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雾

    轩辕铮皱着眉走进巡察府中收纳尸体的停尸间，本来这个地窖由于常年干燥冰冷，是用来存放和维护一些平时修缮府衙的工具的，但自从鬼蛇进帝都杀人之后，被怀疑死于鬼蛇之手的人的遗体都会先安置于巡察府的这间地窖中。

    轩辕铮在徐泰然的指向下走到最新的一具木棺旁边，里面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一席白布。他掀开尸体头部位置的白布，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是一张及其普通的脸，喉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直接割断了这个人的咽喉。

    一旁的徐泰然叹了一声，看着这具尸体，低声说道：“这个人是我手底下的人中最好的一个了，前几天就断了联系，昨夜被巡夜的城卫发现在城北的富祥码头的角落中。”想来这个死去的人与徐泰然关系不错，及时透过口罩，徐泰然声音中的悲痛依然很清晰。

    轩辕铮又重新盖上了遮尸步，抬头看着徐泰然问道：“码头那边调查过了么？”

    徐泰然点头说道：“今天一早就派了一组人去调查这件事了。”

    轩辕铮示意先离开地窖，两人走出去之后轩辕铮摘下口罩说道：“泰然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徐泰然说道：“我们和黑市中的商人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我们为他们提供金钱和一些便利，而他们提供给我们信息，这种平衡是长期未被打破的。难道是鬼蛇已经注意到黑衣局和巡察府的联系了？”

    轩辕铮说道：“鬼蛇进帝都的初衷只是刺杀朝廷要员，仅靠维护王城秩序的巡察府根本做不到及时的警备和防御。而现在他们在帝都碰了墙，自然会想到新的对手来自何处；而要得到最及时的信息走黑道是必须的。”

    徐泰然摇摇头说道：“近半月我手底下已经折了不少人，有些人就在停尸间中，还有一些可能在躺在没人能发现的角落。苏大人不是也拥有自己的情报网，为何还要这些身手远不及铁面鬼的巡卫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轩辕铮叹道：“苏大人也是有苦衷的，他的情报网便是曾经在狐骑时自己的亲信；当时由苏大人统领的狐骑有着自己完整细致的情报网，但现在的统领洛朗却早就忘了狐骑的本质了。苏大人每次从洛朗那里得到情报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去交换，按说洛朗作为狐骑统领，也算是高官了，但似乎他却远不满足于此。”

    徐泰然作为巡察府的情报负责人，自然知道为了准确及时的情报，再大的代价也必须要付出：整个黑衣局不过几十人，不可能像巡察府的巡卫一样在帝都大范围的巡视。二所的巡卫们并不似一、三所的巡卫一样要随时准备好拔出鞘中钢刀搏命杀敌，也不像四所的后勤人员一样只要负责整备运输兵具和善后收尾。他们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家境殷实的公子哥，为了赚得更精准、及时的情报混入鱼龙混杂的酒肆、妓馆、赌坊等各路人士经常出没的地界，而现在却有一条机警、冷酷而无情的蛇盯上了他们。

    轩辕铮似是自言自语，说道：“这个世道，朝中同僚却要靠利益关系才能绑在一起，我开始疑虑我的后背该交给谁才能让我放心的去直面敌人。平王此次并没有将自己的遭遇公布于他人，不然我们将面临更大的麻烦。”

    徐泰然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敌手的行动已然直接威胁到平王的性命，是苏大人说服了他么？”

    “不，是他自己隐藏了自己的遭遇；如今的三位王侯之中唯有他是庶出，又是武家出身，他不会容忍自己的失败，鬼蛇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渴望加倍奉还。”轩辕铮轻摇着头，说道：“即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坚定了复仇的信念也会变得力大无穷，更不要说叶赫煊这样一个人，他年岁应该过半百了，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和大量的亲信，已经没有太多可牵挂的了。”

    徐泰然舒了一口气：“想不到平王戎马半生，为国奉献了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但他若是如此，苏大人的行动就会少了许多麻烦，不然朝中怕是更多人质疑巡察府关于维护帝都秩序的力度了。”

    轩辕铮没有回应，只是捻着自己的胡须，自顾自的说着：“一群无知的虚伪之徒，当死亡真的降临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可笑...”

    徐泰然看着轩辕铮的背影沉默了有一会才说道：“狐骑那边调过来的人今晚就该来巡察府中报道了，是来替程世凯曾经的职务的，我想他应该是洛朗在巡察府插入的第一支脚吧？”

    轩辕铮说道：“洛朗这个蠢货，放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做，却天天忙着摸清同僚的底牌。眼下这个关头我们没时间陪他打太极，关键之处不在巡察府中，让黑衣局借调的人从巡察府先撤出来吧，免得生出多余的麻烦。”

    徐泰然在一旁点头说到：“巡察府被抽调的人也越来越多，此时我的手下也的确是没什么趁手的人了...待出去的人一回来我便将得到的情报送到苏大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