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较量生 世家官下马(五)
即墨初阳冷笑一声,缓缓起身,冷冷的看着即墨望,那幽暗深邃的冰眸噙了一团火,似要将他烧成灰烬。 即墨望背后腾上一股寒气,他从没见过他这般生气的姿态,他看着他渐渐靠近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即墨望屏住呼吸,看着他突然凑近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心下一凉。 他是做错什么了? 即墨初阳见他六神无主,冷笑一声,负手站立。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怒不可竭的问他。 “这……这个决定不是挺……挺好的吗?”说完即墨望瞥了即墨初阳一眼,见他背立的身姿挺拔如松,孤傲冷峻,他吞了吞口水,又道“魏满能力出众,有他在,即便魏庭下马,魏家有他撑着,只会越来越繁华,而且魏满自然会向着我们……” 即墨望见即墨初阳一言不发,越说越没底气。 一时间气氛就冷了下来。 即墨初阳冷哼一声,转过身咬牙道“我真想杀了你!” 即墨望被吓了一跳。随即也怒火中烧,他好歹也是王孙贵族,他居然对他说这样的话! 即墨望怒喝,“你敢!” 即墨初阳反唇相讥道“你看我敢不敢?” 他是真敢! “你为什么连楚翏照面都不打一下就自作主张?” “楚翏不是你打发去送礼的?” 他瞥了他一眼,忽然有些好笑,送礼?他即墨初阳是这么无聊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你以为我真这么无聊?你也知道让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配冥婚不合适,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忍无可忍,你怎么不索性顺水推舟,态度更强硬一点呢?” 即墨望有些疑惑“我态度还不够强硬?” 即墨初阳嗤笑一声,“你以为即墨顼是去干嘛的?看吧,这招请君入瓮妙绝!” 即墨望眼神一滞,“你……什么意思?” 即墨初阳又笑,“你要是在国公府多呆一刻钟,不去听风楼就不会中即墨顼的算计了!”说罢,他见即墨望还是不明所以,索性就不和他卖关子了,又道“楚翏去自然是我授意,我让他带了仵作!” 即墨望更是疑惑“带仵作又是何意?”他思索再三,惊呼道“江毅的死有问题?” 即墨初阳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却唤来楚翏近身,在他耳畔低语几句,只见楚翏点点头,便离开了。 不过须臾,楚翏便带了几个彪形大汉和一个文弱书生进殿。 “本来这节目要演给即墨顼看的,现在被你一人捡着了!” 说罢,那几个彪形大汉就去打那书生,没打到半刻钟便收了手。 只见那书生只是鼻青脸肿,神智还算清醒。 一场戏散场,即墨初阳便让楚翏带那书生下去医治。 “听闻江毅被魏庭的人半刻钟没到就打死了,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便是魏庭没去雪梅楼,没打江毅,他也是要死的。” 即墨望闻言心中一阵悔恨。 “我说那话,不过是激起你的怒火,只要你态度强硬,提倡公事公办,大理寺便会接手此案,那仵作便是我让楚翏带去提醒你的。” “所以,只要大理寺接手,定会让提刑前去验尸,就会查出江毅之死并非魏庭所致。”即墨望答道。 即墨初阳点点头道“这都是即墨顼布的局,他让江普将江毅之死推在魏庭身上,给魏家一击,又在国公府门前调虎离山,引楚翏离开,好让你知道他们在听风楼等你解决此事。” “楚翏一与你错开,就没有机会传信给你,你便失了先机,任由他们摆布。” “所以你的计策在他们一番言论之后,就无你之意了,反倒让我们应承了他们的决定!”即墨望心中骇然。 即墨初阳见他明白了几分,便没有再答他。 “我以为魏满顶上魏庭还是不错的。” 即墨初阳本已平息的怒火又被他激燃。“我苦心让魏满当上大理寺少卿一职,白费了!” 即墨望没由的被他一喝,心里一惊。 “魏家从武,一向不擅文职,魏满能力出众,等宋谦百年之后,大理寺卿一职非魏满所有,你觉得到时江家还能耐魏家如何?” 他一席话说的即墨望哑口无言。 原来他有这样的打算,是了,若不是他一时莽撞,自作聪明,魏家以后文武皆有势力,江家还能耐魏家如何? 他又蹿起来本欲说话。 即墨初阳看穿他的想法,拿话堵他“你别妄想了,此事再无转机!” 即墨初阳打发他走了,即墨望有些失魂落魄,感觉“生无可恋”。 次日在朝堂上,魏庭便以修养为由请旨辞官,并着意让魏满承袭国公爷之位。 自古便无一人身兼朝廷数个重职之理,南帝便依魏庭之言,加封魏满为魏国公,并撤去他大理寺少卿之职。而依朝臣举荐推选江城补上大理寺少卿一职。 魏满心里却有些失落,相对于国公爷他更宁愿做大理寺少卿。
他仍记得幼时魏老国公在世时,常以四书五经教导他,也曾苦口婆心的劝慰他莫再走魏家老路。 他曾说,自古以来建功立业便是男儿豪情,可古来又有几个将军晚年康乐无忧的? 便说卫青,一生沙场,半世谦恭,终也逃不过去官削候的下场;再说霍去病,不溺于富贵豪乡,只求家国俱安,奋于骄童,转战万里,无向不克又如何,奈不过英年早逝;且再说岳飞,一生驰骋疆场,解甲归田却无家可归,百年英才却落得被jian臣残侫的境地…… 于是祖父便不肯让他再上沙场,而是以文礼教育他。 要求他将国公府邸抄烂熟于心。 而每当祖父将国公府的邸抄交于他手中时,父亲都是一把夺过,让他立誓不得从文,那时父亲常与祖父争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非要将他送去兵营。 还是祖父强制拉下,将他送去书院读书,父亲常年不见他便也不再管他。 后来他考上状元,父亲才终于肯定了他。 后来祖父安心闭眼。 如今,他又要子承父业了,他终究还是辜负了祖父的一番苦心,终究还是辜负了…… 最终,魏满沉重的一磕,接下南帝的口谕。 即墨初阳也是无奈,这一局,他输了…… 即墨望心中无限悔恨,当他看见即墨华休那迷之微笑时,他真有种冲上去撕烂他伪善面具的冲动。 “山西土匪日益猖狂,百姓民不聊生,新一任山西巡抚向朝中请援,众卿可有谁愿领兵平息匪患?” 这种差事完全吃力不讨好,当然谁都不肯前去,而且去无定期,所以朝臣皆屏气凝神,不曾多言。 “儿臣愿领旨前去。”即墨初阳突然发声。 朝臣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这个时候出风头就没必要了吧?众人腹诽。 南帝却喜闻乐见,夸赞了他几句便退朝了。 即墨初阳三日后便启程前往山西,这种事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难,对他来说却不难,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远离朝堂,这两年在南宫他费尽心力图谋,却被即墨望那个一根筋的脑子毁了一盘好棋。 他有点不想看到他。 还有即墨顼的婚事也不知是哪一天?他也不太想看到。