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暗生疑 幽暗又一村(五)
即墨顼见她不知所措气急败坏的模样,颇有些好笑。 “阿酣,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即墨顼十分认真的问她。 岍苡一愣。 即墨顼见她发愣,无奈一笑,“嗯” 岍苡抬头看他,那自然是极好的人。 岍苡见他目光灼灼,便说:“德爰礼智,才兼文雅,学比山成,辩同河泻,明经擢秀,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也纵横,武也纵横。” ……即墨顼失笑。 倒未听过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言论。嗯,倒也过得去。 即墨顼轻咳一声,道:“你可信我” 信么,自然是信的吧 岍苡点头。 “那,你可愿好好护着那孩子,以你之力,保那孩子无虞” 岍苡大诧,他这话……又是何意,她尚还未弄清他与那女子的关系,现在要让她护着一个抢了她丈夫的女人的孩子么 滑天下之大稽,阿顼莫不是糊涂了吧她偷偷看了即墨顼一眼,见他目光坚定,不似玩笑。 每每看着他的眼睛,她总是拒绝不了他。 岍苡深吸一口气,反问道:“只是我又有何能力护着他” “你是我妻,掌西宫内室全权,你说你可有能力况一切也都有我,我在,西宫在。” 他说的异常坚定,完全不似往日那惜字如金的阿顼。 他的话总能迅速感染岍苡,不论何时。 她听着他的话却总在想,他这般温和的姿态是不是也常对着那女子呢 莫名而来的一股心酸之感。 她总觉得阿顼是违心同她说了这番话,她总觉得阿顼大抵是爱那女子,想找人护卫着那个自小就没了娘的可怜孩子。 岍苡心中苦笑。 阿顼啊,阿顼,你可知我不需要你这般讨好,只要你一句解释,哪怕是承认你与她之情谊,我的心里都会好过一点。 “这么说,不护着他倒像是我的不对了。”岍苡无奈道。 奈何她素来心软,他这么一个名义上的请求她怎好不应呢 即墨顼点点头道了句谢谢。 岍苡失魂落魄的走了,这样的事她并不曾接触过,也从未想过这般事情有一天发生在她身上时她会这般挠心挠肺。 夕阳沉醉的余晖将她的倒影拉的细长,斑驳的枯枝尽数折在光影里。 多年前,也是那么一个落日黄昏。她坐在相望坡上看着余晖相映下,陇在万丈光辉下的苏慕,心中甚为满足。 那时,她总觉得这世间最美不过夕阳,最贵不过眼前。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那是她初学南语时苏慕教她的第一句诗,也是在那个黄昏她才领悟当年懵懂无知的年纪里所学诗之涵义…… 岁月流光里,她丢了当年的苏慕。 她抬起头看着夕阳,当年落日的余晖再照不进她的心里,亦如当年余温尽散的内心也揉碎在今时阴湿的南陵冬日。 不知不觉,悠悠荡荡的也走回了内室。岍苡站在门外,抬眸看了一眼。 喜怒留在外,欢欣带进门。 也就是后来在南国,岍苡才渐渐明白阿哥从前语重心长的那些道理。 岍苡踱步走到窗棂旁,坐在桌案旁,许久不曾吹笛。 岍苡暗自想着,手便四下翻找了起来。 翻到妆匣底隔那层,她自然的拿起玉笛,眼撇过处竟然发现底隔藏了一张小纸条。 岍苡疑惑着打开纸条。 她看着那纸条心顿时漏掉了一拍,手不自觉的颤抖,双眼也随之模糊。 纸条上赫然写着八个字:鱼水之缘,何故自伤 这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是那个手把手教了她六年的太傅所写。 苏慕的字承百家之长又带着自我的风格,自成一体,幼年她在南语造诣很是高一些,苏慕无奈才偷摸着教她南语,幼年她一遍遍的临摹着他的字帖,便是闭眼都能描摹,又怎会不识 而今这字条出现在她惯用的妆匣里,绝非偶然! 当年他失约,阿哥说他命丧北疆,若他已死,这字绝无可能在此。 岍苡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想着她便放下竹笛,立刻跑了出去。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陈宫,开口便说她要见即墨初阳,守卫许是诧异她会拜访,又见她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踌躇了一下便去通禀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守卫回来带她去了书房。 “殿下让您先在此等候,他处理完手中的事便会过来。”守卫满是恭敬的说道。 岍苡心中一直挂念着字条,实在是坐不住,她在书房来回踱步,偶然间看到书案上有信,奏折之类的文本。 她走至书案前,看到了那些奏折上的批注,心中大骇。 这字明明就是……他虽刻意写的潦草,形神却是改变不了的。 她伸手轻拂那些字,泪水决堤。 果然是他么 她昔年温润的太傅竟真的是南国大皇子即墨初阳! 初见陌路,一个转身他又温言相抚。那……是不是证明她的太傅又回来了呢 不解,迷茫,恐慌充斥心头,岍苡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我百无一用,那你就在那里,你怎么不力挽狂澜”外面隐隐传来一阵争吵之声,岍苡收起情绪,竖起耳朵缓步走到那声源之处去。 “事情是你挑起,我凭什么要多言”岍苡听出了即墨初阳的声音。 即墨望颇为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因我而起真是好笑,不是你让我去盯着左谷,我会在西口堵着即墨顼” 岍苡听着睁大了眼,这事阿顼难道是中了算计么 “蠢货,你把人逼死了,死无对证了啊!”即墨初阳突然提高音量。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认了此事。我当他有多清高呢,还不是在外面养女人,还有了孩子,真是滑稽!”即墨望扯着嗓子嫌恶的说道。 “你懂什么”即墨初阳似乎不想与他多说,又嘲笑他:“你人找的好,把自己拖下了水。” “我怎么知道那人竟不受掌控,明明在我面前说的不是……” “你有你的张良计,他有他的过墙梯,你被即墨顼反算计了。”即墨初阳云淡风轻的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