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灭门
徐泰然左手扶额，右臂搭在肖凌玊的肩头，二人一步一晃地向徐泰然府宅的方向走去：徐泰然本就家境殷实，在巡察府中所负责的工作也有不少油水，自然较同级官员富贵的多。 他家的私宅位于城西的天华巷，此处距离禁城不远，街道房屋修缮的也都较为华美结实，住户大多是官宦世家或富贾。 ”凌玊！你...你有些变了！以前的你要让人感到舒服的多。“徐泰然似是不胜酒力，口舌之间已然有些僵直。他紧紧握住肖凌玊的肩膀，摇晃着脑袋嘀咕道：“不过今晚这酒rou倒是让我开了眼界...有机会再来啊！” 肖凌玊无奈地摇头笑道：“好好！有空了一定再来！”二人摇晃着走到天华巷，由于此处住户多为高官富人，家规自然也是极严的；想来是因为各户府中的宵禁，虽然道路两边的夜灯通亮，但此时路上已然见不到什么行人了。 徐泰然还倚在肖凌玊肩头絮叨着，肖凌玊本来一直在应着，却突觉空气中有一丝异味，这味道嗅上去腥甜中略带咸涩，似乎不该出现在道路两边植满梅树，街道上逸满花香的富人区。 这是血的腥气...肖凌玊凝眉默念道，此处的人大多生的高贵，可能数年见不得一次血色...但此时空气中飘满了浓厚的腥味，莫不是某户来自外省的人家照着风俗过什么节，杀了很多家畜？但他感到自己的眼皮正突突跳，心中便逐渐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肖凌玊看徐泰然虽是有些醺醉，但还到无法行动的地步，便将他搀扶至路边树下的一处椅子坐下，轻声说道：“你先在此处小坐，我去去就来，千万别乱动！” 徐泰然傻笑着对肖凌玊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肖凌玊摇摇头便收紧衣襟循着腥味向来源找去。 肖凌玊独自循着气味在巷中寻觅，这天华巷最麻烦的一点便是所修筑的围墙都是一个样子，肖凌玊转了好一阵子才确认了地点：那是一件不小的宅子，光看院墙便似是个五进的大院。 肖凌玊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牌：尚书府杨宅。他便知道此处乃是当朝工部尚书杨绍云的府宅，他轻咳一声叫了个门，等待了一会见门后无人应答便伸出手摁在门上用劲推了一下，那门却是紧紧锁死。 此刻空气中的腥味更重了，而此时这间宅子中寂静的可怕，肖凌玊便更加确认此处便是自己的目的地；肖凌玊将敞开的衣襟扎紧，站在院墙脚下蹲下身子，身形一跃，单手搭着墙檐便跨过了那约有丈高的围墙；院内的房屋里灯光还是亮着，但是此时城西天华巷的人家中定然不会有房门大开的；肖凌玊想到今日自己没有佩戴兵刃，便只得矮着身子悄悄穿过前院。 肖凌玊走了几步便感到今夜的酒醒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曾多次斩杀敌手，但也不会像此时身边的腥味这般浓重。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一条贩卖宰杀刚从海船中捞上来的新鲜渔获的街。 院子中悄无声息，房屋中还有些许灯光，但却是丝毫看不见人影走动；此时夜色已深，但却还未到就寝的时间。肖凌玊几个腾挪靠近了前堂，在嘴中润湿戳破了窗脚的油纸向屋中望去，却为眼前所见景象惊得皱起双眉：屋内一片打斗过的杂乱痕迹，几名衣着看似护院下人的男子趴伏在地，身下泛出的血迹已微微干涸，这几人应当已经死了。 肖凌玊回头张望一番，矮下身子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屋内已然躺了七八具尸体，大略扫了一眼皆为利器所致；此间尚书宅院落占地极大，这些护院又似是遭到突然袭击，还未来得及警戒便被敌手屠杀。 他保持环视四周，拾起一柄护院下人掉落在地的钢刀，警惕地向内院走去。 肖凌玊在内院巡视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却发现此间尚书大宅内已然无人生还：连带前堂的七名护院，共有三十七人被杀害，手段也皆极为毒辣高超。工部尚书杨绍云为人刚正严谨，声誉极佳，在朝中也无甚政敌，究竟是何人下次毒手，做出这灭门的狠招。 他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前堂，感到心情无比压抑：这杨绍云虽说与自己交情不深，但也算朝中大员；如今便像此般于家中惨遭屠戮...自己在见到他尸身都感到惊惧，敌手为了确保他死亡，在他的周身要害处皆下了重手，若不是自己曾见过这杨绍云的面貌，单凭这支离破碎的尸身定然难以辨认，此事若是传出去定然令隐城百姓感到惊慌。 肖凌玊回到街上搀起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徐泰然，快步离开了天华巷；本来出了这样的事，肖凌玊知道自己应当尽快返回巡察府汇报情况，但眼下肩头扛着的徐泰然越来越重，还好他家的住宅离此处也不远，便先将他送回家再做打算。 他搀扶着徐泰然走了不一会，就见前面走来一队身着官服腰间携刀的巡卫，瞧着人数足有一个整编队；肖凌玊瞧到那队人中当头一人肩头戴着玄武纹章，知道来的是巡察府四所的人，便也掏出自己的兵符亮了亮。 那带头的人见了肖凌玊的兵符，站住身形对着肖凌玊一揖道：“下官巡察府四所郑华雨，奉林青阳副指挥使之命前往天华巷搜寻叛党。”说罢也不等肖凌玊回复，就带着自己的下属越过二人走向天华巷深处。 肖凌玊回过身看着那一队人走远，却在心中犹豫：自己才刚从天华巷出来，这林青阳就派人来这边夜巡了？巡察府整队巡卫外出夜巡的规矩他自然熟络，那是在得到足够精确的情报之后才会发起的行动，难道林青阳早就知道这边会有事件发生？ 但今夜的酒力还没完全散去，所以肖凌玊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在看着那一队巡卫消失在拐角后便不再去考虑这件事，只得搀着徐泰然快步离开天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