧是陈将军的得意弟子呀！一模一样的口气，一模一样的腔调。我这是要有多倒霉啊，好不容易不听他的，现在又来听你的？不和你说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羊林枫也哈哈一笑，追着问到，“你还没说我为何不能去洧仓呢？” “我刚没说吗？那刘聪命石勒前去洛阳与呼延晏会合，他必须要经过洧仓呀。洧仓，那是大军南下北上必经之路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